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 作品相關 第八十四章 我這是「造福」於你!
    夜凰一怔後,匆匆垂眸,那藍颯卻大步的追上了他們。

    「多謝墨大人和墨夫人的提醒,我這人就是太直誠了些」藍颯說著臉有靦腆之色,那墨紀則回身一笑:「藍幫主客氣,你這是心地好。」

    「就是,藍幫主能真心助人這最是難得,若非此次是人下套,你不也免人失財?這總是好心來著」夜凰笑著接話,眼裡自是對藍颯透著一絲安慰之意。

    「嗯」藍颯點著頭相應,眼也自是看著夜凰,一時間兩人臉上都是笑意,雖未舉止言語有過,卻讓墨紀心裡升起一絲不爽,不自覺的開了口:「老話說『莫因善小而不為』你這麼做是善行沒錯,但恕我直言:一人之力的小善,如千杯土得一石,萬把鎬成一山,許費事費力還要千人一心,萬人同行,何有一國之政而成善,舉國得益?」

    藍颯一聽此言自是看向墨言:「願聽墨大人高見」

    墨言紀當即從國政向善,引規行令開始說起,夜凰聽得當即撇嘴偷笑,心中一面想他不過書生只是空言追大,一面又笑他深怕顯不出自己的才華,引經訴典的賣弄。

    但隨著三人行到寺外山下時,夜凰卻漸漸從心底收起了笑意,因為在墨紀的引經訴典下,夜凰也發現這人並非一時空談,而是肚子裡很有些學問。

    不過,再有學問又如何?說來也不過是個漕運的官罷了,再大也就是個送糧食的,難不成他還能成改革變法的人?再說了改革變法的那些個,動了君王之利最後還不是個個都賠了命嘁,你就吹吧

    夜凰心中吐槽一句後,也就扭頭看周邊的人去了。

    「……就我所說這幾樣,足以看出,只有一國之舉向善,才能惠利國民國民安,則擁帝;帝業安,天下盛想你一日行善,所助乃一人,千日也不過救助千人,這還不算那些虛假妄言者;所以大有同你之士入朝為官,文者想從朝局上給予帝王新政之見,意欲造福百姓;武者從戎報國,守疆成業這也算得中善之舉」

    墨紀說完此話笑看向藍颯,那藍颯當即挑眉:「墨大人所言無錯,看來您是想我從戎為軍?」

    「非也」墨紀擺手:「我無此意,只是就此說上一說罷了」

    「那就是大人要和藍某說說大善?」藍颯眼露興趣,可墨紀卻搖頭:「你如今還是小善之人,能行中善之事,再生大善之心罷」他說著看了眼夜凰言到:「已到寺外山下,我同內子也要回去,藍幫主你要不要和我們同行?」

    「不了多謝大人好意」藍颯當即抱拳:「我和羅軍門下午約了到附近的馬場去比下馬術,說來時候差不多,我也該去了」他當下就意思要告辭,夜凰心中還在煩躁不能言語給藍颯知道心中所猜之人,聽他提到羅鳴,當即接口:「藍幫主你下午要和羅軍門比武,那可最好是比個三場,輸二贏一」

    藍颯疑惑的看向夜凰,墨紀也是一愣。

    「幹嘛這麼看我,我可是說的實在話」夜凰說著一笑:「羅軍門可是我那嫂子的親哥哥,我嫂子以前和我做姐妹時,成日裡就喜歡說他哥哥多麼厲害,多麼有本事;只是我那嫂子的性子天生不容人,若是誰要是比她家人強上一份,她就能變著法的整你,當初我嫁給……我家大人前,可沒少受她的氣那羅軍門是她大哥,更是她家的臉面,若是他贏了你,就當我沒說,可若輸給你,日後他那天說漏嘴給他那姐姐,只怕藍幫主什麼時候得罪了人都不知所以我才建議藍幫主你輸二贏一,不但能證明自己的實力,也不會無意中得罪了人」

    藍颯聞言立刻沖夜凰點頭:「是,墨夫人的提醒,藍某明白了」

    「藍幫主明白就好,畢竟您對我們來說是恩人,這話我說的雖然唐突,卻是也是真心實意的相告,這位羅軍門的嫂子可讓我心裡好一番窩囊呢」夜凰說著看向了墨紀,當下墨紀嘴唇抿了一下,便沖藍颯有些尷尬地說到:「內子亂言,放肆之處還請見諒……」

    「誰亂言了,我說真的她就是那麼小氣……」夜凰立刻表示不滿,可墨紀卻動手扯了她的胳膊一拽:「行了」繼而沖藍颯說到:「內子年紀尚輕,言語隨性,讓你見笑了,那個,我們就先走了」

    「哦,好,好」藍颯立刻欠身相和,墨紀當下拽了夜凰就走,夜凰腳步相跟人卻匆匆回頭衝著藍颯囑咐:「我沒胡說哦」她言語是一派強調之色,人卻是沖藍颯笑著一下,在得到藍颯的微笑點頭後,便轉了頭去,撅著嘴的跟在了墨紀身後,直到了馬車停靠的樁前。

    「上車」墨紀似有不快,言語中回身就把夜凰一抱給送上了車,夜凰也就撅著嘴鑽了進去,待墨紀進來,馬車往回行,她還保持一份氣哄哄的樣子把頭扭在一邊。

    墨紀瞧看到夜凰此等狀態,只覺無語,心中立刻笑自己糊塗與疑心:我道她和藍颯有瓜葛,卻原來她卻還是小兒心性,縱有清明之時,也還是丫頭心眼,竟和人說起自己與人結怨的事,倒也真是口無遮攔了哎,就這等心智,我疑她何必

    心中想著不自覺的笑著搖了下頭,夜凰偷瞧正看在眼裡,心知已成,但為求效果,還是很專業的「哼」了一聲,並把身子再扭了一下,完全表現出小孩子任性的模樣來—她可是對著便宜爹娘撒嬌任性了十年,怎樣玩這套,她可門兒清

    「與人多舌,你倒還還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墨紀瞧她那樣子,自是口裡念她一句,夜凰當即挑眉:「我怎麼就不能生氣?你說我胡說來著,難道我胡說了嗎?若不是她當初整我,瞞了我許多,我能嫁了你嘛」

    墨紀聞言一頓,直眼看著夜凰:「你在後悔?」

    夜凰梗著脖子點頭:「是啊,我可後悔了」夜凰說著就看著墨紀開始念道:「我嫁了個大叔,做了人家的續絃,還多個了肚子不疼的兒子……這些我統統都能忍,反正我嫁的也是個大官,身為養女做續絃也沒啥,至於兒子嘛,軒兒我也挺喜歡的,可我就是受不了,這麼大的一個家,竟沒幾個僕從丫鬟,什麼都要自己做這好煩那我就後悔為什麼養父不給我十個八個的下人啊」

    墨紀的臉色在夜凰開始數落那幾條時,就已經烏雲密佈,但夜凰的話鋒一轉,卻表示都無所謂後,他那烏雲就立刻消散,而聽到最後一句是表示家裡沒有人伺候她而煩後,他卻又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還是該笑。

    這麼多難處她不在意,卻在意起沒有下人伺候,如此一個嬌小姐的心思,我,我何必和她計較?

    墨紀心中歎著沖夜凰發問:「你就為這個後悔?」

    夜凰使勁的點頭:「對啊對啊你不知道我今早跟著大嫂做飯,燒火時,我的眼淚都熏出來了呢」

    墨紀抽了下嘴角,伸手扒拉開車簾:「先別回府,去南市轉一圈吧」

    車伕應了聲,很快就在前面的路口轉了彎。

    「南市?我們去哪裡做什麼?」夜凰眨巴著眼睛詢問。

    「你不是抱怨沒奴僕嘛,我帶你去買兩個丫頭,一個伺候你吃穿,一個幫你做事,總可以了吧?」墨紀說著沖夜凰淺笑了一下,夜凰立刻臉露喜色:「真的?那太好了」

    「那你還後悔不?」

    「一點也不後悔了」夜凰說著就沖墨紀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來,看得墨紀心中一顫,趕緊的扭了頭,伸手放在鼻前蹭了下,便靠在車廂壁上不言語了。

    夜凰見墨紀這般模樣,只道他定是受不了自己這小孩樣兒,心下便安,當即也靠在車廂上不言語,只料想著藍颯應該是已經明白自己給了他答案,也不知能否幫她搞清楚周邊的形勢,這般想著人又往余歌和紅衣會以及那什麼令狐姑娘身上想,正沒個正形的亂著呢,就聽到了墨紀的發問:「你在想什麼呢?一副擠眉弄眼的樣子」

    「啊?我,我在想等下要買幾個丫頭僕從才夠用」夜凰諂媚一樣的堆笑,墨紀再次扭頭:「別想那麼多了,就買兩個,夠用就是」

    夜凰「哦」了一聲,眨眨眼後,卻忽而想起先前他和藍颯那番話來,便那腳輕踢了下他的腳:「大叔,我想問問你,你先前說了那麼一大堆的小善中善的,卻不說大善,是不是你也不知大善是什麼?」

    墨紀看了她一眼,沒言語。

    「怎麼不說話?」夜凰說著又蹬了他一下:「是不是我說對了?」

    墨紀衝著夜凰勾了下手,夜凰便自覺的挪到了他的跟前,眨巴著眼睛看著他,眼露一副『我看你能說什麼』的神色。

    「說給你,你也聽不懂」墨紀笑著衝她言語了這麼一句,當即夜凰就瞪了眼:「你耍我?你怎麼就知道我聽不懂有本事你說啊說啊」說著她便把耳朵湊了過去,人更幾乎貼進他的懷裡,那墨紀笑了笑後,人卻漸漸收了笑意,繼而直身貼了過去,將唇湊在她耳邊輕言:「大善者乃算」

    「算?」夜凰不解得重複後回頭瞧望,卻只看到墨紀那一臉的正色,當下心中一凜,追問道:「何意?」

    「計雙邊之利於心,博弈四方」墨紀的唇輕輕說出這一句,夜凰便驚訝的張大了嘴,繼而不自覺的就吐槽到:「這不過是說來動聽吧?」

    「這不是不可行與各利益團博弈,無非是利益均衡罷了只要心知天下為君,眼裝江山黎民,那就能得君王信,得臣民歡君王利益可保可續,就自會行善舉,若只指行善而不使君王樂,何來長善大善?不過是流於表罷了」

    墨紀一時激動說了這幾句,說完後卻不覺蹙眉,緊張的掃了夜凰一眼,那夜凰俯撐在他身前將近三秒,卻忽然坐正說到:「你很沒意思誒,就是敷衍我,也說得靠譜點嘛,我雖然是養女,也好歹是讀過書的好不,就是養父也常在我面前,念著什麼『江山社稷君為輕民為重』的,你真討厭」說完她又挪回了窗邊一坐,動手撩起窗簾看外面了。

    墨紀勾著唇笑了一下,眉雖散開卻眼露一絲失落:「呵呵,大約……我說錯了吧」

    夜凰回頭衝他吐了下舌頭做了個鬼臉:「哼」,人便趕緊看向窗外,心中卻是砰砰的直跳:他完全可以不理我的,卻為何和我說的如此認真?尤其那句……心知天下為君,眼裝江山黎民,這聽起來是很阿諛奉承的口吻,但不讓君王得益,不讓各利益集團得利,誰會允許你從他們的兜裡掏東西出來呢?大叔啊大叔,你瘋了嗎?我不過是你身邊一個假婚姻的女子罷了,你何須如此的和我說這些呢?

    墨紀看著夜凰得背影,此刻心裡也是亂亂地:我這是在做什麼?這些話我從不對人說的,就是對寒大哥也沒提過一字,怎麼今天就對這麼一個丫頭說了呢?她只是一個丫頭,一個和我協議結婚的丫頭啊我不是還打算讓她完璧歸趙以謀後路的嘛,怎麼能和她說這些呢?開緒,你真是糊塗了,瘋了不過幸好,幸好她沒往心裡去……

    「吁」車伕的一聲喚,兩人的身子在瞬間都伸直了,繼而車伕在外說著到了,墨紀便彎身先出了車廂,再抱扶了夜凰下車,兩人誰都沒再提剛才的言語之事。

    車停在南市的口子上,夜凰一下車,就聞到這裡充斥著一股子牛馬的味道,她放眼環顧四周,才知這所謂南市,就是一個牛馬奴隸的販賣市場,因為市場口子上還有衙門的人在此登冊立文,顯然是正規的市場。

    「誒,墨大人?墨夫人?」一個師爺打扮的人湊了上來,當下就是一拜,墨紀立刻抬手相扶:「呦,宋師爺?你今日裡過來巡巡?」

    「哦,是,我來查看一下買賣賬冊,記錄下,也好報給知府大人知道。」宋師爺說著眼掃到站在墨紀身後的夜凰,便趕緊彎身行禮,夜凰只得點頭還了,就看到這宋師爺直身後眼露詫異地問到:「墨大人怎麼來了南市?」

    「哦,我內人覺得手裡缺兩個丫鬟,說來買兩個」墨紀不在意的答了,那宋師爺聽得一愣,繼而笑道:「是這樣啊,墨大人不妨去東邊的堂裡選,那裡還有幾個罰沒下來的官奴,想來知書達理些能伺候好墨夫人。」

    墨紀聽了一笑:「好,多謝指點」

    「那我引您去?」宋師爺說著這就轉身,夜凰伸手扯了下墨紀的胳膊,墨紀當即沖宋師爺言到:「不必了,你還是忙你的政事吧我和內人去轉轉就成了」

    「哦,好好」宋師爺應著人退開了些,夜凰便跟著墨紀衝他點了下頭,兩人就去了內裡。

    「你別又說扯我一下是沒站穩。」一走開來,墨紀就沖夜凰笑言,夜凰一愣白了他一眼:「我只是想自己挑買兩個丫頭而已。」

    墨紀笑了下:「隨你吧要不要去東堂看看?」

    夜凰卻把眼頭投向了前方的一個棚子和幾間矮房子:「那邊的是什麼樣兒的?」

    墨紀搖了頭:「我還真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

    「那我們過去看看吧」夜凰說著便邁步,墨紀則有些遲疑,正打算抓個身邊的路人問一下啊,卻看到夜凰步子輕快的已經到了棚子前,心中一緊趕緊的大步追了過去,一把扯了她的胳膊說到:「這裡亂糟糟的你也不怕?」

    夜凰一愣,便撅著嘴說到:「我怕什麼啊,你看看這些人看你的眼神,誰不認識你啊他們敢欺負我嗎?」

    墨紀聞言掃看周圍,就看到周邊那些人不管是販子還是奴僕,各個都是一副寒蟬若噤的樣子,當即也覺得自己是緊張過度了些,便丟了夜凰的胳膊輕咳了一下:「那也別一個亂跑啊」

    「是,夫君」夜凰說著小媳婦樣兒得沖墨紀頷首一下,繼而主動的勾了他的手臂就往棚子前拉扯,那墨紀先是一愣,略有不慣的想要去把她的手給抓下,但指頭在袖子裡動了動,胳膊卻沒抬起,再走了兩步後,他反倒覺得這樣也挺好,更莫名的覺得安心許多。

    「誒,大叔你看,左邊的和右邊的不一樣呢」夜凰說著沖棚子那邊揚了下巴,墨紀一看兩邊的奴僕,一邊頭上插著草,一邊卻無,當即明白過來,沖夜凰說到:「插草的意味草標,就是自己賤賣的意思,這種大都是死契,那邊的,估計是人牙子手裡的。」

    夜凰點了下頭,沖墨紀笑言:「你不是說第一次來,怎麼知道這些?」

    墨紀的雙眼一暗:「我見過很多這種插著草標自我賤賣的人,她們大多並非奴籍,卻因天災人禍流離失所,最終因各種苦因而不得不賣身為奴」

    夜凰見他那般暗色,想到先前他說的那些大中小善,便知這人有些憐惜,當即也不好再問下去,只往內裡掃,瞧著那一溜的人。

    「墨大人」匆匆的一個穿著衙門皂衣的差役跑到了跟前對著兩人一行禮就開言:「墨大人,聽說您是要買兩個丫頭使喚?」

    「哦,是。」

    「那您跟小的去東堂,小的給你親自選兩個?」

    「不了」夜凰在墨紀身邊開口,並搖了下墨紀的胳膊:「我瞧著這些可憐,買兩個這裡的吧」

    墨紀點點頭應了:「好,隨你」

    「墨大人,墨夫人,這些是農家女,大都不識字,幹點粗活可以,只怕不上檯面」

    「沒關係」夜凰說了一聲,又扯了一下墨紀的胳膊,墨紀便笑著說到:「夫人挑就是了」

    夜凰當即笑著鬆了墨紀的胳膊去了棚子前,那衙差也不是蠢人,立刻上前把那些人都叫了起來,讓夜凰挑。

    貧女賤賣,也是想落個好點的人家,得個好的靠兒,但是對於官家,大多也是有些忌諱的,畢竟官家規矩大也多,縱然墨家是江安府有名的清白之家,但也個個有些害怕,不免臉上都是忐忑之色。

    夜凰挨個的掃眼過去,偶然的問上一個兩個地說兩句,或是把她們的手拿起來看看,最後挑了一個口齒清晰說話流利的,一個雙手有繭大腿結實的。

    衙差見墨夫人挑好了,自是給幫著登基辦了,墨紀沒買賣的經驗也不開口,而衙差呢,只想著如何討好,便替她們給兩人開了價。

    兩人各是五兩銀子。

    夜凰聽得心裡一歎,在文書記錄時言到:「改一下,各五十兩吧」

    五十兩是什麼概念?一個平常的農戶人家,拚搏一年,都不過得存十兩,這還是要理財好手,家裡沒個什麼災病的,按照當時的物價,這五十兩在江安府可是足夠開一家小客棧或是小酒肆的本錢了。

    兩個丫頭一聽,都不信的睜大了眼,墨紀則是十分詫異的看向夜凰,而那衙差和文書都齊愣愣的僵在那裡,不知該做怎樣的應答。

    「你們沒聽錯,就是各五十兩,稍後文書立成了,你們就回去和各自的家人告別一聲,下午去我府裡時,我也會把銀錢給你們,怎麼安置是你們決定。」夜凰說著看向那文書:「但需在契約上寫明,這丫頭是我買的,我是她們的主人」說罷她又衝著兩個發愣的女子說到:「我買你們就是做我的僕從,是死契,但價格不應該那麼低賤,你們自賣,想來也是家中有難,我家大人心善也想助你們,但幫不了許多,給你們各自五十兩也是希望你們的家裡能渡過難關」

    兩個丫頭當即下跪言謝,被夜凰拉了起來,再回頭看墨紀時,墨紀則是淺笑不語。

    夜凰走到他身邊,動手扯了下他的臂膀,那邊文書投來徵求的目光與墨紀,墨紀則笑言:「就按夫人說的辦。」

    墨紀放了話,文書即刻立契登冊,當下約了時間說了地址後,墨紀出錢繳納了買賣的人頭稅後,就帶著夜凰往南市外走。

    「就算你想給自己兩個貼心勤快的丫頭也不必花這麼多的,各十兩就足夠她們賣命了。」墨紀一離開棚區就沖夜凰低頭輕言。夜凰當即一笑:「這叫『恩重如山』」

    墨紀搖了下頭:「買賣丫頭是你的私事,我管不到,不過也需手下有個數,不然以後怎好持家?」

    夜凰聽得一愣,繼而沖墨紀笑言:「大叔就別逗我了,竟和我說持家,要知道,我這可是處心積慮的『造福』於你呢」

    墨紀聽得挑眉:「『造福』?這話怎麼說?」他問著,忽而眼看到了前方,就注意到那宋師爺立在一輛馬車前,匆匆的招手將一個女子送進了車內,而那女子懷裡似乎抱著一副琵琶,露著抱著琴頭的布罩在肩,小心得步入車內。

    夜凰本欲回答,瞧見墨紀注意前方,她也自是眺目張望,當下看得清楚,便笑言道:「你道人家是來巡巡的,其實也是來買丫頭的。」

    墨紀抿著唇的不言語,眉卻往一起擠,夜凰瞧著不對,便拽了下他的胳膊:「怎麼了?人家買個丫頭也只得你蹙眉?」

    墨紀聞言看了夜凰一眼說到:「宋師爺才高八斗是我大哥請在身邊的幕僚,從我大哥任職起,就陪在他身邊;他家境不好,父親早亡,母親年事已高也抱病在身,自我大哥安在這江安,宋師爺也就把她娘接在身邊,夫妻兩個伺候的也十分細緻;這些年,大哥給他的月俸他全數貼在救治他**那裡,入不敷出,上個月我還看見他向我大哥借了十兩銀子呢,如今又怎麼會有閒錢來買個丫頭?」

    夜凰聽得眨眨眼:「你管得也太多了吧?人家說不定母親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地,夫妻兩個想讓母親好過些,就買個丫頭給幫忙呢?這臨終關懷,也不算亂花錢吧?」

    「臨終關懷?」墨紀挑了下眉,卻依然眉頭相蹙,夜凰見了撇嘴:「就買個死契丫頭才五兩銀子的價,他買個短工奴僕只怕也花不了幾個錢吧?你在那兒擔心啥?」

    墨紀搖搖頭:「能撫琴知曲的,只怕也只有出自那東堂了吧,想來價格不菲。」

    夜凰白了他一眼:「再不菲,也不會有五十兩的,走吧」

    墨紀聽了笑了一下,也就帶著夜凰去了南市的口子上上了馬車,待馬車行了一會了,墨紀突然回神過來,追問到:「你先前說的『造福』是何意?」

    夜凰笑著湊到他跟前低語:「將來你我和離的時候,敗家不善持,不就是一個很好的借口嘛,我養父也不會因此覺得丟臉的」

    墨紀聞言一愣,笑得有些難看:「原來你是操心這個」

    夜凰聽他話語酸酸地,便笑著晃了下他的胳膊:「勤儉持家這絕對是美德,你放心,不會有人認為是你吝嗇,更不會有人當你不能掙錢的,就兩個丫頭一百兩的價,到誰面前去都是我敗家,你安心吧」

    墨紀看著夜凰那笑嘻嘻的樣子,伸手把夜凰的手從胳膊上抹掉,便轉頭看著車窗外了。

    夜凰見他不理自己,也不知他生的什麼氣,但自和墨紀認識起,就見過他幾次這般莫名的抽風,當下也不會理會,就自己縮到了另一邊一坐,兩人便這麼一言不發的一人一邊的坐了回去。

    馬車一停,墨紀便冷著一張臉下了馬車,夜凰隨後而出習慣性的伸手等他來抱扶,墨紀卻背著她大步的朝府門就去,弄得夜凰當即有些尷尬,不滿地「哼」了一聲,還是車伕看著二奶奶這般收手也不是的難堪,感激湊了過去伸手一扶,夜凰才踩著條凳下了馬車。

    你今日叫我難堪,下次我也叫你難堪

    夜凰心裡賭咒發誓著,往府門去,那墨紀已經敲開了門入內,待夜凰邁步進門後,就看到杜管家站在門房處正同墨紀說到:「……那人說是來找二奶奶地,我本來按在門房等得,太太聽聞了,就叫了陸媽媽把人帶了進去,這才進去半盞茶的功夫。」

    「什麼?」夜凰趕緊湊過去:「有人來找我?」

    杜管家立刻點頭:「是的二奶奶,半個時辰前來了個丫頭,說是找您的,我問是何處的,她說是梁國公府上的。」

    「哦?」夜凰聽了心中有所驚奇,但想到梁國公,便猜疑是不是便宜爹那邊有了什麼動靜,付伯伯叫人來送信,當即應道:「可能是養父有什麼東西讓她送來吧她現在在太太院裡?」

    「沒,陸媽媽說引的是二門處的茶廳。」杜管家做了回答,夜凰便看向墨紀:「那我們就趕緊過去吧」

    墨紀冷著臉點了一下,也就往那邊去了。

    行過了一門處,兩人就看到黛娘同一個衙差在廊內說話,墨紀剛要招呼,那黛娘立刻轉身從廊口給跑了,弄得那衙差詫異的還「哎」了一聲。

    墨紀瞧見了,便往那邊拐了一下,沖那差役招呼到:「老王」

    那衙差把手裡的書卷一夾,人沖墨紀欠身後應到:「大人」

    「黛娘和你說什麼呢?」墨紀立在廊口,瞧看著黛娘那倉惶的姿態不免好奇。

    老王一攤手:「我也不知道,她剛遇上我,問我能不能幫她個忙,我問她什麼忙,她說叫我不能給別人說,我才答應了,她忽然就跑了,我也不大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夜凰一聽,內心就想到這黛娘是要老王做什麼,那墨紀眼一轉竟笑了下:「這丫頭八成又是嘴饞了,瞧見我了,卻躲了,都怨我早上說她吃那麼多會變胖得」

    老王一聽樂了:「嗨,誰家這麼大的姑娘嘴巴不饞?我家閨女也饞呢,這黛娘性子直,但到底是姑娘家,被你撞見是要不好意思,您看要不要我去買點什麼吃的?」

    「成啊,那麻煩老王你幫我買兩,買一串糖葫蘆好了我等下給她拿過去」墨紀說著去摸袖袋,老王擺手:「大人,一串糖葫蘆而已,我出吧」說完就往外去了。

    夜凰瞧見老王走出了一門,便看向墨紀:「一串糖葫蘆?這次,沒我份了?」

    墨紀看她一眼:「養不家的貓,我何必費心」說罷就抬腳往二門去,夜凰趕緊跟在身後:「喂,你以前不都買給我了嘛」

    墨紀頭也不回的答到:「順便而已」

    夜凰當即反駁:「什麼叫順便?第一次在驛站買叫順便?第二次在路上買也叫順便?那今個呢,今個完全可以順便啊」

    墨紀猛然停步轉頭:「我不想順便」

    夜凰正在大步相追,哪裡想到這人突然會停步,她一個急剎不住,人就撞到了墨紀那半轉身子的胳膊上,當下就撞痛了鼻子,於是她兩個眼裡瞬間就蒙了淚花。

    「小氣」夜凰捂著鼻子咬牙切齒的哼了一句,便扭頭揉鼻,墨紀被她的雙眼內的眼花一迎,就弄的先是一愣,繼而看到她揉鼻子的樣子,又低頭來瞧,可他越瞧,夜凰就越轉身不給他瞧,這使得墨紀很不好意思的隨著她轉,還便轉便問:「你,沒事吧」

    夜凰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讓我打你鼻子一拳,再讓我問問你,有沒事?」

    墨紀立刻直身:「我又不是故意的」

    夜凰扭頭不理他,墨紀便手在身側自搓了一下說到:「好了,對不起,我等下給你買個糖葫蘆好不好?」

    夜凰捂著鼻子言到:「不順便啊」

    「額,順便,我可以順便的」墨紀說著就賠了個笑:「見了娘後,我就去給你買」

    夜凰卻把鼻子從手上拿開,看了看手上沒鼻血後,沖墨紀說到:「現在是我不想順便」說完便大步向前超過了墨紀往二門處走。

    墨紀聞言手搓了一下,也就跟在身後,兩人走了幾步剛到二門處,門口卻悠悠的走了個人出來,夜凰立刻駐足相讓,抬眼一看,便看到了一臉淺笑的玉表姐,當即一怔,那玉表姐倒對她輕輕的點了下頭:「你們回來了?」

    夜凰本能的回答:「是,回來了」

    玉表姐此時卻往前湊了一下:「咦,你怎麼眼圈濕濕地,還有鼻頭髮紅?」

    夜凰本想說鼻子給撞了,墨紀卻忽然從她身後將她腰桿一摟:「夜凰今日在寺廟為她父母求平安香,不免哭得厲害了些,是以此時瞧去都還紅眼腫鼻。」

    那玉表姐一頓,點了下頭:「哦,原來是這樣」

    「你這是……」墨紀開口問詢,玉表姐的手抓緊了琴包的邊沿:「我才教了軒兒出來,他今日十分的乖巧和我學了……」

    「有勞您了玉表姐」墨紀不等霍熙玉說完,就出言打斷了她:「我這邊還要和夜凰去向我娘告知……」

    「哦,好,我不耽誤你們了」霍熙玉說著抱著琴退開一步讓出了路,墨紀也不客氣,抱擁著夜凰連退帶搡的這就進了二門。

    那霍熙玉怎好站在此處,只得抱著琴匆匆下了階梯往一門處去,她走的飛快,一改先前的悠然,當她疾步走到一半時,才回頭看這二門口,自是看到門處已無人。

    當下她肩膀一挎,琴滑下一半,她匆匆抱住,才險些避免被砸到腳。

    抬琴復抱,她一淚而落,口中輕念:「你道伊人心牽累,怎知舊識魂欲碎?父母遠離眼鼻紅,奴去何處話己罪」

    說罷她低頭抹了淚抱著琴快步往一門而去-

    今天掃墓去了,稿子存在後台,竟然忘了發——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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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號:1880385

    書名:《隨喜》

    簡介:她凡事隨喜隨緣隨份,只是這一生,不會再逆來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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