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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牆外牆


  克裡斯多對他周圍那不尋常的世界漸漸習慣。
  料理花園和野獸的黑人共有十二個,都跟吉姆那樣沉默寡言,或者說,都跟吉姆一樣是啞巴。吉姆似乎是個管理人之類,他監督著黑人,分派職責給他們。而出乎克裡斯多自己意料的是:他被派作吉姆的助手。
  薩裡瓦托爾把自己一天的時間分配得很嚴格。早晨六點至九點,醫生接診印第安病人,九點至十一點施手術,隨後回自己的別墅,在實驗室埋首研究。他給動物施手術,然後長久地研究它們,一等觀察完畢,薩列裡托爾便把這些動物放到花園裡。有時,克裡斯多在收拾屋子的時候,也潛進實驗室。他在那邊見到的一切都叫他大為驚奇。實驗室裡,各種各樣的器官在盛滿某種溶液的玻璃罐內卜卜悸動。切下來的手腳仍然活著。這些活的、與身體分開了的部份患病時,薩裡瓦托爾就替它們醫治,恢復它們快要喪失的性命。
  這一切嚇得克裡斯多心驚膽顫。
  雖然薩裡瓦托信任印第安人,克裡斯多卻沒有膽量潛入第三堵牆,而他對這非常感興趣。有一天晌午,大家都在休息的時候,克裡斯多跑近高大的牆邊。他聽見牆後有孩子的嗓音——他辨別得出是印第安活。但問或有種更尖聲尖氣的嗓音摻雜在孩子的嗓音裡,彷彿在和孩子們爭吵,講的是某種聽不懂的方言。
  有一天,薩裡瓦托爾在花園裡碰見克裡斯多,他走到克裡斯多面前,跟平素一樣盯著克裡斯多的眼睛說:
  「克裡斯多,你已經在我這兒工作了一個月,我對你很滿意。下邊花園裡我的一個僕人病了,你代替他一下,你會在那邊看到許多新奇的事物。可是得記住我們約好的話:如果你不想失掉舌頭,就要守口如瓶。」
  「大夫,在您的啞巴僕入中間,我已經差不多記忘記怎樣講話了。」
  「好極了。我需要用新的飛禽走獸充實我的動物園。我帶你去。不過現在你走吧。吉姆領你到下邊花園去。」
  許多事情克裡斯多已經司空見慣了。可是他在下邊花園所看到的,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陽光照耀的大草坪上,許多猴子和赤身露體的小孩在嬉戲。這些小孩都是印第安人各部落的兒女。其中有些根本是小把戲——不過三歲,大的十歲光景。這些小孩都是薩裡瓦托爾的病人。其中很多施過大手術,多虧薩裡瓦托爾挽回了性命。初癒的孩子們在花園裡玩耍、奔跑,以後到他們體力恢復時,父母便帶他們回家。
  最奇怪的是:所有的猴子都會講話,有的講得好些,有的講得壞些。它們跟孩子爭吵、垢罵,尖志尖氣地叫。但猴於與小孩子們和睦相處,它們跟小孩口角並不比小孩們自己吵嘴多。克裡多有時竟無法斷定這是真的猴於還是人。
  克裡斯多熟悉了花園的情況以後,他發覺這個花園比上邊的小些,更陡峭地向海灣傾科下去,盡頭是一塊象牆一般筆直的崖石。
  海大概就在這堵牆後面不遠的地方。從牆背後傳來澎湃濤聲。
  把這塊崖石仔細察看了幾天之後,克裡斯多確信它是人工造成的。這又是一堵牆——第四堵牆。在密密麻麻的紫籐叢裡,克裡斯多發現一扇灰色的鐵門。
  克裡斯多側耳傾聽,除了拍岸驚濤澎湃聲之外,崖石背後沒有一點音響。這扇窄門通往哪裡呢?通到海岸去的嗎?
  突然傳來了孩子們激動的叫嚷聲。孩子們在仰視天空。克裡斯多抬起頭,看見一個紅色小氣球慢慢飄過花園上空。風把氣球吹向海那邊。
  飄過花園上空的氣球很常見,卻叫克裡斯多十分激動。他焦躁不安起來。所以,復原的僕入一回來,克裡斯多馬上到薩裡瓦托爾那裡去,對他說。
  「大夫!咱們很快就要到安達斯山脈去了,也許要去很久。請允許我跟女兒和外孫女見一見面。」
  薩裡瓦托不喜歡他的僕入離開院子,冷冷地朝克裡斯多望了一眼,提醒他:
  「記注我們約好的話。當心舌頭!走吧。不要遲過三天回來。等一等!」
  薩裡瓦托爾走進另一個房間,從那裡拿出一個鹿皮小袋,袋子裡金比索叮叮噹噹地亂響。
  「這是給你外孫女的。也是你不說話的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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