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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正視別人的批評

  卡耐基認為,在與他人相處時,在與他人交換意見時,如果你是對的,就要試著溫和地、有技巧地讓對方同意你;而如果你錯了,就要迅速而熱誠地承認。這樣做,要比為自己爭辯有效和有趣得多。
  卡耐基舉了自己經歷的一件事為例加以說明。他住的地方,幾乎是在紐約的地理中心點上;但是從他家步行一分鐘,就可到達一片森林。春天的時候,黑草莓叢的野花白白一片,松鼠在林間築巢育子,馬草長得高過馬頭。這塊沒有被破壞的林地,叫做森林公園——它的確是一片森林,也許跟哥倫布發現美洲那天下午所看到的沒有什麼不同。他常常帶雷斯到公園散步,雷斯是他的小波士頓鬥牛犬,它是一隻友善而不傷人的小獵狗;因為在公園裡很少碰到行人,他常常不替雷斯系狗鏈或戴口罩。
  有一天,卡耐基和他的小狗在公園遇見一位騎馬的警察,他好像迫不急待地要表現他的權威。
  「你為什麼讓你的狗跑來跑去,不給它繫上鏈子或戴上口罩?」他申斥卡耐基。「難道你不曉得這是違法的吧?」
  「是的,我曉得,」卡耐基回答,「不過我認為它不會在這兒咬人。」
  「你不認為!法律是不管你怎麼認為的。它可能在這裡咬死松鼠,或咬傷小孩子。這次我不追究,但假如下回我再看到這隻狗沒有繫上鏈子或套上口罩在公園裡,你就必須去跟法官解釋啦。」
  卡耐基客客氣氣地答應遵辦。
  可是雷斯不喜歡戴口罩,卡耐基也不喜歡它那樣,因此決定碰碰運氣。事情起初很順利,但接著卻碰了麻煩。一天下午,他們在一座小山坡上賽跑,突然又碰到了一位警察。
  卡耐基決定不等警察開口就先發制人。他說:「警官先生,這下你當場逮到我了,我有罪。我沒有托辭,沒有藉口了。上星期有警察警告過我,若是再帶小狗出來而不替它戴口罩就要罰我。」
  「好說,好說,」警察回答,「我曉得在沒有人的時候,誰都忍不住要帶這麼一條小狗出來玩玩。」
  「的確是忍不住,」卡耐基回答,「但這是違法的。」
  「像這樣的小狗大概不會咬傷別人吧,」警察反而為他開脫。
  「不,它可能會咬死松鼠,」卡耐基說。
  「你大概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他告訴卡耐基,「我們這麼辦吧,你只要讓它跑過小山,到我看不到的地方——事情就算了。」
  卡耐基感歎地想,那位警察,也是一個人,他要的是一種重要人物的感覺;因此當他責怪自己的時候,唯一能增強他自尊心的方法,就是以寬容的態度表現慈悲。
  卡耐基處理這種事的方法是,不和他發生正面交鋒,承認他絕對沒錯,自己絕對錯了,並爽快地、坦白地、熱誠地承認這點。因為站在他那邊說話,他反而為對方說話,整個事情就在和諧的氣氛下結束了。
  所以,如果我們知道免不了會遭受責備,何不搶先一步,自己先認罪呢?聽自己譴責自己比挨人家的批評好受得多。
  你要是知道有某人想要或準備責備你,就自己先把對方要責備你的話說出來,那他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在這種情況下,十之八九他會以寬大、諒解的態度對待你,忽視你的錯誤——正如那位警察所做的那樣。
  費丁南·華倫,一位商業藝術家,他使用這個技巧,贏得了一位暴躁易怒的藝術品顧主的好印象。
  「精確,一絲不苟,是繪製商業廣告和出版品的最重要項目。」華倫先生事後說。
  「有些藝術編輯要求我們立刻完成他們所交下來的任務,在這種情形下,難免會發生一些小錯誤。我知道,某一位藝術組長總是喜歡從雞蛋裡挑骨頭。我離開他的辦公室時,總覺得心裡不舒服,不是因為他的批評,而是因為他攻擊我的方法。最近我交了一件很急的完稿給他,後來他打電話給我,要我立刻到他辦公室去,說是出了問題。當我到他辦公室之後,正如我所料——麻煩來了。他滿懷敵意,終於有了挑剔的機會。在他惡意地責備我一頓之後,正好是我運用所學自我批評的機會。因此我說:『某某先生,如果你的話不錯,我的失誤一定不可原諒。我為你工作了這麼多年,實在該知道怎麼畫才對。我覺得慚愧。』「他立刻開始為我辯護起來。『是的,你的話並沒有錯,不過畢竟這不是一個嚴重的錯誤。只是——』「我打斷了他。『任何錯誤,』我說,『代價可能都很大,叫人不舒服。』「他開始插嘴;但我不讓他插嘴。我很滿意,有生以來我第一次在批評自己——我真喜歡這樣做。
  「『我應該更小心一點才對,』我繼續說。『你給我的工作很多,照理應該使你滿意,因此我打算重新再來。』「『不!不!』他反對起來。『我不想那樣麻煩你。』他讚揚我的作品,告訴我只需要稍微修改一點就行了,又說一點小錯不會花他公司多少錢;畢竟,這只是小節——不值得擔心。
  「我急切地批評自己,使他怒氣全消。結果他邀我同進午餐,分手之前他開給我一張支票,又交代我另一件工作。」
  一個人有勇氣承認自己的錯誤,也可以獲得某種程度的滿足感。這不僅可以消除罪惡感和自我衛護的氣氛,而且有助於解決這項錯誤所製造的問題。
  新墨西哥州阿布庫克市的布魯士·哈威,錯誤地給一位請病假的員工發了全薪。在他發現這項錯誤之後,就告訴這位員工,必須糾正這項錯誤,他要在下次薪水支票中減去多付的薪水金額。這位員工說這樣做會給他帶來嚴重的財務問題,因此請求分期扣回他多領的薪水。但這樣做,哈威必須先獲得他上級的核准。「我知道這樣做,」哈威說,「一定會使老闆大為不滿。在我考慮如何以更好的方式來處理這種狀況的時候,我知道這一切混亂都是我的錯誤,我必須在老闆面前承認。
  「我走進他的辦公室,告訴他我犯了一個錯誤,然後把整個情形告訴了他。他大發脾氣地說這應該是人事部門的錯誤,但我重複地說這是我的錯誤,他又大聲地指責會計部門的疏忽,我又解釋說這是我的錯誤,他又責怪辦公室的另外兩個同事,但是我一再地說這是我的錯誤。最後他看著我說,『好吧,這是你的錯誤。現在把這個問題解決掉吧。』我把錯誤改正過來了,沒有給任何人帶來麻煩。我覺得我很不錯,因為我能夠處理一個緊張的狀況,並且有勇氣不尋找藉口。自那以後,我的老闆就更加看重我了。」
  卡耐基告訴我們,即使傻瓜也會為自己的錯誤辯護,但能承認自己錯誤的人,就會獲得他人的尊重,而有一種高貴怡然的感覺。如我們是對的,就要說服別人同意。而我們錯了,就應很快地承認。
  1929年,美國發生了一件震動全國教育界的大事,美國各地的學者都趕到芝加哥看熱鬧。在幾年之前,有個名叫羅勃·郝金斯的年輕人,半工半讀地從耶魯大學畢業,做過作家、伐木工人、家庭教師和賣成衣的售貨員。現在,只經過了八年,他就被任命為全美國第四富有的大學——芝加哥大學的校長。剛三十歲!真叫人難以相信。老一輩的教育人士都大搖其頭,人們對他的批評就像山崩落石一樣一齊打在這位「神童」的頭上,說他這樣,說他那樣——太年輕了,經驗不夠——說他的教育觀念很不成熟,甚至各大報紙也參加了攻擊。
  在羅勃·郝金斯就任的那一天,有一個朋友對他的父親說:「今天早上我看見報上的社論攻擊你的兒子,真把我嚇壞了。」
  「不錯,」郝金斯的父親回答說,「話說得很凶。可是請記住,從來沒有人會踢一隻死了的狗。」
  確實,這隻狗愈重要,踢它的人愈能夠感到滿足。後來成為英國愛德華八世的溫莎王子(即溫莎公爵),他的屁服也被人狠狠地踢過。當時他在帝文夏的達特莫斯學院讀書——
  這個學院相當於美國安那波裡市的海軍官校。溫莎王子那時候才十四歲,有一天,一位海軍軍官發現他在哭,就問他有什麼事情。他起先不肯說,後來終於說了真話:他被學校的學生踢了。指揮官把所有的學生召集起來,向他們解釋王子並沒有告狀,可是他想曉得為什麼這些人要這樣虐待溫莎王子。
  大家推諉拖延支吾了半天之後,這些學生終於承認說:等他們自己將來成了皇家海軍的指揮官或艦長的時候,他們希望能夠告訴人家,他們曾經踢過國王的屁股。
  所以,你要是被人家踢了,或被別人惡意批評的話,請記住,他們之所以做這種事情,是因為這事能使那些人有一種自以為重要的感覺;這通常也就表示著你已經有所成就,而且值得別人注意。很多人在罵那些教育程度比他們高,或者在各方面比他們成功得多的人的時候,都會有一種滿足的快感。卡耐基以自己為例,他寫這一章的時候,接到一個女人的來信,痛罵創建救世軍的威廉·布慈將軍,因他曾經在廣播節目裡讚揚布慈將軍,所以這個女人寫信給他,說布慈將軍侵佔了她募來救濟窮人的八百萬美金捐款。這種指責當然非常荒謬,可是這個女人並不是想發現事情的真相,只是想打倒一個比她高的人,使自己得到滿足。卡耐基把她那封無聊的信丟進了廢紙簍裡,同時感謝上帝,好在他沒有娶她做妻子。從她那封信裡,卡耐基看不出布慈將軍是什麼樣的人,可是卻對她非常清楚了。多年前,叔本華曾說過:「庸俗的人在偉大的錯誤和愚行中,得到很大的快感。」
  大概很少有人會認為耶魯大學的校長是一個庸俗的人,可是有一位擔任過耶魯大學校長的提摩太·道特,卻顯然以能夠責罵一個競選美國總統的人為樂。這位耶魯大學的校長警告:「如果這個人當選了總統的話,我們就會看見妻子和女兒,成為合法賣淫的犧牲者。我們會大受羞辱,受到嚴重的損害。我們的自尊和德行都會消失殆盡,使人神共憤。」
  這幾句話聽來好像是在罵希特勒,但不是的,這些話是在罵湯瑪斯·傑佛遜,就是那個寫獨立宣言、創立民主政體的不朽的傑佛遜。
  喬治·華盛頓也曾經被人家罵做「偽君子」、「大騙子」和「只比謀殺犯好一點點的人」。呢?有張報紙上的漫畫畫著他站在斷頭台上,那把大刀正準備把他的頭吹下來;在他騎馬從街上走過的時候,一大群人圍著他又叫又罵。
  可是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也許從那時候開始,人性已經有所改進。讓我們再來看看因乘雪橇到達北極震驚全球的著名探險家佩瑞海軍上將的遭遇。幾百年來,無數勇敢的人為了要實現這個目標而挨餓受凍,甚至喪生。佩瑞也幾乎因為飢寒交迫而死去,有八隻腳趾因凍僵受傷而不得不割除,他在路上所碰到的各種災難使他擔心自己會發瘋。那些華盛頓的上級海軍官員們卻因為佩瑞這樣受到歡迎和重視而嫉妒非常。於是他們誣告他假借科學探險和名義斂財,然後「無所事事地在北極享受逍遙」,而且人們可能還真相信這句話,因為一個人幾乎不可能不相信他們想相信的事情。他們想羞辱佩瑞的決心強烈到最後必須由麥金萊總統直接下令,才使佩瑞能在北極繼續他的研究工作。
  如果佩瑞當時是在華盛頓的海軍總部裡坐辦公桌的話,他會不會遭到別人的批評呢?不會的,因為那樣他就不會重要到能引起別人的嫉妒了。
  格蘭特將軍碰到的經歷比佩瑞上將更糟。在1862年,格蘭特將軍贏得了北軍第一次決定性的勝利,使他頓時成為全國性的偶像,甚至在遙遠的歐洲也引起了相當大的反響。這場戰爭使得從緬因州一直到密西西比河岸,處處都敲鐘點火以示慶祝。但是在得到這次偉大勝利的六個星期以後,他卻遭到了逮捕,兵權被奪,使他羞辱而失望地哭泣。
  為什麼格蘭特將軍會在勝利的巔峰狀態被捕呢?絕大部分是因為他引起了那些傲慢的上級們對他的嫉妒與羨慕。
  如果我們因為不公正的批評而憂慮的時候,請記住這條規則:
  「不公正的批評通常是一種偽裝過的恭維。記住,從來沒有人會踢一隻死狗。」
  艾爾伯特·赫柏德說:「每個人每一天至少有五分鐘是一個很蠢的大笨蛋。所謂智慧就是一個人如何不超過這五分鐘的限制。」
  傻人受到一點點的批評就會發起脾氣來,可是聰明的人卻急於從這些責備他們、反對他們和「在路上阻礙他們」的人那裡,學到更多的經驗。美國名詩人惠特曼這樣說:「難道你的一切只是從那些羨慕你,對你好,常站在你身邊的人那裡得來的嗎?從那些反對你,指責你,或站在路上擋著你的人那裡,你學來的豈不是更多?」
  不要等著我們的敵人來批評我們或我們的工作,我們要在這一點上勝過他們,我們要做自己最嚴格的批評者,我們要在敵人能有機會說什麼以前就找出我們所有的弱點加以改正,這正是達爾文所做的。獲得這樣的認識,他花了十五年時間。事情是這樣的:當達爾文完成他那本不朽巨著《進化論》的手稿時,他瞭解,出版這本對生物的創造有革命性見解的書,會動搖整個知識界和宗教界,所以他做了他自己的批評者。他花了十五年的時間來檢查他的資料,研究他的理論,批評他的結論。這是為批評所作的充分準備。
  假如有人罵你是「一個笨蛋」,你應該怎麼辦呢?生氣嗎?
  覺得受到了侮辱嗎?林肯是這樣做的:有一次,愛德華·史丹頓稱林肯是「一個笨蛋」。史丹頓之所以生氣是因為林肯干涉了史丹頓的業務,由於為了要取悅一個很自私的政客,林肯簽發了一項命令,調動了某些軍隊。史丹頓不僅拒絕執行林肯的命令,而且大罵林肯簽發這種命令是笨蛋的行為。結果怎麼樣呢?當林肯聽到史丹頓說的話之後,他很平靜地回答說:「如果史丹頓說我是個笨蛋,那我一定就是個笨蛋,因為他幾乎從來沒有出過錯。我得親自過去看一看。」
  林肯果然去見史丹頓,他知道自己簽發了錯誤的命令,於是收回了成命。只要是誠意的批評,是以知識為根據而有建設性的批評,林肯都非常歡迎。
  卡耐基認為,你和我也應該歡迎這一類的批評,因為我們甚至不能希望我們做的事有四分之三正確的機會,至少,這是羅斯福說他希望有的;而他那時候正入主白宮。愛因斯坦是世界上最有名的思想家,也承認他的結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候都是錯的。
  「我們敵人的意見,」羅契方卡說,「要比我們自己的意見更接近於實情。」
  卡耐基承認,很多次他都知道這句話是對的。可是每當有人開始批評他的時候,只要他稍不注意,就會馬上很本能地開始為自己辯護——甚至可能還根本不知道批評者會說些什麼。卡耐基說,每次他這樣做的時候,就覺得非常懊惱。我們每個人都不喜歡接受批評,而希望聽到別人的讚美,也不管這些批評或這些讚美是不是公正。我們不是一種講邏輯的生物,而是一種感情動物,我們的邏輯就像一隻小小的獨木舟,在又深又黑、風浪又大的情感海洋裡漂蕩。
  如果我們聽到有人說我們的壞話,我們不要先替自己辯護。我們要與眾不同,要謙虛,要明理,我們要去見批評我們的人,要說「如果批評我的人知道我所有的錯誤的話,他對我的批評一定會比現在更加嚴厲得多」,我們要依靠自己贏得別人的喝彩。
  那麼,當我們受到不公正的批評時該怎麼辦?卡耐基告訴我們一個辦法:當你因為覺得自己受到不公正的批評而生氣的時候,先停下來說「等一等……我離所謂完美的程序還差得遠呢?如果愛因斯坦承認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候他都是錯的,也許我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時候是錯的,也許我該受到這樣的批評,如果確實是這樣的話,我倒應該表示感謝,並想辦法由這裡得到益處。」
  查爾斯·盧克曼是培素登公司的總裁,每年花一百萬美金資助鮑勃霍伯的節目。他從來不看那些稱讚這個節目的信件,卻堅持要看那些批評的信件。他知道他可以從那些信裡學到很多東西。
  福特公司也急於找出他們在管理和業務方面有什麼樣的缺點,最近對他們全體員工做了一次意見調查,請他們來批評公司。
  卡耐基認識一個推銷肥皂的人,他甚至常常請別人來批評他。當他剛開始為柯蓋公司推銷肥皂的時候,訂單來得非常慢,他很擔心會失去他的工作。他知道肥皂和價錢都沒有什麼問題,所以問題一定出在他自己的身上。每次生意沒有做成的時候,他就在街上走來走去,想弄清楚問題到底出在那裡。是不是他說的話太含糊?是不是他的態度不夠熱誠?有時候他會回到客戶面前說:「我之所以回來,不是想再向你推銷肥皂。我回來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忠告和批評,可不可以麻煩你告訴我,幾分鐘以前我向你推銷肥皂的時候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你的經驗比我多,也比我成功,請你給我批評,請你很坦誠地、不加掩飾地告訴我。」
  這種態度使他贏得了很多朋友和很多無價的忠告。
  經過一系列的挫折之後,今天他已是CPP肥皂公司的董事長——這是全世界最大的肥皂公司,他的名字叫E·H·李特,去年,全美國只有十四個人收入比他多。
  所以,要想不為別人的批評而憂慮,請記住下面的規則:
  「我們要留下自己幹過的傻事紀錄,批評我們自己。因為我們不可能希望做到完美的程度,就讓我們照E·H·李特的辦法去做,讓我們請別人給我們很坦白的、有用的、建設性的批評。」
  有一次,卡耐基去訪問史密德裡·柏特勒少將——就是那個綽號叫做老「錐子眼」、老「地獄惡魔」的柏特勒將軍。
  他是所有統帥過美國海軍陸戰隊的人中最多彩多姿、最會擺派頭的將軍。
  他告訴卡耐基,他年輕的時候拚命想成為最受歡迎的人物,想使每一個人都對他有好印象。在那段日子裡,一點點的小批評都會讓他覺得非常難過。可是他承認,在海軍陸戰隊裡的三十年使他變得堅強很多。「我被人家責罵和羞辱過」,他說,「罵我是黃狗,是毒蛇,是臭鼬。我被那些罵人專家罵過,在英文裡所有能夠想得出來的而印不出來的髒字眼都曾經用來罵過我。這會不會讓我覺得難過呢?我現在要是聽到有人在我後背講什麼的話,甚至不會調頭去看是什麼人在說這句話。」
  也許是老「錐子眼」柏特勒對批評太不在乎。可是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我們大多數人對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事情都看得過分認真。卡耐基還記得在很多年以前,有一個從紐約《太陽報》來的記者,參加了卡耐基辦的成人教育班的示範教學會,在會上攻擊卡耐基及他的工作。卡耐基當時真是氣壞了,認為這是他對自己的一種侮辱。他打電話給《太陽報》執行委員會的主席季爾·何吉斯,特別要求刊登一篇文章,說明事實的真相,不能這樣嘲弄他。他當時下定決心要讓犯罪的人受到適當的處罰。
  卡耐基說,現在他卻對當時的行為感到非常慚愧。他現在才瞭解,買那份報的人大概有一半不會看到那篇文章;看到的人裡面又有一半會把它只當做一件小事情來看;而真正注意到這篇文章的人裡面,又有一半在幾個星期之後就把這件事情整個忘記。
  卡耐基終於明白,一般人根本就不會想到你我,或是關心別人批評我們的什麼話,他們只會想到他們自己——在早飯前,早飯後,一直到半夜十二點過十分。他們對自己的小問題的關心程度,要比能置你或我於死地的大消息更關心一千倍。
  即使你和我被人家說了無聊的閒話,被人當做笑柄,被人騙了,被人從後面刺了一刀,或者被某一個我們最親密的朋友給出賣了,也千萬不要縱容自己只知道自憐,應該要提醒我們自己,想想耶穌基督所碰到的那些事情。他十二個最親密的友人裡,有一個背叛了他,而所貪圖的賞金,如果折合成現在的錢,只不過十九塊美金;他最親密的友人裡另外還有一個,在他惹上麻煩的時候公開背棄了他,還三次表白他根本不認得耶穌,一面說還一面發誓。出賣他的人佔了六分之一,這就是耶穌所碰到的,為什麼就一定希望我們能夠比他更好呢?
  卡耐基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發現,雖然他不能阻止別人不對他做任何不公正的批評,但他可以做一件更重要的事:即可以決定是否要讓自己受到那些不公正批評的干擾。
  如果把這一點說更清楚些就是,他並不贊成完全不理會所有的批評,正相反,他所說的只是不理會那些不公正的批評。有一次,卡耐基問依蓮娜·羅斯福,她如何處理那些不公正的批評?她所受到的批評可真不少,她有過熱心的朋友和兇猛的敵人,大概比任何一個在白宮住過的女人都要多得多。
  她告訴卡耐基她小時候非常害羞,很怕別人說她什麼。為了應付這些批評,她不得不去找她的姨媽,她說:「姨媽,我想做一件這樣的事,可是我怕會受到批評。」
  姨媽正視著她說:「不要管別的人怎麼說,只要你自己心裡知道你是對的就行。」依蓮娜·羅斯福告訴卡耐基,當她在多年後住到白宮之後,這一點點忠告,還一直是她行事的原則。避免所有批評的唯一方法,就是「只要做你心裡認為是對的事——因為你反正是會受到批評的。『做也該死,不做也該死』。」這就是她對我們的忠告。
  已故的馬修·布拉許,當年還在華爾街四十號美國國際公司任總裁,卡耐基問過他是否對別人的批評很敏感?他回答說:「是的,我早年對這種事情非常敏感。我當時急於要使公司裡的每一個人都認為我非常完美。要是他們不這樣想的話,就會使我憂慮。只要哪一個人對我有一些怨言,我就會想法子取悅他。可是我所做的討好他的事情,總會使另外一個人生氣。然後等我想要滿足這個人的時候,又會惹惱另外的人。最後我發現,我越是想討好別人,以避免別人對我的批評,就愈會使我的敵人增加。所以最後我對自己說:『只要你超群出眾,你就一定會受到批評,所以還是趁早習慣的好。』這一點對我大有幫助。從那以後,我就決定只盡我最大能力去做,把我那把破傘收起來,讓批評我的雨水從我身上流下去,而不是滴在我的脖子裡。」
  狄姆士·泰勒更進一步,他讓批評的雨水流下他的脖子,並為這件事情大笑一番,而且當眾如此。有一段時間,他在每個星期天下午紐約愛樂交響樂團舉行空中音樂會的休息時間,發表音樂方面的評論。有一個女人寫信給他,說他是「騙子,叛徒,毒蛇和白癡」。泰勒先生在他那本叫做《人與音樂》的書裡說:「我猜她只喜歡聽音樂,不喜歡聽講話。」在第二個星期的廣播節目裡,泰勒先生把這封信宣讀給幾百萬聽眾聽。幾天後,他又接到這位太太寫來的另外一封信,表示她絲毫沒有改變她的意見。泰勒先生說:「她仍然認為,我是一個騙子,叛徒,毒蛇和白癡。」我們實在不能不佩服用這種態度來接受批評的人。我們佩服他的沉著、毫不動搖的態度和他的幽默感。
  查爾斯·舒偉伯對普林斯頓大學學生發表演講的時候表示,他所學到的最重要的一課,是一個在他鋼鐵廠裡做事的老德國人教給他的。那個老德國人跟其他的一些工人為戰事問題發生了爭執,被那些人丟到了河裡。「當他走到我的辦公室時,」舒偉伯先生說,「滿身都是泥和水。我問他如何對待那些把他丟進河裡的人?他回答說:『我只是笑一笑。』」舒偉伯先生說,後來他就把這個老德國人的話當做他的座右銘:「只笑一笑。」
  卡耐基指出,當你成為不公正批評的受害者時,這個座右銘尤其管用。別人罵你的時候,你可以回罵他,可是對那些「只笑一笑」的人,你能說什麼呢?
  林肯要不是學會了對那些罵他的話置之不理,恐怕他早就承受不住內戰的壓力而崩潰了。他寫下的如何處理對他批評的方法,已經成為一篇文學上的經典之作。在二次大戰期間,麥克阿瑟將軍曾經把它抄下來,掛在他總部的寫字檯後面牆上;而邱吉爾也把這段話鑲成鏡框,掛在他書房的牆上。
  這段話是這樣的:「如果我只是試著要去讀——更不用說去回答所有對我的攻擊,這片店不如關了門,去做別的生意。我盡我所知的最好辦法去做——也盡我所能去做,而我打算一直這樣把事情做完。如果結果證明我是對的,那麼即使花十倍的力量來說我是不對的,也沒有什麼用。」
  所以,當你和我受到不公正的批評時,讓我們記住下列規則第二條:
  「盡你最大的可能去做,然後把你的破傘收起來,免得讓批評你的雨水順著你的脖子後面流下去。」
  另外,只有缺乏智慧的人才會為自己的錯誤尋找借口,強詞奪理;他這樣做,只能使自己處於更加不利的地位。而一個勇敢的、豁達的、能承認自己錯誤的人,往往就能贏得人家的諒解和敬重。那位獨具風格的作家艾柏·赫巴就很懂得這個道理。他那尖銳犀利的筆觸常常引起一些人的強烈不滿。
  但是他總是以少見的處理矛盾的方式,使他的敵人成為他的朋友。有一次,一位讀者寫信來把他痛罵了一頓,可以說是罵得狗血噴頭。他反覆把信讀了好幾遍,然後給這位讀者寫了一封回信。他在回信中說:
  「回想起來,我也不能全部同意自己的觀點。我常常有這樣的情況:昨天寫的東西,今天就不一定很滿意了。我很高興知道你對我的作品的看法。在你方便的時候,我歡迎你駕臨,我們還可以進一步交換意見。感謝你的誠意。」
  面對這樣一個對待自己的人,你還能說什麼呢?
  當你是正確的時候,不妨試著用溫和的、巧妙的方式使對方同意你的看法;而當你一旦錯了,那就要迅速而誠懇地承認自己的錯誤。千萬不要忘了這句古話:「用爭辯的方法,你不可能得到滿意的效果;用讓步的方法,你的收穫會比你預期的要多得多。」
  卡耐基所使用的方法,看起來有些消極,但效果卻是積極的,正所謂「退一步是為了進兩步」,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因此,對於一個有遠見的商家,他決不會只顧做眼前的一筆生意。在他的心目中,顧客是流動的、變化的,並且有正、反兩方面的傳播作用。任何一個今天的顧客,既有可能成為自己固定的長期客戶,也有可能成為匆匆而去的看客。而任何一個看客都有可能轉化為明天的顧客。任何一個今天的看客和顧客,都會成為企業質量、形象優與劣的傳播媒介,為企業日後帶來或帶走更多的顧客。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明智的商家在做生意時總是以長遠的眼光一視同仁地看待和接待包括成交的、暫時不成交的一切人,總是以設身處地寬宏大量的立場盡量理解他們,避免爭辯,以贏得他們,吸引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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