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發現
    第一百七十四章發現

    手指交疊在身後,墨紀踱步向前,當走到門口時,折身而回,臉上全然是迷茫之色。

    此刻尚是白天,但屋內依舊點著四五個燭台,圍在墨念的身邊,而墨念已經全身光裸,僅剩下一條白布裹著私密之處,多多少少算是遮擋了最後的不堪。

    夜凰此刻專注的站在墨念的胸前,正小心而仔細的點點查看,試圖在他的身上找到一絲線索。

    「咳」墨紀終究忍不住的假咳了一聲,儘管他已經在心裡構建了許多,但看著自己的嬌妻這般毫不羞恥的盯著大哥的身軀,哪怕他已經毫無生息,卻依舊令他有些承受不了。

    夜凰頭也不抬,只聲音裡帶著不耐做了回復:「咳什麼咳,既然要我驗,那你就得把我當仵作,若是不仔細看,哪裡算是查屍情呢?你都幫我給大哥脫成這樣了,這個時候又何必來擾我?」

    墨紀的嘴巴扭了扭,終究沒再出聲,但人卻在屋內加速踱步,似乎在努力的壓抑著什麼。

    一個女子說驗屍,在這世道上足算是一句驚人之語,而這等舉動更是一個駭世之舉,此話一出就算墨紀有她拿什麼推官之外孫女的謊言打底,也還是驚的頓了好一陣才緩緩的點了頭,算是答應,可夜凰卻又給他提了三個條件。

    其一是給她打下手,叫做什麼就做什麼,別問為什麼也別反對。墨紀以為是夜凰純屬理論派,可能會叫自己動手便欣然答應了,卻不料,到了這裡,點完燭台後,卻是叫他給大哥脫去身上的衣服,甚至是要求不著片縷

    這等要求把墨紀難為的,漲紅著臉瞧著自己的嬌妻,可人家坦蕩的望著他,一雙眼裡平和的連點煙波都不見,最後他只能悻悻的給大哥脫去衣衫,可是考慮到男女有別,最終還是給大哥的私秘密處搭了塊布……

    而其二,就是別管她怎麼做,看到什麼舉動都不能驚訝。他也想不驚訝,可是夜凰的舉動都快把他弄糊塗了。

    一個還未及笄的嬌妻,一個落難的郡主,橫豎都是養尊處優的人,可這會的竟然毫不在意面前躺著的是個死人,不但沒有害怕,甚至還用纏著布條的手把大哥的手抓了起來,盯著他大哥的手指頭在那裡看。

    這讓墨紀真的越來越疑惑了:會做飯,會收拾會做粗活的落難郡主,不但不怕屍體還會驗屍,這……這也太奇怪了吧?之前聽那傢伙言語,我也曾懷疑自己判斷出錯,懷疑是不是我弄錯了,夜凰根本就不是郡主,可是梁國公卻已經承認她是,而且更和我攜手為武王爺昭雪一事合作,他也沒道理騙我啊

    墨紀想到此處更加的亂,但此刻卻不是計較的時候,因為大哥的死,他更想弄明白縱然這個兄長對他太多過分,可到底是親親血緣,他不能在發現問題時,不聞不問

    在快步來回裡,他掃了一眼,就看到夜凰的手已經把大哥的胳膊拉開,而後望著他哥的腋下,將一把奇怪的刀拿在了手裡。

    「你要做什麼?」墨紀忍不住上前,一臉的緊張。

    夜凰抬眼看向他:「你答應我的第三條是什麼?」

    墨紀的臉一紅:「不要干涉你,只等你給我答案」

    「那你還來干涉我?」夜凰說著昂了下巴:「讓開點」

    墨紀退了一步:「你還是告訴我你到底要幹嘛,我這樣心裡懸吊吊的……」

    夜凰歎了口氣:「我現在要刮掉他的腋毛,看一下這地方可有什麼隱藏的傷痕沒有」

    「啊?」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墨紀當即擺手:「使不得,你這可是損害我大哥的……」

    「墨墨啊,你要我驗屍,又答應我三個條件的,還請你說話算話好嗎?」夜凰說著一指墨念的手指說到:「你瞧瞧他的手,自然平直,並無明顯曲蜷,如果是清醒時摔下去,手會有曲蜷之勢,可是沒有,就按照三爺說的,大哥喝醉了,但是再醉的人,就算摔下去,那一瞬尚不可查,但木屑刺入脖頸,這種痛,一般醉酒依舊可察痛楚,他就算不大聲疾呼,也必然有個本能反應該曲蜷手指,可是沒有,這足可見他是熟睡之態,或者說深度醉酒之態,已經近似於昏迷了,你說你大哥得喝多少酒才能深度醉酒?」

    墨紀聞言蹙了眉:「大哥酒量不差,畢竟身為知府,常常應酬,醉酒尚有可能,但深度醉酒難了些,最關鍵的是,他是和我三弟喝酒而已,不過是給我三弟打氣,怎麼可能喝到那麼醉呢?」

    夜凰歪了腦袋,又指向傷處:「這是他的致命傷沒錯,而且我觀察了創口,那位仵作也在屍格上詳細記錄了失血量,這點上沒什麼太大差異,只是我很好奇,深度醉酒的人,如何會自己下床?我思量可能是有人把他搬下床」

    「你說綴紅?」

    「我可沒說,我只是推測而已」夜凰說著亮了下手裡的刮刀:「我現在要給你大哥剃掉腋毛,看一下那裡,也許會有線索呢?」

    墨紀有些意動:「一定要剃嗎?」

    「他若腋毛稀鬆也就罷了,多少湊活著能看,可他正值壯年,這般厚密的我怎麼看?」夜凰說著白了墨紀一眼:「行了,讓讓吧」

    墨紀咬著唇又退了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夜凰附身下去為他刮去腋毛,心裡思量著回頭可要好生給大哥燒點紙錢,請他在天之靈諒解。

    隨著腋毛的下落,夜凰的眉蹙了起來,而後她輕聲喚到:「墨墨,你瞧」

    墨紀趕緊上前,夜凰把手邊的燭台移了移,照的那腋下清晰無比:「你瞧」

    墨紀睜大眼睛去看,就看到那腋下處竟是一片紅紫之色。

    「這是……」

    夜凰已經去了另外一個胳膊處:「如果這個腋下也是一樣的有血斑,那就說明,有人用東西戳著你大哥的腋下將他從床上支去了地上」

    「啊?」墨紀完全不懂這些,聽夜凰這般說,更加想知道結果,倒催了夜凰去刮那邊,夜凰無奈的笑了下,動手刮去其腋毛,果見底下也是紫紅一片。

    「難道真有人把我大哥給支到床下去?」墨紀尚在自喃,夜凰卻已經招呼他:「別帶著,來幫我」

    「做什麼?」

    「給你大哥翻個身」夜凰說著抓了墨紀幫忙,墨紀此刻也不問為什麼了,乖乖照做,等把墨念的身子翻成側躺時,夜凰說到:「別動」

    而後便舉著燭台小心的觀察。

    「可發現什麼?」

    「屍斑分佈均勻,且按照仰躺姿態,積暗紅與背脊處,腰間有空白印帶……這足見死後並未移屍,可是你大哥如果是被人支出去從床上到地上的,這身上或多或少都應該有點輕淤啊」

    「輕淤?你能說的明白點嗎?」墨紀聽的有些糊塗,畢竟隔行如隔山。

    夜凰一邊仔細的觀察一邊給他解釋:「按照屍格上的記錄,你大哥是仰躺於地,身子更是近乎垂直於床,試問你大哥都屬於昏迷狀態了,怎麼可能是自己走下來跌倒?我們假設他是自己從床上滾下去,可滾下去的話,也該是和床板平行」夜凰說著在板床前比劃了下:「可是你大哥不是平行,是垂直,而且你大哥的指甲完好,沒有破損,沒有沾染一點異物,那種跌倒後爬行的可能也就沒有了,所以他不可能是自己滾下去的」

    「所以就剩下是被人弄下去了?」

    夜凰點點頭:「是啊,一般就是動手搬下去或者用東西把人推出去,本來呢,我也不會想著誰要拿東西把你大哥支下去,畢竟用手推下去就可以的,但是你大哥是喝了酒的,喝了酒的人,血液濃度會發生變化,你大哥又死在醉酒狀態中,如果有人推他,挪動他,死後傷會清晰無比,生前傷也該有細微的輕淤,可是在你大哥的身上我找不到一點生前傷,我變想,如果腋下也無著力痕跡,那只能說明,你大哥一會去就沒睡在床上,而是直接就躺在了地上,但是他的腋下有血淤」

    墨紀聽夜凰這麼說,自然是好奇寶寶的要問那血淤是怎麼回事,夜凰只得給他講了屍斑的形成這些,待說的差不多了,便讓墨紀把墨念放好,而後自己皺著眉說到:「前胸無痕,後背也沒有,他這樣一個人被東西支下床去,怎麼會無痕呢?」

    墨念見她嘀咕,也開始思索,一時間尚無頭緒呢,夜凰卻已經不管這個問題,去了墨念的脖頸處,開始小心的用鑷子夾住他創口的肉片翻開查看。

    墨紀見狀詫異的不得了便盯著夜凰瞧看,心說她怎麼就那麼大的膽子,怎麼就一套一套的,而此時夜凰又出聲喚他:「墨墨,過來看」

    墨紀趕緊的伸頭過去,夜凰讓開一點,用兩把鑷子把那創口翻開,而後衝他說到:「你看看這傷口,可有古怪啊」

    墨紀看了半天搖頭:「我看不出來」

    夜凰只得用鑷子便夾便指:「木屑刺入,是一個三角形的創口,目前僅創口處觀察,形狀是符合的,但是木屑有層次,一稜一稜的,所以刺入的傷痕也是不平的,可是你瞧這裡,這中間為何有一道平滑整齊?」

    墨紀聞言眼珠子一轉,立刻把那個木屑拿了出來比照,但見那帶血的木屑層次不平,中間並無平滑處

    「這……」

    「墨墨,恐怕害死你大哥並非是這小小木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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