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妖夢 卷六、近鄉切切何為路 一二二、千里相隨
    箕水笑了笑,施施然說道:「宮主,各位,事情是這樣的。岳宮主在領了任務之後,也曾派了人去長平尋了常自在和金刀留名探問樹妖族下落,也確曾聽他們提起過石次山和大澤淵。據他二人說,當年他們陰差陽錯誤入大澤淵深處迷了方向,走投無路餓得昏了過去,所幸後來被人救起,不但給了他們飲食,養好了他們的身子,最後還親自送他們出了大澤淵指明了道路。雖然救他們的那些人一直守口如瓶不肯告訴他們來歷身份,但據他們察言觀色,斷定那些人必是與世隔絕已久的樹妖族人無疑。他們也知道這些年來妖界的人一直在尋找樹妖族的下落,但因感著樹妖族人的救命之恩,回來以後也沒有聲張出去,過了這麼些年,險些連他們自己都要忘卻了,也不知道蕭亦軒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竟然打聽到了他們兩人,還興師動眾地將他們請來了魔殤宮,一再好語相勸,這才叫他二人將這段經歷說了出去。」

    箕水說到這裡頓住了,看了眼寒洛,清了清喉嚨又繼續說道:「當初在宴會上岳宮主聽了蕭亦軒的介紹,立時便打算宴會過後便要尋了常自在和劉名兩個仔細問問清楚,誰知道,誰知道後來出了些意想不到的事端,又有了更加十萬火急的事由,這才一直耽擱了下來。直到不久前岳宮主才算是騰出了空子尋了常自在問了清楚。又帶著朱雀宮地姐妹們按照常自在說的途徑一路尋了過去,直過了石次山尋到了大澤淵,最後因了大澤淵裡頭的瘴氣太過濃厚,大家又都不熟悉地形,方才沒有繼續尋下去又折了回來。然而可知常自在說的話確是真的。而去大澤淵的路徑,恰好我那時還在朱雀宮跟著一起去了。一路上該怎麼走怎麼繞,還算記得清楚明白。」

    箕水說這一大通地話時,木芫清臉上一直掛著淡然地微笑冷冷地聽她說著,待聽到了她最後那句話,不由得一愣。心想:箕水這話,擺明了是要跟著我同去,做個導引領路的人兒。且她還拿出了這麼個充足的理由來,倒也不好拒絕了。真想不明白,這種趕大老遠的路沒準把命都會丟掉的出力不落好地事情,怎麼人人都把它看作是中彩票免費吃大餐似的。都不依不饒地鬧著要去?

    果然,寒洛聽了箕水的話,略一沉吟便不容任何人反對地吩咐道:「芫清剛說的也不錯,那些覬覦藏在樹妖族至寶的人沒得到七星玉子棋,不一定就會就此罷了手,芫清又是桃兒九死一生護著逃出來的樹妖族少主,若是被他們知曉了定要對芫清不利。我們此番要去尋樹妖族地下落,不宜人多。免得打草驚蛇。我看這樣吧,箕水你跟著我們同去。氐土、心月、尾火、亢金你們幾個就暫回青龍宮吧,若是有人問起箕水的去向,你們便隨便尋個由頭打發應付過去,莫教人知道了就是。」

    他這麼有條有理地一分析,氐土等人果然不再鬧著要去了。一齊拱了手道了聲「謹遵宮主吩咐」算是領命了。

    而木芫清偏頭略想了一下。問寒洛道:「你剛才說我們,莫不是你也要隨我一起去?」

    「這個自然。」寒洛點點頭。答地理所當然。

    「不行,你不能去。」木芫清一口否決道。在場的這些人裡頭,她最不願意同去的就是寒洛了。

    木芫清總覺得,樹妖族在三百年前便被神秘不知來歷的蒙面者連夜滅了族,而妖界之中卻一直在傳說樹妖族早已遷居世外至今過著與世隔絕逍遙不知今夕何夕的日子,這反應未免太過蹊蹺。雖說這裡沒有電視電話傳真網絡,信息傳遞地慢了一些,可是這麼大的一個族群在一夜之間滅頂覆沒全族下落不明,也不至於至今還一點風聲也沒有透出來,除非是……有人,而且是有個有著神通廣大能力的人,刻意地封鎖了樹妖族被襲擊滅族地消息,將整個妖界都蒙在了鼓裡。

    而樹妖族這個後起之秀能夠在短短千年的時間裡迅速崛起,成為與妖狐族、妖狼族三足鼎立地妖界大族之一,其實力想來定不會低到哪裡去。能夠將這樣一個大族在一夜之間上自族長少主下自普通族人或擒或殺,還不留一點痕跡叫旁的人能夠追查得到,縱觀整個妖界,掰著指頭細數一數,具備這樣實力的勢力,怕是不超過三個,而無論是這三個裡頭的哪一方,都跟著寒洛有著千絲萬縷斬不斷理更亂的關係。他是青龍宮主,又是妖狐族少主,動輒牽連廣泛影響非淺,實在不易來趟這汪渾水。

    木芫清堅定地拒絕了寒洛地好意以後,再看他地樣子,一臉的無所謂,眼中卻透著了然和欣賞,她也不由得釋然一笑,暗道:「是啊,冰狐狸這廝向來比我看得還要通透,我能想到地,他自然都想得到了。」

    卻聽寒洛淡淡然說道:「不然。此番我是一定要陪著你去的。不以青龍宮宮主的身份,也不以妖狐族少主的身份,只因了我是寒洛,所以定然要陪你走這一遭的。」

    他打定的主意向來是任誰巧舌如簧也勸說不動的,木芫清素知他心志,也只好點點頭隨了他。

    此番商議過後,木芫清卻並不急著要走,又派了阿蘭回玉蒼山去喚黃白藍綠四個老翁過來相見,依她的話說:「這四位本是我樹妖族的長老,只因為了七星玉子棋而被我娘封印了記憶,記不得族中之事了。此番若我們能有幸尋得族人的下落,之後正好可以利用七星玉子棋引出害我族人的賊子們,給他們來個請君入甕、甕中捉鱉!」

    而新任的亢金宿主端木自到了青龍宮以後曾聽氐土等人提起過,木芫清能使得一招他端木十三鞭「天光絕」,因他曾與木芫清有相識提點之誼,便不因木芫清偷學了他家的絕技而記恨,反而更添親近之情。此行因不得寒洛允許不能隨她同去,心裡又委實放心不下她,想來想去,最後決定多在妖狐族中耽擱些日子,將那套端木十三鞭教給木芫清齊了。

    因此,在阿蘭去玉蒼山的這段時間,木芫清就跟著端木沒日沒夜廢寢忘食地學藝。

    阿蘭的飛空術也算是快的了,從妖狐族到玉蒼山,一來一回只用了五天時間,待到第六天傍晚已經領著黃白藍綠四翁並著阿郎小娥夫婦兩個回來了。

    而被她領回來的這一眾人中,還有一個不速之客,卻是木芫清決計想不到此時也不願再見到的。

    「你來這裡做什麼?」木芫清一雙大眼死盯著眼前那個一身玄色長袍眉目間幾多滄桑的男子冷聲問道,「不是說人妖殊途永不相見的麼?楚炎。」

    楚炎風塵僕僕的臉上掠過一絲痛楚,僵直了胳膊遞出手裡提著的包袱,帶著幾分尷尬地說道:「那日你走得匆忙,還有些行頭落在玉蒼山上沒來得及拿走。我,我送來給你。」

    木芫清咬著下唇,強抑住鼻腔中的酸楚,伸手奪過包袱,硬著心腸下了逐客令:「好了,我落在你那裡的東西已經拿回來了,你可以動身回你的玉蒼山去了。」

    楚炎那張好看的嘴抿得更緊,一雙墨般濃黑的眸子閃了幾閃,又暗了幾暗,沉默了好一陣子,最後擠牙膏似的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你……我……不……」終是沒有把話說的周全明白了。

    看著曾經相情相悅的一對人兒就這樣冷在當場,寒洛無奈的揉了揉頭,走過來勸說道:「芫清,楚兄他也是一番好意,放心不下你。看在他千里迢迢趕來相隨的份上,何必一定要讓他如此難看呢?」

    「我只是……」木芫清頓覺十分委屈:楚炎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她決定要去大澤淵時出現,他的目的她何嘗猜不出來?只是,只是當初在玉蒼山上,明明是他說不再相見,為什麼卻要在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忘卻他放下他的時候,又巴巴地趕了過來呢?如今相見了,又能怎麼樣呢?他還會像從前那般將她輕輕地擁入懷中親暱的蹭著她的額頭喚她「清兒」麼?還會緊緊地抱著她御氣在半空中自由自在地穿梭飛空麼?還會好笑地點著她的鼻頭只是不住地點頭說「好,好,都依著你」麼?她的倔強,她的任性,她的淘氣,她的不依不饒,她自以為是的小聰明,他還能夠無條件地包容欣賞麼?

    如果一切一切都回不去了,又何必要做這情深意重的姿態來刺激她的心呢?就像從前那樣,放她一個人隨波逐流的自生自滅不是很好麼?

    「楚炎,究竟,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木芫清在心底疲憊地歎道。

    木芫清無力地看了眼寒洛,又無力地看了眼楚炎,默了半晌,還是忍不住,侷促地,低低地,開口問道:「楚炎,既有今日,你有沒有後悔過當初?」她問這話的時候,全然沒有察覺到她手心裡不住冒出的點點冷汗。

    「我……」楚炎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中已經是一片清明,他緩緩地答了,語氣卻是堅定的,「不悔。」

    「不悔麼?」木芫清低聲重複了一遍,良久,點了點頭,算是應了,「既是你自己想跟來,那便來吧。」

    各位親們,本文的三大帥哥——寒洛、楚炎、南宮御汜——終於集合完畢,不容易啊。你們猜,清兒最後會選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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