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顏 正文 章八十五 困攆(二)
    山,深夜,一切都顯得無比寧靜安逸。

    雲月庵立在密林深處,也是悄然無聲的一派靜謐景象,讓人感覺不到一絲雜塵俗念,只是停在庵外的這方小小攆車之內,氣氛卻有些莫名和混亂。

    「還給你?」祁淵揚起眉梢,表情雖然在笑,話音卻冷到了極致:「這玩意兒是怎麼回事,你先給爺解釋解釋。」

    漸漸熟悉了攆車內的光線,仔細看,卻也能看清祁淵那張含著涼意的陰沉眸子了,許書顏抿著薄唇,心中告誡著自己一定要冷靜,雖然掙脫不開他的制鉗,也絕不能讓他以為可以為所欲為:「二爺請先放開我。」

    祁淵沒想到許書顏可以如此之快的調整情緒,說話間卻也沒了剛才的微微顫抖,只是仍舊透著股子淡淡的慍怒罷了。

    見祁淵沒反應,雙臂仍舊繞在自己的腰際沒有放開,鼻端又時不時灌入他身上那股特殊的香樟味兒,感覺對方胸膛裡一顆心有著節奏的跳動,書顏竟莫名的臉紅了,感到雙頰變得燒燙起來,只得伸手推搡著:「你發什麼呆,快鬆手!」

    「噓——」哪知祁淵卻僅僅是湊在許書顏耳邊讓她噤聲:「你這麼大動靜,難不成要大家都知道你我二人在攆中私會?」

    耳邊被溫熱的氣息噴的全身一麻,雙手貼住的地方又隔著衣衫傳來同樣的溫度,書顏只得狠狠咬住滿口玉牙,腦中摒棄這種和祁淵接觸時古怪異樣的感覺,飛快的轉著念頭。

    他分明是無意間發現了自己遺下的這方竹片,也分明是看出了什麼才會顯得如此生氣,又想起他曾告誡過自己莫要接近畫樓公子書顏腦中有了法子,遂清了清有些發燥的喉嚨,聲音故意壓底了一些,畢竟還是怕有人發現她和祁淵,這才輕聲道:「二爺想知道青竹片的事兒,不如自己回去問問畫樓公子。」

    「爺還以為你會百般辯駁,怎麼如此容易就招了?」祁淵盯著許書顏,似是在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小半晌才緩緩地放開了手。

    趁著對方鬆手,書顏趕緊退坐開兩步,喘了兩口氣平復心情,扯住肩頭的披風:「你想留著竹片就留著好了,反正那也是我在湖邊隨手拾來的。想來當初畫樓公子刻下就順手丟在了湖中,我雖然拾了,卻也不妥。」說完,心中雖然對那繡片有些捨不得,但還是邊說邊往攆子邊靠。

    正想下去。卻又被祁淵給攔住了。

    看著他冰冷地眼神。抽了兩下手上卻一點兒也使不上勁。書顏忍不住拔高了聲調:「你到底想怎麼樣?」

    「話還沒問完。你且不急著走。」說完。祁淵才鬆開了許書顏地柔荑。只覺得觸手之處滑滑地。就像玉。光潔細膩。留下了淡淡地觸感在指尖。

    「你為何如此介意畫樓公子?」許書顏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就算是你地門客。也用不著你如此周全地保護著吧。更何況。這方青竹片只是他隨意之作。不然也不會隨手丟棄在了湖中。從頭到尾。我和公子也沒有任何芶且之事發生。二爺又憑什麼一副興師問罪地態度?」

    「你深夜偷偷摸摸地來找這東西。還說沒什麼?」祁淵悶哼一聲。全然不信。

    「那二爺又深夜來攆子裡做什麼?」許書顏反唇相譏。

    愣了愣,祁淵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竟真的回答了:「因為初凌的事,我先和他談過了,腦中繁雜,便想到林子裡散散心。」

    「你,沒什麼吧?」沒想祁淵竟是因為初凌之事困擾,書顏下意識的關心了一句,卻

    出口的那一刻,已經就後悔了。

    經歷了初凌一事,許書顏心底漸漸對祁淵的看法就有些改變了。

    生於世家豪門,獨子,無兄弟。那樣的童年,應該是孤獨的吧。只有一個面容美儀的小男孩和他玩耍,做他的朋友,可偏偏外間卻謠傳說他有龍陽之好,喜歡男子。而那時的他,卻絲毫不自知,也默默地接受了好友離開身邊的結果。十多年後,再見,卻是從親妹妹口中驚聞那樣不堪入耳的謠言,心中,又怎能不痛。

    而那個兒時的玩伴,卻從頭到尾都明瞭一切,從未抱怨,從未記恨,甚至在多年後還不忘退走山林,只為保全他身為祁家未來家主的名聲。

    書顏總覺得,即便是初凌能看透一切,再以平適心態處之,祁淵卻陷入一個對兒時無能為力的一種軟弱感。正是這種軟弱感伴隨著多年的孤寂,這才一夕之間爆發了吧

    「這竹片我不能還給你。」祁淵低沉的話音恢復了些溫度,也打破了許書顏的沉思。

    沒想到許書顏竟會用含著關心的口氣問自己,理了理思路,祁淵復又道:「畢竟是畫樓的手書,上面一看也是你的模樣。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就沒這樣容易了。回頭我會交給畫樓,問問他是怎麼回事,你也別出聲,就當從沒見過這此物。」說罷唇邊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心裡也感覺澀澀的,有些難以言喻。

    「為什麼要幫我?」許書顏不明白。

    「爺是幫畫樓。」祁淵冷哼一聲,有些不屑:「他若真是喜歡上了你這個女人,爺得千萬好好勸勸,免得被你傷害。」

    「什麼意思,我不懂。」書顏蹙眉,覺得祁淵的話很輕浮,卻不由自主的透出一種深意在裡面。

    「畫樓門客的身份,難道你願意嫁他?」祁淵語氣有些涼涼的:「與其這樣,不如早些讓他清醒,以免將來難受。」

    「二爺看來很瞭解我?」書顏的話裡含著兩分諷刺。

    「了解說不上,但你這樣的女人,祁家從來不缺。」祁淵聽的分明,卻不怎麼介意書顏話裡的挑釁。

    一開始,祁淵就看穿了許書顏,看穿了她溫婉柔順背後掩藏的堅毅性格。本就是許家唯一的千金小姐,何苦來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活。除了想仰仗祁家尋一門富貴的婚事,應該再別無其他了吧。

    雖然明白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但每每想到那張素顏如玉的臉下,竟是含著如此世俗的心思,祁淵就會有一絲煩躁感,就會忍不住想要針對她,挑起這個表面嫻靜女人的怒火,好讓她原形畢露。可每次的挑釁,她都太過冷靜,敗下陣來的,也每每是自己罷了。

    「隨你怎麼想,但畫樓公子並非你能輕視的。」

    看祁淵盯住自己不放,書顏淡淡的別開了眼,只想將此事就此平息下來:「若真得公子愛慕,書顏卻是榮幸之至了。但公子那樣的人,那樣的性子,是不會有女子堪堪得配的,書顏自認為配不上,所以也不會去招惹。二爺這下可放心了?」

    說完,書顏伸手輕輕撩開了簾子,見祁淵並未阻止,便下去了。只是雙腳剛落地,卻聽得攆子裡傳出一句話:「記住你剛才所言,若有違背,爺只稍一句話,就能把你嫁出祁家。」

    突然吹來一陣陰冷的山風,書顏心中一涼,卻不知是因為祁淵的話,還是其他。(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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