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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同盟解體

  阿拉貢把他們帶到大河的左邊河灣。這裡在托爾布蘭迪爾的映照下在大河的西 岸,一塊綠色的草坪從水邊一直延伸到阿蒙翰山腳下。
  草坪後面長滿樹的平緩山坡,樹林沿著湖岸的曲線向西展開。山上流下一條小 溪灌溉著草木。
  「今晚我們在此過夜,」阿拉貢說:「這裡就是帕思加倫草地:古時候的夏天 這裡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希望邪惡尚未玷污至此。」
  他們把船靠到綠岸,就在岸邊搭起了帳篷。他們設立一個警戒視線,但沒有見 到也沒聽到任何敵人的蹤跡。假如戈倫姆仍緊追不捨,他在這裡也沒被發現任何身 影和動靜。但隨著夜深,阿拉貢輾轉反側越來越心神不安。於是他起身來到輪到警 戒的弗羅多身邊。
  「你怎麼醒來了?」弗羅多問:「還沒到你呢。」
  「我不知道,」阿拉貢道:「在我的睡夢中充滿了越來越多的陰影和威脅。你 還是拔出你的劍來吧。」
  「為什麼?」弗羅多問:「敵人來了嗎?」
  「我們看看『刺睨』劍能顯示出什麼來。」阿拉貢答道。
  弗羅多從刀鞘裡拔出小精靈寶劍。 他不安地發現劍峰在夜裡發出微暗的光。 「妖怪!」他說道:「不是很近,但似乎不遠了。」
  「我也如此擔心,」阿拉貢說:「但也許他們不是在這邊河岸。」刺睨「劍之 光暗淡,也許它不過是指出有摩爾多的奸細在阿蒙洛山坡活動。我還從沒聽說過妖 怪來過阿蒙翰。但在這些邪惡橫行的年代裡,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既然米納斯 蒂裡思已不能保證到安杜因的通道的安全。我們明天要小心行事。」
  白天來臨了,如火如煙。東方低垂的天空,一條條長長的黑雲像是燃燒的濃煙。 火球般升起的旭日在雲下點起熊熊大火,但很快地火燒雲爬上了晴朗的天空。托爾 布蘭迪爾的頂峰金光閃閃。弗羅多向東望去,凝視著高處的小島。島嶼突起於流水 之上。懸崖之上是陡峭的山坡,山坡上攀緣而生的樹叢,枝頭一支高過一支,再上 面是高不可攀的岩石,灰灰的面孔和一巨大的王頂。許多鳥在盤旋飛行,但見不到 其他生物。
  吃完飯後,阿拉貢召集了大家。「這一天最後還是來到了。」他說:「也就是 我們把這必須做決定的一天延遲了很久。我們一行人長途跋涉到如今的同盟將會如 何呢?我們是否西行加入博羅米爾的貢多之戰呢?
  還是東行挑戰恐懼和陰影,抑或解散同盟各行其道呢?無論怎樣做我們都必須 盡快做出決斷。此地不可久留。敵人仍在東岸,我們都知道,但是我們所擔心的是 妖怪會不會已抵達了河的這一邊了。「
  沉默良久無人開口。
  「弗羅多,」阿拉貢最後說:「恐怕責任還是在你肩上。你是會議指定的持戒 者。你可以選擇你自己的路,這方面我無法給你建議。雖然我試著能有甘達爾夫的 作用,但我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此刻他會有什麼安排,當然我們也不清楚他是否早 有計劃。即使他真的在這裡,很可能還是由你來做出選擇。這便是你的命運!」
  弗羅多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他慢慢說道:「我知道事不宜遲,但我無法做 出決斷。負擔實在太重。多給我一小時,我會講。讓我靜一下!」
  阿拉貢充滿了善意憐憫地望著他。「很好,德羅尤之子弗羅多,」
  他說:「你會有一個小時,且有一段獨處的時間。我們在此停留一會兒。
  但不要迷路了或走太遠叫不到你們。「
  弗羅多低著頭坐了一會兒。 一直關心地注視著他的薩姆搖了搖頭, 低語道: 「再明顯不過了,但是薩姆。甘吉不應在此打擾。」
  過了一會兒弗羅多站了起來,走開了,薩姆看到而其他人則控制自己不去盯著 他,而博羅米爾的目光急切地跟著弗羅多,直到他在阿蒙翰山腳下消失了身影。
  弗羅多先是在樹林中漫無邊際地走著,走著走著忽然發現自己在朝著山坡方向 走。他來到一條小路前,這是一條衰朽了的廢墟古路。
  陡峭的地方鑿有台階,現在卻是破爛不堪,被樹根分割得到處裂開。
  他不管方向地亂爬了一陣,停在一塊草叢。四周長了一些花椒樹,中間有一塊 寬平的石頭。高地上的一塊草坪面向東方,沐浴著晨光。弗羅多停住了腳步,俯瞰 腳下的大河,遠眺托爾布蘭迪爾,鳥兒在山峰與那座渺無人跡的小島中間的河灣氣 流中盤旋。勞羅斯洶湧澎湃,發出震耳的轟鳴聲。
  他坐在石上雙手托腮,漠然地凝視著東方。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比爾博離開夏爾 國後所發生的一幕幕的事情,竭力回憶和思及甘達爾夫說過的每句話。時間在流逝, 他卻仍舊一籌莫展。
  突然他從沉思中驚醒,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有東西在他背後正用不友好 的眼光在盯著他。他跳起來一轉身,卻吃驚地發現是博羅米爾在那裡和善地對他笑 著。
  「我在為你擔著心呢,弗羅多,」他走上來說:「假如阿拉貢沒說錯,妖怪們 在附近,那麼我們誰也不該到處亂走,尤其你最不應該,你有重任在肩啊,我的心 也很沉重。我是否可以在這裡與你談一會兒?這樣我會寬心些。人太多時,什麼也 爭不出個結果來。兩人一起想也許能找到好辦法。」
  然後博羅米爾默默地立著。勞羅斯仍在無休止地呼嘯。風在樹枝中低語。弗羅 多打了個冷顫。
  博羅米爾走過來坐在他身旁。「你敢肯定你不是在無謂地折磨自己嗎?」他說: 「我希望能幫得上你。在難以抉擇的時刻,你需要建議。你是否想聽一下我的建議 呢?」
  弗羅多抬頭看著。他的心忽地一涼。他捉到了博羅米爾眼中的奇怪一閃,但他 的面容仍是和善和友好。「最好還是放在那裡看不見比較好。」他答道。
  「隨你,我無所謂。」博羅米爾說:「但我還可以談談它嗎?因為你似乎只想 到了它掌握在敵人手裡時的魔力,只是它邪惡而不是善良的用途。你剛才也說世界 在變。如果魔戒尚在,米納斯蒂裡思便會失陷。
  當然,如果魔戒落入敵人手尚會是這樣。但如果掌握在我們手中呢?「
  「你當時沒出席大會嗎?」弗羅多答道:「我們不能使用它,只要一用它便會 變為罪惡。」
  博羅米爾起身,不耐煩地走來走去。「所以你將繼續前行。」他大叫道:「甘 達爾夫、埃爾倫——所有的這些人都是這樣教導你的。對於他們自己來說,他們也 許是對的。這些小精靈、半精靈、巫師們也許他們會痛苦。但我經常在懷疑,他們 究竟是聰明還是只是膽怯。每個人的命運不同。真誠的普通人將不會被腐蝕。我們 米納斯蒂裡思的人經過了長久的考驗,依然剛直不阿,忠心耿耿。我們並不希冀得 到巫師之王的權利,我們要求的只是保護正義事業中自己的權利。而且看吧!
  由於我們的需要,命運已經使魔戒重見光明。這是一件禮物,給摩爾多的敵人 帶來的禮物。我們如果不去使用它以毒攻毒,那可是愚蠢透頂。魔戒的無畏、無情 之威力本身便會取得勝利。一位戰士、一位偉大的領導人物,還能有什麼顧忌呢? 阿拉貢又顧忌什麼?或者假如他拒絕,博羅米爾為什麼不能挺身而出?魔戒會給我 統帥的力量。我便可以橫掃摩爾多之悍匪,眾英雄無不蜂擁而至,聚集在我的帳下! 「
  博羅米爾踱起步來,聲音越來越大。他幾乎忘記了弗羅多的存在,他又大談特 談城牆與武器以及普通人的大閱兵,如何制訂大聯盟和勝利將會如何輝煌,他將廢 黜摩爾多,自己出任為偉大的君王,既仁愛又英明。突然間他揮了揮手戛然而止。
  「但是他們卻讓我們丟棄它!」他大叫道。「我沒有說毀了它。假如理智戰勝 誘惑這樣做的話,那還情有可原。事實上卻非如此。惟一提出的計劃是一半人高的 霍比特人盲目地走進摩爾多,給敵人無限機會來奪回魔戒為己所有,愚蠢!」
  「你當然明白了,我的朋友?」他說,突然又轉向弗羅多。「你說你很怕。假 如真的如此,最勇敢者將會饒恕你。但這不會是你的良知在起作用嗎?」
  「不,我是害怕,」弗羅多說:「就是害怕。但是我很高興聽你這一番肺腑之 言。我的頭腦現在更清楚了。」
  「那你會來米納斯蒂裡思嗎?」博羅米爾喊了起來。他的雙眼閃光,臉上顯出 急迫的神情。
  「你誤會我了。」弗羅多說。
  「膽你會去的,至少會去一下吧廣博羅米爾堅持道:「俄們的城市離這裡不遠, 從那裡去摩爾多比從這裡去摩爾多遠不了多少。我們在野外待的時間很長,你在采 取下一步行動之前也需要敵人的情報。跟我來吧,弗羅多。」他說:「假如你一定 要去的話,在你冒險之前你需要休整。」他友好地把手搭到弗羅多的肩上,但弗羅 多感受到他的手由於壓抑住的激動而在顫抖。他迅速向後一退,警覺地盯著這高大 的普通人,身高是他的兩倍,力量則大他幾倍。
  「你為何這般不友好?」博羅米爾說:「俄是∼個誠實的人,不是賊也不是追 捕者。我需要你的魔戒,現在你都知道了,但我保證我不會佔有它的。你就不能讓 我試試我的計劃嗎?把戒指借給我!」
  「不行!不行廣弗羅多說:「大會指定我為持戒者。「
  「那將會由於我們自己的愚蠢而令敵人打敗我們,」博羅米爾大叫起來。「這 真是氣死我了!傻瓜!頑固不化的傻瓜!自投羅網尋死,自毀我們的事業。如果世 上什麼凡人有權利佔有魔成的話,那只有努梅諾的普通人才能勝任,絕非小矮人。 假如不是運氣不好的話,魔戒不會落入你手。它就可能是我的。它應該是我的。給 我!」
  弗羅多沒有做答,一轉身轉到大石頭的另一邊。「過來,過來,我的朋友廣博 羅米爾語氣∼軟說道:「你為什麼不擺脫它?為什麼不從疑慮和恐怖中解脫出來? 如果願意,你可以怪罪於我。你可以說我的力氣大,從你的手中強行奪走。我也確 實比你強大得多,小矮人。「他突然大叫一聲,跳過石頭,衝向弗羅多。他那和善 的面孔可怕地扭曲著,雙眼冒著怒火。
  弗羅多閃身躲開,再次讓大石頭橫在他們中間。他只能做一件事了,他用顫抖 的手拉出掛在胸口的魔戒,在博羅米爾再次撲向他時,迅速地套在手指上。普通人 喘著粗氣,不知所措地呆望了一會,然後瘋狂地四處亂跳,在岸石和樹叢間到處尋 找。
  「可恥的騙子!」他喊道:「讓我捉住你!現在我看清楚了你的想法。
  你會把戒指送給索倫,把我們全出賣了。你一直在等待機會在我們需要你時棄 之不顧。我詛咒你和所有的小矮人去死去地獄吧!「然後,他被∼塊石頭絆了腳, 摔在地上,碰到了臉。他靜了許久,好像他的詛咒擊中了他自己似的,然後他便突 然嚎啕大哭起來了。
  他站了起來,用手擦了擦眼,甩掉淚水。「我剛才說了些什麼?」
  他大聲說:「我做了些什麼?弗羅多!弗羅多!」他叫著。「回來!我剛才瘋 了,我已清醒了。回來吧!」
  沒人回答。弗羅多甚至聽都沒聽到他的呼喊。他早已走了很遠,茫然地跳躍著 爬向山頂。恐怖和悲痛握住了他,腦海中一路閃現著博羅米爾那瘋狂兇惡的面孔和 怒火中燒的眼神。
  不久他獨自登上了阿蒙翰山頂峰,停下來喘了口氣。迷霧中他看到了一個開闊 的圓形廣場,插滿了大旗,四周圍起搖搖欲墜的城垛。
  中間立著四根雕刻了的柱子,圍著一張高高的座椅,下面是許多台階相連著。 他走上去坐在椅子上,像是一位迷途的孩子爬到了山大王的寶座裡。
  起初他沒看到什麼:他彷彿是墜入雲裡霧中,四周儘是影子,他正帶著魔戒。 然後迷霧一點一點地消失,於是他看到了許多的幻覺,幻象小而清晰,似乎近在咫 尺的桌面上卻又很遙遠。沒有聲音,只有色彩斑斕的映像。彷彿剎那間變成了小型 無聲的世界。他坐在努梅諾普通人的阿蒙翰山的金眼峰的透視椅上。他向東望去, 那是一片地圖上來註明的廣袤大地,沒有名字的平原來經開墾的森林。北望,山下 的大河像一條絲帶,而雲霧山看起來則像是一顆渺小卻又堅硬的斷齒。
  再向西望,他看到了羅罕遼闊的牧草地,還有奧森克,伊森加德山的尖峰,像 一根黑色的長針。而他腳下的大河向南望去則像一道捲起的浪峰躍入勞羅斯瀑布, 濺起沖天泡沫和水花,氤氳水汽中浮起一道彩虹。接著映入眼簾的是埃布爾安杜因, 大河沖積而成的巨大三角洲,無數的海鳥在陽光下如一團白塵飛旋四周,下邊便是 碧藍的大海,海浪無窮無盡地湧向極目處。
  但是無論哪裡,看上去都是戰機四伏。雲霧山蜷曲著如蟻峰;妖怪們從成千的 洞穴中一窩蜂地湧出,在黑森林的樹下小精靈與普通人及兇猛的野獸在搏鬥;博恩 的家園一片戰火;摩裡亞烏雲籠罩,洛連邊界升起股股黑煙。
  騎士在羅罕草原飛奔;野狼從伊森加德狂奔而出;東部普通人那邊則源源不斷 地湧出持劍者、持矛者、馬背上的弓箭手、戰騎士的首領們以及滿載的四輪馬車。 黑暗之君所有的魔力全部開動起來了。然後再向南他注視著米納斯蒂裡思。它看起 來是那般遙遠而美麗:白色的圍牆,高塔聳立,坐落在群山之間秀美中透出英氣。 城堡刀光劍影,塔戰旗飛揚。弗羅多心中也飛出了希望。遠處的東方又攫住了他不 情願的目光。越過奧斯吉利亞倒塌的橋樑,米納斯。摩古爾的鬼門關。以及妖魔出 人的大山,目光落在摩爾多大地上的恐怖之谷,高戈羅斯。
  太陽落下黑暗卻籠罩了大地。煙霧欽繞中火光沖天,末日之峰在燃燒,一團濃 煙正升向天空。他的目光最後被盯住了:牆疊著牆,堡連著堡,黑暗,魔力無邊, 鐵之山、鋼之門、堅三塔,他看到了:巴拉德杜爾,索倫之城堡。一切希望在他心 中消失殆盡。
  突然間他感覺到那隻眼睛。黑塔中有一隻眼睛沒有入睡。他知道它正意識到了 他的凝視。黑暗中一股凶殘的意志跳出來撲向他,他感覺到像是一隻手指在搜尋著 他。如發現蹤跡,便會即刻將他盯住。它觸到了阿蒙洛。它掃過了托爾布蘭迪爾— —他跳下椅來,蠟曲著,用頭巾遮住了頭。
  他聽見自己喊出聲來:是在喊「絕不!絕不」還是在喊「我會忠實地去你那兒」 呢?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然後從某處有一道像閃電的力量襲上腦際:脫下它!脫下 它!傻瓜,脫下它!脫下戒指!
  兩種力量在大腦中交戰。有一段時間,兩種針鋒相對的力量在相互拉鋸,他扭 曲著,受著折磨。忽然他又清醒過來。弗羅多,既不是那聲音也不是那眼睛,在余 力中他做出自由選擇的決定。他摘下了他的戒指。他在高椅前,明亮的陽光下跪著。 他脫下了戒指。一隻黑影彷彿像一隻胳膊在他頭上飛過。它錯過了阿蒙翰向西竄去 並凋零。然後藍天一片又是湛藍而清晰,每棵樹上的小鳥都在歌唱。
  弗羅多站了起來。他滿身疲憊,但意志卻堅強無比,而且心裡也輕鬆起來。他 大聲地對自己說:「從現在起我要做我必須做的事,」他自言自語道:「這一點最 起碼是清楚的,那就是魔戒的邪惡正在行動小組中發作,在更大的傷害到來之前, 魔戒必須遠離他們。我會孤身上路。
  有些人我不能信任,而我所信任的對我來說又太珍貴了,可憐的老薩拇、梅裡 還有皮平。健步俠也一樣,他的內心嚮往著米納斯蒂裡思,而且那裡也需要他,而 現在博羅米爾已經陷入罪惡之中。我一個人走。
  馬上出發。「
  他迅速地走下山來到博羅米爾找到他的地方。然後他停了下來,聽了一會兒。 他好像聽到了山下岸邊旁的樹林傳來的呼叫聲。
  「他們將會來找我了,」他說:「我不知道我離開了多久了。幾個小時?我想 應該有吧。」他猶豫了一下。「我該怎麼辦?」他低語著:「我必須走,不然永遠 也走不了啦。我不會再有機會了。我不願離開他們,尤其是像這樣不辭而別。但他 們一定會明白的。薩姆一定會的、那我又能怎麼辦?」
  慢慢地他掏出了魔戒再次戴在手指上。他消失了,一陣風似地跑下了山。
  其他人在河邊待了許久。之前他們不安地走來走去,沒人出聲,現在他們坐成 一圈一起談論著。不時地會有人岔開話題,講起他們漫長的旅途和諸多驚險的經歷。 他們問起阿拉貢關於貢多王國的事及其古代歷史,以及在伊敏繆爾邊界仍然可見的 偉大歷史古跡:石雕國王洛和翰座椅,和勞羅斯大瀑布旁的大台階。但無論如何他 們的話題總是回到弗羅多和魔戒。弗羅多會選擇什麼?他為什麼遲疑不決?
  「他正在抉擇哪條路最急迫,我想,」阿拉貢說:「他也的確需要這樣做,現 在再向東走對於我們一行人來說更加毫無希望,因為戈倫姆一直在跟蹤我們,恐怕 我們的行蹤早已被洩露了。可是米納斯蒂裡思離魔火及燒燬魔戒並不近。」
  「我們可以在那裡逗留片刻,然後做出一個勇敢的決定,但德內索爾之王和其 他人無法完成埃爾倫所說的超出權力之外的任務:保住戒指的秘密,或者止住侵犯 敵人的進攻。如果你是弗羅多的話,你會選哪條路?我不知道。現在我們是真的懷 念甘達爾夫。」
  「失去他的確是我們的損失。」萊戈拉斯說:「但沒有甘達爾夫的幫助我們也 要做出抉擇來。我們為什麼不拿出一個方案來幫助弗羅多呢?
  我們找回他,大家一起表決。我會投米納斯蒂裡思一票的。「
  「我也會,」吉姆利說:「當然派我們來主要是為了一路上幫助持戒考直到我 們不願再前行為止,所以我們當中沒有人由於發誓或接受命令一定要去死亡之山。 離開洛思洛連對於我來說已經是很艱難的了。
  但我還是堅持到了現在,而且我想說:現在我們已到了要做出最後選擇的時刻 了。但有一點我是非常清楚的,那便是我不能離開弗羅多。
  我想去米納斯蒂裡思,但假如他不去的的話,我會追隨他去的。「
  「我也會跟他同行,」萊戈拉斯說:「現在分手太不講信義二字了。」
  「假如我們全離開他的話,的確是一種背叛,」阿拉貢說:「但是如果他東行, 那也不需要大家一起和他去,我也不認為我們應該去。東征將會是一次冒險:八個 人、三個人、兩個人或一個人都是一樣。若是你們讓我來選擇的話,我會挑出三個 同伴:薩姆,如果不去的話,他會忍受不了,吉姆利,還有我。博羅米爾將要回到 他父親和他的族人的家鄉去,其他人應該與他同行,至少麥裡亞多克佩裡格林應該 去,假如萊戈拉斯不願離開我們的話。」
  「那可不行!」梅裡叫了起來。「我們不能離開弗羅多!皮平和我一直打算跟 他去到天涯海角,我們現在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我們以前不知道這承諾真正意味著 什麼。這似乎與在夏爾國或利文德爾相差太遠。
  讓弗羅多去摩爾多的話,太瘋狂、太殘忍了。我們為什麼不阻止他呢?「
  「我們必須阻止他,」皮平說:「而且他正是為此而煩惱不已呢,我敢肯定, 他知道我們不會同意他東行,他也不願意讓我們與他同行,可憐的老傢伙。想像一 下:獨自去摩爾多!」皮平打了個冷顫。「可是這個可愛而愚蠢的老霍比特人,他 應該知道他不必開口問的。他應該知道如果我們阻止不了他,我們也不會離開他的。」
  「請原諒我!」薩姆道:「我認為你一點都不瞭解我的主人。他根本不是在猶 豫走那條路。當然不是!去米納斯蒂裡思到底有何用途?我的意思是,對於他來說, 博羅米爾大人,請原諒我,」他補充了一句,轉過身來。就在這時,大家發現一開 始坐在外圈一言不發的博羅米爾不見了。
  「他去哪兒了?」薩姆滿面焦急地喊道:「在我印象中,最近他一直有些古怪。 但無論如何,他與此行無關。他一直說要回家,這也不能怪他。但是弗羅多先生, 他知道他一定要盡可能找到死亡裂縫的。可是他害怕。現在我們接觸到重點上了, 他害怕極了。這便是他的問題。當然他還是受過些教育的人,也就是說——我們都 受過——在我們離開家園之後,不然,受到如此驚嚇,他早就將魔戒丟到大河裡然 後溜之大吉了。但他還是驚怕地不敢開始。而且他一點也沒在擔心我們:我們是否 與他同行。他知道我們想去。這是令他煩惱的另一件事。假如他拿定了主意要去的 話,他一定是自己去。記住我這句話!他一回來,我們的麻煩就來了。他一定會拿 定主意的,正如他的姓氏(巴金斯)一樣肯定。」
  「我相信你比我們所有的人說得更有見地,薩姆。」阿拉貢說:「假如被你言 中了,我們該怎麼辦?」
  「阻止他!別讓他去!」皮平叫道。
  「我在想,」阿拉貢說:「他是持戒者,重任在肩,命運所在。我覺得他如何 選擇我們無權過問。而且就算我們過問也不會起作用。有其他更大的力量在起作用。」
  「咳,我希望弗羅多能『拿出主意』回來,讓我們一起度過這個難關。」皮平 說:「這段等待太可怕了!時間肯定到了吧?」
  「是的,」阿拉貢說:「時辰早已過了。早晨快過去了。我們必須去尋找他了。」
  正在這時,博羅米爾重新出現了。他一言不發地從樹林中走出來,來到他們身 邊。他的臉色看起來陰沉而又悲哀。他停了一會兒,好像在數著在座的人數,然後 孤伶伶地坐下,眼望著地面。
  「你去哪裡了,博羅米爾?」阿拉貢問道:「你看到弗羅多了嗎?」
  博羅米爾猶豫了一陣兒。「是,又不是,」他慢慢回答道:「是,我在山坡上 找到了他,我跟他說了話。我催促他去米納斯蒂裡思,別去東部。我逐漸生氣起來, 他離開了我。他消失了。雖然我在故事中聽過,但從來沒見過這種事發生過。他一 定是戴上了戒指。我再也找不到他了。我還以為他會回到你們這裡。」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嗎?」阿拉貢說,緊緊地、很不高興地盯著博羅米爾。
  「是的,」他答道,「暫時我不想再說話了。」
  「這太不像話了!」薩姆跳了起來叫道:「我不知道這位普通人到底想幹什麼。 弗羅多為什麼要戴上那東西?他不應該戴的。如果他戴上了,上帝會知道發生了什 麼事!」
  「但他不會一直戴著的,」梅裡說:「除非他像比爾博一樣為了逃避不速之客。」
  「可是他去哪裡了?他現在在哪裡?」皮平喊道:「他已經離開我們很久了。」
  「你多久以前看到弗羅多的,博羅米爾?」阿拉貢問道。
  「也許半個小時了,」他答道:「或者是一個小時。後來我又徘徊了許久。我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兩手抱著,坐在那裡像是悲傷地在鞠躬。
  「他消失了一個小時!」薩姆喊道:「我們必須馬上找到他。快!」
  「等一下!」阿拉貢叫道:「我們要分組,而且要安排一下——且慢!等等!」
  這已經沒有用了。沒有人聽他說些什麼。薩姆首先衝了出去。梅裡與皮平早就 緊跟在後,已經消失在西河岸的樹林中,喊著:弗羅多!
  弗羅多!用他們那清晰、高音的霍比特嗓音叫著。萊戈拉斯和吉姆利也在跑著。 一行人突然變得驚慌失措,瘋狂起來。
  「我們全都會分散並走失的。」阿拉貢咕歎道:「博羅米爾!我不知道你在這 件不幸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但是快來幫忙!去追那兩個霍比特人,至少去保護他們, 即使找不到弗羅多。如果找到他,或有什麼線索。我一會兒就來。」
  阿拉貢敏捷地跳躍著追趕薩姆。他剛到花椒樹中的一片小草處便追上了他,他 正奮勁向上爬著,一邊喘一邊喊:「弗羅多!」
  「跟我來,薩姆!」他說:「任何人不需單獨行動。周圍不安全。我可以感覺 到。我爬到上面去,到阿蒙翰座椅上去,看看能看到什麼。快看!真像我心中所估 計的,弗羅多是沿著這條路上的。跟我來,睜大眼睛!」他加快速度爬上去。
  薩姆竭盡全力,但還是跟不上巡林人的步伐,一會兒便落在後面。
  阿拉貢不見身影後他還沒走出多遠。薩姆停下來大口地喘著氣。突然用手拍了 一下頭。
  「噢,薩姆。甘吉!」他出聲叫道:「你的腿太短了,多用用腦!讓我想一想! 博羅米爾沒撒謊,那不是他的風格。但他沒有全盤說出。有什麼東西令弗羅多先生 非常害怕。他突然間拿定了主意。他最終下了決定——前行。去哪兒呢?去東邊。 不帶薩姆?是的,甚至不帶他的薩姆。這太難了,難得太殘酷。」
  薩姆用手擦了擦眼淚。「振作起來,」他說:「可以的話,思考!他飛不過河 的,也跳不過瀑布。他也沒有帶裝備啊。所以,他一定要回到船上。回到船上!薩 姆,快飛回船上!」
  薩姆轉向跑下山去。他摔倒了,摔破了膝蓋。起身,還是跑。他來到岸邊的帕 思加倫草坪,船已被拉出水面。沒人在那裡。後面樹林中傳來叫喊聲,但他不去管 它。他站在那裡,緊緊地盯著水面,像塊岩石一動也不動地盯著。一條小船自己溜 下河岸。薩姆叫了起來躍過草地。船滑入河中。
  「來了,弗羅多先生!來了!」薩姆喊著,從岸上跳了下去,去抓要離開的船。 他差一碼還沒勾到。隨著一聲呼喊和濺起的水花,他臉朝下地掉入湍急的流水中。 他在下面掙扎了一會兒,河水便淹沒了他的卷髮。
  空船上傳來驚愕地叫聲。船槳一轉,小船在原處打轉。弗羅多及時一把抓住浮 起來撲騰、掙扎著的頭髮。圓圓的棕色眼睛中透出恐懼的目光。
  「上來,薩姆,我的孩子!」弗羅多說:「快抓住我的手!」
  「救救我,弗羅多!」薩姆喘息著。「我被淹沒了,看不到你的手。」
  「在這裡。別搖我,孩子!我不會鬆手的。踩著水,別亂動,不然會搞翻船的。 對了,抓住船舷,讓我劃起船槳來!」
  搖了幾槳後,弗羅多將船划回岸邊,使薩姆可以爬上岸,像只落湯雞。弗羅多 摘下戒指,再次踏到岸上。
  「你簡直是世界上最討厭的傢伙了,薩姆!」他說。
  「噢,弗羅多先生,太難以忍受了!」薩姆渾身打著顫說道:「太難以令人忍 受,你竟然撇下我和眾人孤身上路。如果我沒猜對,你現在會到哪兒呢?」
  「安全上路了。」
  「安全!」薩姆說:「只有一個人,沒有我幫助你?除非我死了,否則這我可 接受不了。」
  「你跟我走才是死定了呢,薩姆,」弗羅多說:「而且我也接受不了這一點。」
  「那個沒有你撇下我那麼肯定。」薩姆說。
  「但我要去摩爾多啊。」
  「我早就知道了,弗羅多先生。當然你會去了。而我要與你同行。」
  「薩姆,」弗羅多說:「別攔著我!其他人很快就會全趕來了。如果他們在此 抓住我,我必須又要爭辯又要解釋,那我將永遠也不會有那種決心或機會再出發。 而我必須馬上走,要去另一個方向。」
  「當然是了。」薩姆道:「但不是獨自一個人。我也一起去,不然誰也走不了。 我會將所有的船都先鑿上洞。」
  弗羅多從心裡笑了。一種突如其來的溫暖和喜悅打動了他的心。
  「留下一艘船別鑿!」他說:「我們會需要的。但你不能就這樣不帶裝備,不 帶食品就走啊。」
  「等我一會兒,我去拿我的東西!」薩姆急切地叫道:「都準備好了。
  我想著我們今天會出發的。「他衝回宿營地。弗羅多將船裡的行李空出來後堆 在一起,薩姆挑出他的行頭,抓起一條備用毛毯,以及一些額外準備的食物,然後 跑了回來。
  「我的全部計劃泡湯了!」弗羅多說:「想躲開你還真是沒辦法。但我很高興, 薩姆。我說不出我有多高興。來吧!很明顯的,我們是命中注定在一起。我們走吧, 希望他們能找到一條安全的路!健步俠會照顧好他們的。我覺得我們不會與他們再 見了。」
  「我們會的,弗羅多先生。我們會的。」薩姆說。
  於是弗羅多與薩姆一起踏上了征途的最後一段。弗羅多用槳划離岸邊,大河飛 快地將他們載走,直下西河灣,經過托爾布蘭迪爾那愁眉苦臉的懸崖山壁。大瀑布 的咆哮聲依稀傳來。儘管有薩姆這樣的幫手,在小島的南端穿過河流向東劃向對岸 也是件很困難的事。
  最後他們又到達了阿蒙洛山南坡河岸。在那裡他們找到一處成斜坡的岸邊,將 船靠過去,劃出水面,把船藏到他們能找到的最大的一塊岩石後面。然後打著東西, 他們開始出發尋找一條小路能通伊敏繆爾灰色山丘的小路,然後再走下黑影之地。
  至此魔戒戰爭的第一部分結束。
  第二部分為《雙塔記》,因為故事敘述的事件主要圍繞著薩魯曼的城堡,以及 守護魔爾多秘通道的米納斯摩古爾堡壘,它講述了分散了的同盟成員的經歷和危險, 直至大黑暗的來臨。
  第三部份《國王歸來》講述了對大陰影的最後抗擊,以及持戒者行動的完成。
  請看魔戒之主之《雙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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