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妖夢 卷八、此情可待重頭務 一七一、婚禮前夕
    木芫清靜靜地待在空寂的青龍聖殿裡,百無聊賴時倒有了閒情逸致將過往的一切在心底默默地過上一遍,只覺得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在這一陣悲一陣喜的回憶中,十五天,過得也還算是飛快。

    一個人從青龍聖殿中獨自走出來時,日頭已經偏西了,還算明媚的陽光照射下來,映出一片大紅色的海洋,刺得木芫清幾乎睜不開眼睛。

    哪裡來的這麼多紅色呢?木芫清揉了揉眼角,暗自嘀咕道。

    哦,對了,自己在殿中不見天日,也不知今夕何夕,屈指算起來,明日便是初十,魔尊和蕭鳴鳳大婚的日子,難怪這方圓幾十里,一眼望過去都是一片大紅色呢。

    想起十五天前,準新郎官還在深夜跑到自己的房中私會,木芫清不禁啞然失笑,原來,感情和婚姻真的可以剝離開來;原來,即使是魔尊,也需要為自己志在必得的東西作出犧牲的時候;原來他私自篡改祖制,讓她閉門十五天足不出戶,只是以為她看到了這滿目的紅色後傷心。

    心裡正胡亂想著,忽聽得一聲熟悉的呼喚:「清兒。」

    回頭看去,原來是楚炎,一身玄色,就立在不遠處的樹下,肩頭還掛著一片枯黃了葉子不及察覺。見到她出來,臉上一喜,邁著大步就向她走了過來,嘴裡還不好意思地解釋道:「聽寒洛說你要在那屋子裡待上十五天才能出來,我算著今日可該出來了,便過來接你來了。」

    卻聽見木芫清說道:「從這裡到我房裡不過區區幾步路而已,我既不會迷路又不會跑了,用得著你一大早便趕過來接麼?」既沒有重逢的喜悅,也沒有再見的厭煩,就是冷冷淡淡地一句話。一點感情也沒有。

    楚炎被她說的臉上一訕,登時立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把嘴抿來抿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愣了半天漲的臉通紅通紅,突然憋出一句:「這句話,你從前也跟我說過。」

    從前說過?木芫清愣了一愣,忽然想到,是的。第一次和他見面的第二天,他便立在一棵桃花樹下等她。花瓣落了他一身也不知道。那時她見他這憨樣,便笑著說了一句:「你急什麼,我又不會跑了?」

    只是隨隨便便地一句話,過了這麼久,難為他還記得。

    頓時心就軟了下來,兩步走上前去。替他撫了肩頭的落葉,正尋思著說點什麼來緩解一下這尷尬的氣氛。忽然聽到「咕咕」兩聲空鳴,原來是楚炎的五臟廟發出的抗議。

    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出了聲。

    「這才什麼時候?你就餓得肚子叫了?」木芫清瞥他一眼,含笑嗔道,「不會是沒吃午飯就過來了吧?」

    楚炎笑嘻嘻地摸著腦袋。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紅著臉咧開嘴傻笑。

    「難不成連早飯都沒吃就過來了?」以木芫清對他的瞭解,這種事對他來說是經常的。

    果然,楚炎被木芫清點破,嘴角扯得更大。不好意思地解釋道:「說是十五天就完了的,我還以為一大早就能出來了呢,不成想就等到了這會兒。」

    從一大早就在這裡等她了?木芫清略略有些吃驚,再看他臉上無汗,大氣也不喘一下,地確是一個人傻呆呆地站在這裡等了半天的樣子。

    這傻小子。怎麼還是這麼個實誠勁?木芫清不由地心裡嗔道。聲音卻已經柔了:「辛苦你了,讓你等了一天。要知道你在外頭等我,我就早些出來了。害你一天沒吃東西。」

    見她臉上隱隱有內疚之色,楚炎忙傻笑著安慰:「沒吃就沒吃唄,少吃兩頓又餓不壞。」

    木芫清被他著急無措地樣子逗得一樂,大咧咧地拉了楚炎的衣袖,邊走邊說:「走了,一起回去吧。我悶在裡面十五天不食肉味,只喝清粥喝的嘴巴都澀了。待會我親自下廚,做上一大桌子的好菜犒勞自己,念在你等了我一天的苦勞上,那就多添雙筷子給你吧。」

    吃完晚飯已是上燈時分。楚炎正要告辭了回自己的房去,不料剛開了門,卻見寒洛大步流星地趕了過來。

    見到楚炎也在木芫清房中,寒洛略略一愣,旋即便恢復了常色,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地布包,對木芫清說道:「今早上奉尊主大人之命,特地回了族中一趟,要我趕在明早以前,將這本書交給你看。」

    木芫清聽了,忙上前接過了布包,一層層掀開來看,裡面包著一本薄薄的舊書,紙頁已經翻黃,邊沿也多處殘缺不全,也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古物了。

    楚炎見他二人似乎有要事相商的樣子,自己留在這裡多有不便,便拱了手準備告辭。

    卻被寒洛留了下來:「亢金宿主且先別走。尊主大人有令,這本書原是讓你也看看的。既然你在這裡,那便一起看吧,過後也好一齊討論討論,早做準備才是。」

    說話間木芫清已經開始翻起了那本書,不過是本記錄了上古時候仲尤先祖的一些豐功偉績以及那個時候妖界發生的一些大事罷了,大部分木芫清已經知道,還有一部分內容卻和一直流傳地說法有些出入,卻也不是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一目十行看得甚快。看到最後,只在那最後一頁上停留了不短的時間。原來如此!難怪仲尤先祖要將自己一身的魔力盡數封印起來;難怪媸蓮女神那時的話那麼含糊,難怪她說她對仲尤先祖感到愧疚;難怪魔尊大人一定要娶蕭鳴鳳為妻。從前所有想不通地事情,此時如醍醐灌頂般痛透明了,原來所有謎題的答案,便在這本書的最後一頁上!

    想到這書是魔尊特意吩咐寒洛從妖狐族中取來的,木芫清合了書本遞給楚炎閱讀,轉頭問寒洛道:「這書你看過了?」

    「看過了。」寒洛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這本書是族中的聖物,不得尊主大人之命不可翻閱,不是族長也不得翻閱。」

    妖狐族長……果然,寒洛他的命運軌跡,從一出生便已經設定好了。木芫清心中感慨一聲,又繼續問道:「你說這書是妖狐族地聖物,這又是為何?」

    「據說,寫這本地,便是妖狐族的先祖。他臨終前留下了這本書,也留下了一條族訓:除非魔尊有令,此書非妖狐族長不得翻閱。每任妖狐族長都必須將此書重新抄錄一遍,且將從前地那本毀去,萬不可將書中內容流傳出去。」

    「最早寫這書的,就是我們在仲尤先祖的墓室裡見到的那兩個門神之一?」木芫清想了想,問道,「如果妖狐族中能傳下來這麼一本記錄了當時隱新秘聞的書的話,那麼妖狼族裡,恐怕也有一本類似的了?」

    「那……倒不知。這是妖狼族的機密。」寒洛一本正經地答道,嘴角邊卻勾起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眸子閃了兩閃,又迅速隱了下去。

    木芫清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拍了拍手,深呼一口氣,說道:「到底有還是沒有,等到明天自然就見分曉了。今晚,我們只管養精蓄銳就是。」

    明天,只要過了明天,這一切便可以結束了,也就可以永遠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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