官敏華怎麼能相信,老狐狸的人馬還在城裡到處搜索貴族也在城裡,東南防布圖怎麼可能已經送過晉河?
「今日茶樓那個男子還記得否?」周淡道,「那人便是南梁的大王子梁溯,其人智計超絕,連父親都忌諱三分。此次梁溯王子親自坐鎮落霞山,以己身為,便是要攔住大都來的殺手。大都那些人真傻,還以為那東西定然在他身上。
其實,父親送與他的東西十天前便已送到南關,如今東南軍節節敗退,全靠西南大軍牽制。父親說,即使是司空高也堅持不了三天。我們的大業不日可待……」
聞訊,上官敏華眼前一黑,幾近暈倒。八寶關切地扶住她,周淡見她神色不好,知趣地離去。上官敏華作強讓自己清醒,向周淡請辭,還請他相助,她欲離鞍城。
周淡哈地一聲,叫來侍衛,把腰牌、包裹與馬匹安排給她。上官敏華狐疑不定,周淡摸摸蒜頭鼻,道:「兄弟,別這麼看我。全是梁溯王子備下的,自打他聽說我有你這樣一位知情識趣的少年夥伴,便囑我要好好待你。」
上官敏華已不願去想自己的對手如何地強大,她只擔憂那人的結局。
「兄弟,你去駱州做什麼?後天那裡便無人煙。」
上官敏華渾身一震,猛地驚醒,她轉過身,望著周淡,幽然道:「你說得沒有錯,我手無寸鐵,去了又有何用?盛林兄,晉山王在何處?」
「哦,你要見父親。怎麼全在梁溯王子的算計之內?」周淡有些困惑,回道。「父親出城,歸期未定。」
上官敏華心底涼透,她的對手連最後一線機會也給她。
「盛林兄,王府如今唯你獨大吧?」
見周淡點頭,上官敏華擠出一絲笑容,鼓動他給城內外災民施粥賑災,此舉必定在世人面前樹立起不亞於周昌世子的名聲來。
周淡倒也不傻,怎會甘冒晉山王怒火平白就遂了上官敏華的願。可憑著上官敏華的危言聳聽,他不得不照辦。
上官敏華說:「若城外災民吃了南梁大軍地飯,你說他們是幫著梁溯王子打開鞍城城門呢?還是乾脆拿刀劍長矛攻破晉山王王府,把你們一家子的腦袋都挑在旗桿上?」
這話若對晉山王說,自然是不起作用的。
但是,對周淡這個不怎麼靈光的人來說,還是有些用處的。到天亮時。八寶告訴她,已與章潮生派出的人接頭,這些人將以她之號令為尊。
上官敏華立即命這些人控制住晉山王王府與,由周淡出面,行善事。不過一鍋粥,那些災民便已感激涕零,後又將城主府全面控制。人們暗暗以周淡這個曾經的惡少為首,聽他馬首是瞻。
周淡初時誠惶誠恐,待他嘗到被人簇擁的飄飄欲仙滋味,立馬將晉山王地怒火拋於腦後,後收到一些姑娘送上的香帕後,更是不知自己姓甚名誰,家裡的大業自有周昌操心,於他無關。
上官敏華需要這群烏合之眾能拿起武器。隨她渡晉河,淌灩水,去救那危在旦夕的人。所以,這樁大任便托付於周淡。這肥豬少爺哪裡曉得災民手上有武器意味著什麼,只知必是件威風凜凜的事,他興沖沖地領了大幫災民,圍住落霞山。叫他父親分些兵器給他這個兒子。好去前線建功立業。
氣得那晉山王在山門關上直跳腳。哪怕晉山王再心狠手辣,見到滿山滿谷的災民蜂擁而至。行事也不得不猶豫三分。
這一猶豫便給人以機會,成千上萬的災民中不乏探路好手或者礦工,他們探得落霞山兵工廠地入口,陸續將兵器傳送出來。這一來,可了不得,災民中的領袖,便將隊伍組織起來,不待上官敏華吩咐,自動自發地過晉水打南蠻子去了。
因為前方傳來消息,西南大將軍神勇無敵,以五萬駐兵將南蠻軍隊攔在南關之下;頑強的西南大軍將要在灩水與侵略軍做拉據戰,軍情萬分險急。
她騎在馬上,望著黑鴉鴉的人群,喊著號子,奔赴南關,心中激動澎湃不息。沒有人比他們更熱愛這片土地,即使他們的城主賣國通姦,即使大周的皇帝未能夠盡力賑災,即使日後將不再有人記得他們的名字。
「好兄弟,你留在城裡,少爺我也要去砍南蠻子地腦袋,敢趁咱們大難的時候生事!」連周淡也被這股豪氣激勵,早忘了是誰家的人導演了這一場戲。
這個肥得如球似豬的青年,只會花拳繡腿,手上力氣還不若女子,前日還在街頭做花花大少,今日便要提刀去殺敵。
上官敏華輕輕地一點頭,周淡拍馬便走,在人群嗷嗷大叫一通,應者無數。她斂眉不語,待八寶重回到她跟前,她道:「爾等在此牽制晉山王,災民自有組織者,無須擔憂。」
「小姐,你要去何處?」
上官敏華提起馬韁,抿唇無聲地逆風而行。
晉河渾濁的水,灩水腥臭的風,南關瘡痍的牆,面的駱城之上,染血地西南大軍旗幟,破碎飄零,毅然在風中飄揚。
四野環顧,城牆下傷員橫七豎八地躺著,城裡女眷滿面堅毅,細緻而溫柔地為士兵包紮傷口,她甚至看到了周清眉忙碌的身影。
「敏華!」周清眉也看到了她,上官敏華未下馬,周清眉只是抱住馬頭,故作堅強的淚水嘩啦啦流淌。待她哭了一會子,上官敏華問道:「將軍呢?」
周清眉隨意抹去淚水,道:「你看我這樣子,青山哥哥在前面三里路,敏華,敏華妹妹,那邊危險,回來……」
阻止的聲音在風中迴旋,上官敏華一意孤行衝過兵防線,遠遠地城關處,銀色鎧甲如永不言敗的戰神,引導著所有將士不斷地前進,他成就所有人心中的蓋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