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江湖之俠骨柔情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洞房花燭夜
    夜,正是吉日良辰。

    桃花塢裡裡外外一片熱鬧歡騰。自從二爺司徒雲,五爺司徒雪辦過喜事直到現在,家裡還沒有這樣熱鬧過呢。六爺司徒旭和妹妹同一個日子拜堂成親,雙喜臨門,哪能不更加熱鬧呢?

    得到消息的親朋好友江湖同道,能趕到的都在最短時間裡趕了過來慶賀討喜酒喝,因此雖然喜事辦得倉促了點兒,但也非常風光。再加上西夏的王公拍駙馬爺的馬屁,讓司徒雪回家喝喜酒的同時還奉送了無數賀禮,外加很多朝中重臣等人一起來道賀,一時間場面隆重,氣勢非凡。

    只不過前來賀喜的賓客們都不知道,這其中還有一出李代桃僵的好戲碼!

    雷千里也不知道啊!桃花塢的上上下下這幾天要緊忙著張羅辦喜事,都忙得昏天黑地人仰馬翻的,居然沒有人想起來應該把這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告訴雷千里!

    這可險些把雷家三公子給憋死了!一天到晚在後頭住的那片院子裡打轉,轉悠了很多天都沒想出個辦法來解愁。落跑——這個念頭是不能再有的了,有過一次教訓,哪一個護衛僕人敢不提高警惕?當面見了他畢恭畢敬,背地裡可把他看得死死的,因為主母有命,這個乘龍快婿她要定了,而且是不能少半根頭髮的,他們敢疏忽的嘛?

    另一個雷千里不跑的原因,是他現在已經捨不得跑了。不是捨不得小東西,而是為了另外一位絕色佳人。那天晚上一見面,他就覺得心裡頭被什麼東西給牢牢牽扯住了似的,這比綁住了他的手腳還要管用!而且一閉上眼他就似乎能夠看見那個淡淡地在風中飄飛的身影,下了凡塵的九天仙子一般,真是美絕了啊……

    他也一直在懊悔不已,那一夜跟著她走回桃花塢的時候,自己只顧著癡癡傻傻地看她的人了,為什麼竟然會忘記了問她的芳名呢?也忘記了問一問她的身份,在桃花塢裡到底是主人呢,還是僕從?看那夜守衛們對她恭敬的態度,而且她又叫司徒雷為「大哥」,按理說應該是小主人,可是聽她言語之間對司徒申夫婦的稱呼,又像是低了一等的人。而且也沒聽說過司徒申夫婦有第二個女兒的嘛?到底她會是誰呢?

    唉,老天哪老天!如果她是司徒家的女兒該有多好啊!這時候他就是個歡天喜地等著拜堂入洞房的人了。可現在呢?眼看著如果不從命就要被押入洞房,做司徒小千金的丈夫,今後的日子雖然說不會差到哪裡去,但如果心裡頭不願意的話……

    唉!不說也罷了,怎一個「愁」字了得哦!

    可惜的是他一直見不到司徒小千金,否則憑他這三寸不爛之舌,要說動她悔婚的話根本不是件困難事情。這幾天沒事他就在院子裡閒逛,為的就是希望能碰上小東西,最好還能商量出個解決辦法來,另外就是他還在一心癡想著,老天能不能可憐他,讓他再一睹雪衣美女的芳容呢?

    嘿,當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那一天還真被他遇上了!在後花園裡,百花叢中,那美人兒更加顯得千嬌百媚地,令人怦然心動,頓生愛憐之情。只可惜等他狂喜之下急匆匆走近,她才一抬頭看見是他,竟然立刻就滿臉飛起紅霞,飛也似的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真是令他好一陣悵然若失呢!

    不由地長吁短歎,更加不能自已。

    總而言之,他這幾天的日子過得比任何一個人都要難受!哪裡像六爺司徒旭,終於得償夙願,笑得好一副心滿意足春風得意的模樣。等吉日良辰一到,拜過天地之後,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這就有客人想要敬六爺的酒,他呢,才一轉眼的工夫就裡外都找不見人影子了!

    客人們當然都是哈哈一笑,都知道六爺是心太急,趕去洞房了。但又有誰會介意新郎官的猴急樣呢?當然都盡興喝酒歡鬧,再也不去打擾六爺了。

    雷千里就不一樣了。他是盡量地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好這會兒有人上來給他灌酒,一口氣把他灌醉了拉倒。也的確有三山五嶽趕來的賓客,因為仰慕太湖雷家的聲望,刻意要奉承他的,對他十分熱情客氣,並且不斷地勸酒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司徒申夫婦特意安排過的,每當有人來給雷千里敬酒,就會有另外的人挺身而出代他笑納,言語裡還十分地禮貌周到,既為雷千里掙足了面子,又不讓客人們失望,更讓他這個新郎官從頭到尾都比任何人任何時候都來得清醒!

    苦苦捱到最後,別的人都要把他趕去洞房了,他才雙腿好像灌了鉛似的走了去,走到門口,想想又要回頭,但當然會有喜娘和丫鬟們攔住,賠著笑臉請新郎這就進洞房去。

    揉了一揉擠笑容已經擠得酸了的臉頰,雷千里不由自主地就重重歎了口氣,心想人家都說「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是人生快意之事,他可倒好,一生一次的喜悅與風光被逼得蕩然無存,一點氣氛都感覺不到!一賭氣,就想跳上屋頂就走,這時候每一個人都在忙著喝酒作樂,看守們應該也已經鬆懈了很多,而且他真想走的話,誰也攔不住是不是?

    但轉過念頭來一想,自己這一走是不要緊,司徒小千金是已經和自己拜過堂的人,名分上的夫妻了,這豈不是要害苦她一輩子嘛?而且,司徒家的人肯就這麼善罷甘休?他平白地惹上這麼一個大麻煩回家,老爹不把他罵死才怪!說不定還會立刻把他趕出家門,不認他這個兒子了——大名鼎鼎的太湖雷家,難道就可以容忍下他這麼樣不講信義,做事情不*譜的兒子?

    在洞房外徘徊良久,止不住地唉聲歎氣,喜娘和丫鬟們也就只好一直賠著笑臉勸哪,實在沒辦法了,雷千里只能硬著頭皮,推門進屋。

    屋子裡當然佈置得喜氣洋洋的,大紅的雙喜字高高掛著,兒臂粗的燙金字紅燭把洞房照得透亮,不時還爆出個喜花來。描金繡鳳的紅羅帳被挽了起來,他的新娘子一身新簇簇的吉服,頭上兜著大紅的蓋頭,正低垂著頭坐在床沿,紋絲兒不動,倒是無意間露出袖子來的那雙纖纖玉手,雪白粉嫩的,在一片喜色中尤其顯得可愛。長長的指甲上塗了丹蔻,美不勝收,想必紅蓋頭下一張臉也是打扮得天仙似的,毫無瑕疵了吧?

    但無論司徒小千金怎麼打扮,都比不上雪衣美女那樣可愛,那樣美麗,那樣超凡脫俗啊!雪衣美女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絕色,誰又能比得上她呢?

    雷千里暗暗搖頭,這個時候什麼人不好想,偏偏就去想那個他求之不得的人兒,豈不是更加增添他的煩惱了嘛?真的是:無風兒吹也思緒紛披,那相思迢遞,那心事誰寄了!

    為什麼老天爺就要安排自己遇上她呢?如果從來都沒有遇見過她,不就可以不念不想,狠狠心認認命,就娶了司徒寧兒為妻,也不過如此而已了嘛!

    深深地吸了口氣,雷千里轉身悶悶不樂地在桌子邊坐下了,自己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下,一轉眼又是好幾杯,別人沒法把他灌醉了,他自己總可以把自己灌醉的吧?沒奈何一口氣喝到酒壺底兒朝天了,他仍然沒有半分醉意,就把酒壺重重地朝桌子上一頓,正不知道下一步該幹點什麼,卻忽然聽見他的新娘子幽幽地歎了一聲,低聲咕噥了一句:「哎呀,好悶哪!」

    這聲音又軟又糯,又甜得賽過了芝麻湯圓。雷千里一時錯愕,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呢,等到回過頭去看的時候,他又開始懷疑連自己的眼睛都出毛病了!而且頓時把眼睛瞪得溜圓——有點被嚇著了!

    那位自說自話,自己就把紅蓋頭揭了開來的新娘子是誰?那眉如春山眼似秋波脈脈含情不勝嬌羞的可人兒是誰?打他八百記耳光他都不敢相信!但這卻又是千真萬確的——她並不是司徒小千金,綽號小東西,閨名司徒寧兒的那個!

    她確確實實就是令他一直心神不寧的雪衣美女!雖然這時候她一身雪衣已經換作了嫁衣,但姿態仍然是那個飄逸優雅的姿態,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似的。

    我的老天爺啊!司徒寧兒呢?他的新娘子呢?不、不、不會就、就、就是眼前的這位可人兒了吧?

    一剎時雷千里簡直呆了傻了癡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如墜入五里雲霧中,又好像沉到了海底,漆黑一團中卻又忽然撈到了一件大珍寶,就像正在做夢似的,而且走路感覺像是在飄,走到了她跟前,就湊過去盯著她的臉一個勁兒地看。

    而她則被他看得手足無措滿臉通紅,又手忙腳亂地拿起紅蓋頭想把自己的臉遮住,卻被他一把將紅蓋頭搶了過去扔得老遠。這玩意兒遲早是要揭掉的,還蓋著它幹什麼呀!她自己揭開的和他來揭開的,也是區別不大了。

    但是,他仍然還是不太敢相信眼前事實,就使勁掐了一把自己,是痛的,又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是真的!那麼,他就不是在做夢了?這新娘子的而且確就是他的了?哈哈,天哪!一下子居然從煉獄直升到天堂,人不暈也要暈了,他真想大聲嚷嚷幾下,否則心裡的喜悅裝不下,恐怕胸腔就要炸開來了!

    咧著嘴一個勁兒傻笑,過了半天雷千里才想起來問她一句:「你……是我的新娘子?」

    這問題也夠傻的,新娘子羞羞答答地低著頭,但仍然輕聲回答他一句:「是啊!」

    雷千里不由哈哈一笑,再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新娘子回答:「寧馨兒。」

    寧馨兒!好名字啊,實在是太好了!當真是什麼人就配什麼名字,這名字叫得雅致,叫得恰如其分,不錯!雷千里暈乎乎飄飄然地,在心裡直叫好,然後又問了一句:「你姓寧?那麼和桃花夫人寧巧嫣是怎麼稱呼來的?」

    「我是夫人從外邊撿回來並撫養大的,所以隨她的姓。」寧馨兒回答。

    噢!難怪桃花塢裡的人都叫小東西是「小小姐」,原來是因為在她之上,還有個「小姐」,不過就是不為外人所知罷了!

    但既然是養女,也應該叫桃花夫人為娘親,又怎麼稱呼得這麼生疏呢?也難怪外人都不知道桃花塢還有一位千金小姐了!

    「本來我也是叫娘親的,但我師父不許我叫,後來我就不叫了。」寧馨兒回答,「而且師父也說了,只要我像親生女兒那樣孝順,口頭叫不叫的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原來如此!雷千里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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