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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演化的可能性 作者:約翰·B·S·霍爾丁


  英國的生物學家霍爾丁(1892一?)認為「現代是一個非常適合於生存的時代」,但他也認為「紀元前七世紀佛陀與瓦爾達姆時代或紀元前五世紀初期及中期的雅典,十世紀的冰島,比現代更好」。他從生物學的立場意識到了核子武器對於人類發展的巨大影響,提出了人類演化的可能性之設想。這篇文章是他的長文《HumanEvolution:PastandFuture》的結論部分,在前面他的大量的資料闡述了人類生物演化的軌跡;正是在回顧歷史的基礎上,霍爾丁對於人類命運表達了一個生物學家的獨特關懷。

  在大多數的人類社會裡,最受尊敬的人格典型似將滅種。中世紀,聖德與勇氣都受尊敬,但聖人與聖女均固守獨身。而有勇氣的人則互相殺戮。今天的時代看重財富的積蓄,但積蓄最多的人,常最少孩子。我擔心的就是這類人會越來越多。當然,我並不認為實業家比聖人或封建騎士更高貴。一世紀前出生率之差異對某民族遺傳因子頻率的影響,並非永遠持續不變,這與每年兩三個月染色體之淘汰分配對蠅蟲的影響一樣。目前瑞典所顯示的趨勢已與前大不相同:當地窮人的出生率比富人更低。

  也許有人會問:為什麼我們只知道阻止少數壞遺傳因子的繁殖,而不去促進少數好遺傳因子的繁殖呢、答案是:因為目前我們對使人類頻率增加的罕貴遺傳因子還毫無所知,當然我並不懷疑它的存在。有關人類能力遺傳之基礎分析還沒有完全發展,這尚待遺傳學家、心理學家、生理學家彼此廣泛交流、共同計劃。在發現這類遺傳因子--那怕只僅僅一次--之前,就先討論積極優生學計劃,是毫無用處的。

  可是,我想先提出一點:在我們想使之普及的遺傳因子中,有一種將會停止牙齒的發育。大腦的發達是牙齒極端複雜化的原因。還有鼻子,是人的弱點之一,必需設法改良,鼻子是隨腦的發達而縮小的,因此,犬、馬打噴嚏是立刻噴出,而人類則需通過曲折的狹路,一世紀之後,也許對於心理構造,我們也能知其變化臻於極微細之地步。

  我們即使能行消極優生學,對於積極優生學,卻非待知識更增,優生學態度廣泛普及之後,無法實施。知識方面,需要有人的染色體圖解,這工作我曾經致力過;另一方面還需人類心理結構的分析,因為,人已被判定為具有特別的天分。這種工作,英國的史特爾曼(譯注,英國心理學家,主倡二因子說)及美國芝加哥學派都已選出較合標準的人嘗試過。只有等待這些實驗都完成之後,才能開始著手於知能素質或正常素質的偉大優生學工作。這大概必須靠強制實施雜種制,否則將如蒙古犬的優點一樣,無法固定。但,我將再度申明,我一點也不懷疑有許多罕貴遺傳因子的存在。

  在這方法能夠付諸實施之前,我們的子孫仍會以聰明的方法繼續進行演化的統制。現在要討論的是另一面的可能性:在下個世紀中,人類也許會造成一種大規模的自我破壞,就單純優生學觀點而言,原子能戰爭比任何舊式武器戰爭更罪大惡極,甚至比細菌戰更甚。例如像廣島、長崎的生存者,他們已受到嚴重感染,其子孫勢必顯現出各種變態,這種變態有的會出現在第一代,而要經過十幾代才能消除。而其他的則為隱性,隱伏幾代之後才出現,其惡性影響勢將及於千代之後。原子武器縱然殺死百分之九十的文明人,文明仍不會消滅,但其他受到放射能感染的百分之十生存者,他們所生的變態人,也許卻會把文明整個毀滅,要恢復將極為困難。

  我們希望避免這類的國際戰爭,也希望避免因少數集團掌握原子武器而引起的內戰。這樣,和平的世界秩序也許能夠維持,演化的進行才會有入關心。當然,演化勢必花費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是可以想像得到的。斯佛爾·萊特根據一項假定(我認為這假定無誤)表示說:演化進展速度最快的,是在二十人--一百人左右的種族集團中,他們幾乎與其他集團分離而孤立。這正是整個舊石器時代幾個世紀中的人類生活狀態。目前,社會型態已隨農、工業之進展而變化,演化速度勢必緩慢下來。其間,偶因短時間的流行傳染病,而產生激烈的淘汰,最後,依賴衛生學的發展才阻止了這種淘汰的進展。

  我不知道現在將依憑什麼標準來進行淘汰。兩世紀以前,大家庭在許多國度中都受到尊敬,任意限制自己家中的子女數目被視為不合時宜,當時的淘汰頗傾向於助長從屬社會習慣的遺傳因子。今天則認為生一打孩子是變例,我們的淘汰已傾向於變異。

  據一般優生學家的見解:大家庭的父親就遺傳學而論,多半是無可指望的,這種看法大概無誤。他們在經濟上大多一無所成,當然,在經濟之成長與長期生物學價值互相認同之前,似乎應重讀一下登山寶訓或恐龍的歷史。上述傾向究竟是否尚有希望,我不得而知,相信任何人也無從得知。

  另一種可能性是:我們既欲統制演化,又常選擇錯誤的途徑。如果必須從過去的動物群中選取有希望成為理性有能動物之祖先,那麼,我是否能從賓西法尼亞系人或第三紀中新世人中獲得答案,誠屬可疑。我也許會選擇像鴕鳥一樣以後腳跟站立,以腕代翼的白堊紀爬蟲。H·J米勒博士曾提出一個包括廣泛使用人工受精的激進人類改良法。如果我是統制世界優生問題的主腦,我不能選擇一個只有百分之一正確可能性的方向。米勒博士是才識優於我十倍的遺傳學家,他的正確比率也許會達到十分之一,但不會再高過這一基線。關於過去的演化,當前的遺傳學,細胞學等所需的知識,比現有文明基礎的整體知識要廣大得多。如果我們需要,我們就可獲得。可以說,神仍在繼續擴展人類選擇的範圍,因此也給予我們新的義務。演化的過程目前仍然正繼續從無意識步向有意識的階段。但我們還未能獲得這項知識。

  當前必須立刻著手的工作,就是人類社會的重組,在兩三世代中當可完成。在理想與現實中構築共和國的偉人,還不曾將他們的想法運用到人類社會上。但已由實際擔負機能的原理予以完成了。法、俄變革背後所隱藏的偉人雖有不同,但已完成了可與之相比的實驗。沒有一個社會是完整的,社會變革所耗費的時間單位遠比生物進化為小,因此,社會變革的義務比統制演化的義務更急切需要,這兩種義務必須並行,或者也可能並行。但我覺得最要命的想法是認為:未來的人類會最適合現代的美國、英國、蘇聯或中國的社會,甚至適合今日我們所想得出的各種社會。

  假如我的推測無誤,未來的人類大概是今天認為在肉體、精神、道德上都有缺陷的怪物,一到成年期,他可能會有很優秀的技能,但體力較弱,頭部很大,牙齒比我們少,成長也非常緩慢,在五歲以前,大抵不能認字,到四十歲方才逐漸成熟,在這以前,一直學習不斷,然後,大概可以活到幾個世紀。比我們更理性、缺少本能性,不受性及親子感情的支配,更極少受一時怒氣之左右,或群眾本能所統制,其動機依存於教育的比例遠比我們為大,在他自己的社會中當是善良市民,但在今日現存的社會裡,卻會被當作瘋人或罪犯。以我們的標準來看,他們具有高度的一般知識,大部分個人均已具備我們稱為天才的特殊才能。

  不過,如果我們被帶回到往古洪荒的時代,也許並不會贏得北京原人的尊敬,同理,在這類計劃下產生的演化產物,若有一人被帶到我們的時代,我們大概也會認為他是不快樂的人。但實在無須抱持這種悲觀的想法,因為我們不可能和「他」見面。

                          黎蘊志譯

         (選自《廿世紀命運與展望》,志文出版社1977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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