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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們想,我們是不是做得台過分了?」孟冠人有氣無力地癱在沙發上問著其他在場的 人。
  桌上散防著幾個味道與菜色都乏善可陳的飯盒,送餓死鬼也不敢領教。
  沙發上除了孟冠人外,還有丁氏夫婦、沈拓宇夫婦、東方磊。
  時鐘正指著晚上七點三十分。
  他們非常懷念丁皓----正確一點應說是他們非常懷念被丁皓拐出去一整天的浣浣。
  男人們此刻深深體會到善廚的女人真是難得可貴。
  他們不認為女人會下廚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在場幾個已婚女人都是對廚藝一竅不通,但 他們的婚姻生活一向幸福。可是如果女人能做出一桌美味,那娶到她的男人真是幸福。
  他們以為今天挺好過的;叫外賣嘛。可是對街那僅有的一家自助餐店,賣出的菜式實在 不合胃口,倒在路邊,連野狗都不屑一顧,甚至還會鄙夷地撒一泡尿。中餐時,兩個女人自 告奮勇要煮一頓飯,後來男人們看到炒得焦黑分不出原物的蛋後,全部跑進阻止她們的好心 ----為了自己的胃著想。於是他們將希望全放在晚餐,希望丁皓會好心地帶浣浣回來做香噴 噴的晚餐,可是丁皓到現在為止還是沒出現,他們只好再派一個代表出去買自助餐----但誰 都沒有胃口帶頭吃。
  下午東方磊報告「風雲堂」那邊的狀況後,他們又協商了一會兒;為了避免打草驚蛇, 他們全待在丁皓的公寓中,以靜制動,用電話與電腦遙控掃瞄外面的動靜。
  進些天來他們的胃都給浣浣慣壞了;老實說,他們也不必天天往這邊跑的----沈拓宇可 以到國外做別的事;丁家夫婦也該去法國訂婚紗了;東方磊更可以拖石強上路了。但他們這 些人,這些大人物,可恥的就為了多吃浣浣一餐,而捨不得離去辦正事;他們這一輩子沒這 麼閒過。
  「我們幾個好兄弟難得同在一起,叨擾幾天也是應該的嘛;何況他有一輩子的時間與他 的小女人親熱。」東方磊第一個發言。他嫌惡地看了便當一眼,有很有骨氣的別開臉。
  「老伴,我本來還計劃回國後與兒子同住----你想他會不會將我們轟出去?」丁母憂心 忡忡地問。
  「不會的啦。有浣浣在,他哪感?我們近幾天是開玩笑開得太過份了,也該讓他們小兩 口好好聚一下。」
  他們這些人不約而同地分開電話與浣浣----難得看他動心嘛,不捉弄他太對不起自己了 ----而早料得到會有有這種結果。
  「拓宇,咱們是不是該回家了?我想管家會替我們留下點心的。」楊希康推了一下丈 夫。
  唉!大家都餓了。
  「看來感情的事碰不得;丁皓近來變得好可怕----」孟冠人惋惜地直搖頭,然後好像想 起什麼似的突然看向東方磊說道:「喂!你呢?被你追到日本的那個女人後來怎麼了?」
  東方磊瞪了孟冠人一眼。
  「我已經娶她了。」
  「我怎麼不知道?」沈拓宇是第一個叫出來的,應和的還有孟冠人以及----丁皓----
  丁皓正關上門,將手中一大包烤肉時沒吃完的東西丟給這一群餓鬼;他身後跟著浣浣、 水晶與石強。
  大家七手八腳紛紛搶著吃。浣浣立即端來果汁,丁母拉住她低聲說道:
  「快去煮飯吧,浣浣,大家餓慘了。」
  「你們還沒吃呀?」浣浣低呼。
  而眾人全用乞憐的眼光看她。
  浣浣與水晶隨即走入廚房。
  「說呀,怎麼回事?」丁皓用眼睛示意其他人先別質問他幾天躲到哪裡去了;他萬分好 奇東方磊何時境悶不吭聲娶了個妻子。
  東方磊的眼神可不像正陶醉在新婚喜悅中的樣子,倒像剛參加喪禮回來似的抑鬱不展; 反正這批狗屁朋友遲早會將他審個詳詳細細。與其將來每見一個說一次,不如趁他們都在時 一次說個明白吧。
  「事實上,我已經有一個七歲大的女兒,這是我丟下美國一切事務匆匆追去日本的原 因。我這輩子沒這麼生氣過!我差點將那個企圖當聖母瑪麗亞的女人給掐死。」
  這話說得沒頭沒緒,眾人更是一頭霧水。
  東方磊看著沈拓宇。
  「記不記得八年前某一個冬天,曾經有個女孩跟蹤我好幾天,我知道她沒什麼威脅性就 沒理她----而你曾抓到過她一次?」
  沈拓宇點點頭;當年被抓過那麼一次之後,她就不敢再跟蹤了。「不是很有印象了,只 知道她長得十分可愛;當年她才十七、八歲而已,你足可當她父親了。」
  「她生了一個女兒,可是她還是處女。」東方磊知道自己說的話十分荒唐;他原本也不 敢相信的,但那是千真萬確的事,不由得人不信。「她偷了我的種。」
  連在廚房煮飯的浣浣與水晶都聽呆了,更別說在場的其他人了;哎----要說的,還多著 呢。
  原來,那女孩是個美日混血兒,父母都是科學家,卻在某日不明不白的失蹤了。算是湊 巧,東方磊那時正巧發現,有一個火力強大的地下兵工廠,正在研究一種毀滅性的武器,並 且竊取到美國軍火庫製造核子武器的程式;在連續數十位生化科學家離奇失蹤之後,東方磊 已料出大概。於是他向情報販子取得消息,在半個月後解決掉主其事的幾個恐怖份子,再將 兵工廠交予美國軍方處理;點燃那數十位科學家最後也安然無恙地回家了。
  那女孩自此開始對「死神」好奇了起來。她是研究人類遺傳學的天才,那年她才十八 歲,已擁有博士學位。
  原本她是企圖用以身相許的方法取得他的精子,並且還能算的上報恩;可是當年已三十 二歲的「死神」對小女生是不可能有興趣的。後來,她用了個小小的計謀讓他昏迷半小時-- --事實上,對他而言只有五分鐘,他多年的訓練已使得麻醉藥對他不是那麼管用了----可是 五分鐘對她而言已足夠了,她成功地取得了她要的東西了。
  為了想要研究他的基因,於是她決定用人工受精的方法取出自己的卵子與他的精子結 合,等受精了,再植回自己體內,以便記錄整個懷孕的過程。就這樣生了一個女兒。
  東方磊會發現自己有一個女兒,是在一個科學家的聚會上;如今,那女孩已是美國著名 研究所的研究人員,並且還在大學裡兼教授。
  當時有一個東方娃娃與父母走失了,服務生竟然毫不遲疑地將小孩交給他----那是他的 女兒,每個人都這麼說;那小女孩太像他了!
  而後小女孩的母親出現時一臉的木然也說明了一切。他還記得她,只是不明白他怎麼會 蹦出來一個這麼大的女兒----他與她共有的孩子。
  「然後你娶了她?你們在那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情況下,不是應該搶孩子就好了 嗎?」孟冠人首先發問。照理說,東方磊的怒氣應是先決定殺死那個女人才是。
  「我想我是發神經了。」東方磊陰鬱的自嘲。
  「還沒搞定呀?」丁皓問。
  「真搞定了,我還會拖她入禮堂、結了婚立刻丟下她飛來台灣嗎?她恨死我了。」
  這種沮喪是最明白的表示;可憐的東方磊愛上那個小女人了;但他,卻和全天下所有男 人一樣,極力否認這個事實,並且處理得一團糟。
  「祝福你了,朋友,還有你那位聖母瑪麗亞的妻子,以你的說法聽來,那女人的動機十 分可惡,她真的是那種為研究不擇手段的女人嗎?我想,即使她對研究真的如此瘋狂也犯不 著拿自己的身體當作試驗品。想想看,一個才十八歲未經人事的小女孩,她何苦找罪受?甚 至承受當未婚媽媽的壓力;未嘗禁果就得苦果,不是呆子就是傻子,她為什麼要承受這 些?」孟冠人站在中肯的立場分析著以他推斷,那個女人必定偷偷愛上東方磊好幾年了。
  東方磊愣了一下。其實他想過這些;一直以來他將一切結果推到那女人一心為研究的冷 血上,他的心要他相信這個事實,但他所看到的卻不是那麼一回事!這種衝突交戰快使得他 發瘋了,他才決定丟下她飛來台灣;會是另一種原因嗎?她......對他有感情?冠人的頭腦 他信得過!
  「我想,我明天得回日本一趟。」他低喃。
  丁皓笑笑,拍他一下。「你也死賴在我這裡夠久了,快滾吧。」
  「我六天後會再來台灣。」他對石強說著。
  說完馬上打電話訂機票,而整張臉光煥發了不少。
  「吃飯了。」浣浣走出廚房叫著。
  這一群人連忙用比逃命還快的速度衝向飯桌。也算是替東方磊餞別,他們破例開了瓶香 檳,一群人鬧到三更半夜,最後盡興而歸。
  浣浣覺得必須好好與水晶談一談,於是今天水晶取代了丁皓的位置,陪浣浣上超市買 菜。反正離午餐還有一段時間,所以她們找了家咖啡廳坐下。卸下大包小包的東西,浣浣甩 了甩雙手,想著要如何導出正題。
  白水晶替她省了事,開口道:
  「想知道什麼就問吧!咱們之間還有不能說的話嗎?」
  「好吧,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會等他!可是我還沒有對他說。」能愛與被愛是幸福的,再久的時光都要執著下 去。
  浣浣太明白水晶的心,因此沒有企圖勸她一些放棄的話。還有一件事是她擔心的------
  「你有在避孕嗎?懷孕了怎麼辦?」
  水晶點頭說道:
  「我很想與石強生一個孩子,可是我不能自私地讓孩子承擔私生子的命運,相信石強也 不願自己的命運延續到孩子身上;在我明白他的苦之後,我怎麼還能存有那種想法------」 她輕輕一笑。「不過,我們會有孩子的------在他回來之後。」
  「我一直以為你應該是感情最順利的一個。」浣浣低聲說著。曾經,她以為自己因為外 貌的關係,不易找到真愛,可是,她遇到丁皓,她知道自己找到了今生的依歸;世事果真難 料,是不是?
  「我不覺得委屈啊,只要存著希望,每天都會活得快樂。明天要開庭了,咱們該回去整 理資料了。」水晶一口喝乾咖啡。
  自東方磊回日本後,又過了三天。一切如孟冠人所料,王平志在遭受全部退貨之後,資 金一時無力周轉,於是加快腳步與「風雲堂」合力脫手那一批價值上億的海洛因,想在法院 給予的寬限期內及時拿到現金以解決財務危機。而沈拓宇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在他們交易時來 個迅雷不及掩耳的突擊,將之一網成擒,讓他們連栽贓到丁皓身上都來不及;王平志落網 了,可是邱運洪卻逃掉了------「風雲堂」早因內訌而向心力不足,現在案情曝光,被抓的 被抓,其餘全作鳥獸散,避風頭去了;所以邱運洪的逃脫基本上構不成什麼威脅,他現在是 孤掌難鳴了。
  可是為了安全起見,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尤其是浣浣的安危。
  如果邱運洪有足夠的聰明的話,他會潛逃到日本或泰國尋求庇護並且另起爐灶,因為他 留在台灣必會被沈拓宇抓住------沒有沈拓宇逮不到的犯人,何況邱運洪在黑道人緣並不好 ------打落水狗的人非常多,他必定無處容身。
  而孤兒院的院長及一些涉嫌牽線販賣人口的販子已被捕入獄,他們陸陸續續又牽扯出社 會上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竟是大老闆的事實,可是這些人涉案的證據並沒有那麼充足,這場 官司還有得打;因為那幾個已反咬一口,告她們這邊「譭謗」與「破壞名譽」罪,已引起媒 體相當的興趣。
  為了不要在開庭前引出麻煩,沈拓宇沒有讓媒體知道此次訴訟律師是浣浣與水晶這兩個 資歷不深的女律師;可是,有心人要查還怕查不到嗎?尤其對方律師極需瞭解對手資料的時 候。
  不過,那些資深律師知道對手是兩個初出道的小律師,只辦過離婚案子的小毛頭,反而 不似先前那麼緊張了-----懷著輕蔑的心,等著明天一面倒的勝利到來。
  就是因為如此,水晶更打算利用那些老鳥輕敵之心來贏得大勝利,所以充足的準備最為 重要。
  浣浣與水晶走出咖啡廳。綠燈亮後,要過馬路的時候,突然一輛加足油門,從角落狂駛 出來的黑色小轎車向她們迎面撞了過來。
  「浣浣,快走!」水晶發現時只來得及用力推開浣浣,但浣浣卻來不及閃開而跌在地 上。眼見就要被撞倒了,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刻,一輛加了防撞鋼板的跑車打斜裡硬生生衝出 來擋住那一輛車,使黑色轎車因煞車不及迎面撞了山去,當場汽油噴出,一下子兩輛車陷入 一片火海之中,就在她們面前燃燒。
  黑色車子中爬出兩個全身著火的男人,火速地跳到排水溝中。
  水晶衝到那輛救了她們一命的車子旁,驚奇地發現裡面並沒有人駕駛!
  「浣浣,沒事吧!」她跑過去扶起浣浣。
  圍觀的人群中走出一個身穿賽車裝、留一頭非常長的秀髮的絕色美女。
  「嗨!又見面了。」是上回在百貨公司中遇到的奇異美少女。
  水晶驚愕地叫道:「是你!」
  女孩露出潔白貝齒與兩顆酒窩,微笑著。
  「我們似乎挺有緣的。剛才我就看到巷子中一輛沒有車牌的轎車與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對你們那邊探頭探腦的,想也知道是不懷好意。正好,我也要試試我這『裝甲車』行不行; 看來還有待改進,這麼容易燃燒------!可得想想法子。」女孩後來變成自言自語。
  「車子沒人駕駛也能動呀?」浣浣訝異地叫著。
  「那是遙控原理的應用而已------只能用在短程,長途就不行了。」女孩耳尖聽到警笛 聲由遠而近,急忙說道:「這兩個混混好像提到有人不讓你們明天上法庭。小心一點羅!也 許下次還能再見。」
  話還沒說完,人已沒如人群中消失。
  水晶咬住下唇,抓其東西往另一個方向走。
  「我們也避開警察吧。」
  浣浣點點頭。走了長長一段路後,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她是誰?好漂亮,像天使一 樣。」
  「她說她叫洛洛,是個很特別的女孩。上回我提過的,在百貨公司與我一同剝掉二個歹 徒衣服的那個女孩,記不記得?」水晶忍不住笑著回想。
  「是她呀!看來她與我們挺有緣份的。」那女孩真是教人印象深刻。
  「會再見的,我相信。我們馬上回家吧,明天一定要順利上法庭;那些人必須為他們所 做的事付出代價。」水晶冷冷地說著。
  走到自己的停車位,上車後,直直往丁皓道德公寓駛去。
  白水晶的車子開走後,另一輛黑色轎車也開始發動。
  「現在不動手嗎?」一個嗲嗲的女聲低語。
  「等他們慶祝勝利時再說吧!我要他們痛苦一輩子,讓他們樂極生悲。」陰森的男聲從 齒縫迸出來,寒透人心。
  那女人也冷笑了。
  「他們最大的失誤在於少算了我王妮如這一號人物,並且也太篤定你會夾著尾巴逃出 國。」
  「是的,他們太篤定了!我豈會如此好打發?」男人眼中露出惡毒的光芒。
  丁皓帶著十分冷怒的表情瞪著沈拓宇。
  「還沒抓到邱運洪嗎?在遠不能確定他逃到國外之時,早上撞車的事就不尋常了。」他 更是緊緊摟住浣浣,他不會再讓浣浣離開他的視線了。
  沈拓宇安撫他道:
  「已經派出最精良的手下在找了;明天我會多派幾個便衣警探緊跟在她們左右。」
  「狗屁!那還不如我丁皓自己來!」他們都知道多派一些人根本起步了多大作用;要 人,他保全公司多得是,訓練得還比警員更精良。
  坐在石強身邊的水晶,將資料收攏,抬頭說道:
  「有各位英雄在,我們還怕什麼?浣浣,我們討論一下。」
  浣浣拉開丁皓的手,與水晶進入房間討論明天早上法庭的事。
  丁皓心煩不已地按住額頭。
  孟冠人安慰他說道:
  「該適應過來了,丁皓,這種事將來必定會有。現在我們應來推算邱運洪如果沒離開台 灣,可能有什麼去處?」
  石強想了一下。
  「他在高雄還有一幢以他情婦名義買的別墅,我記得他一直用來藏炸藥軍火;只是多年 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變賣。」
  「如果他手上還有一批軍火,那就棘手了。」沈拓宇當機立斷說道:「我派兩個手下與 你立即上高雄查查看。」
  石強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立即站起來跟沈拓宇出去。
  如果邱運洪打算用別墅所藏的炸藥對付他們,那事情就還有得玩了。
  「那傢伙比我想像中哈聰明一點,他暗留的那一手實在令人想不到。他可能察覺到堂中 有人背叛,才私自保留一些實力讓別人不知道;現在可用上了------用來對付我們。」孟冠 人閉上眼,殫精竭慮思謀對策。
  丁勇沉思了一會兒,問丁皓:
  「需不需要我去向耿老大借些傢伙來?」他當然是指目前台灣黑社會龍頭老大耿雄天。
  「不行,要用,就用警方的;在沈拓宇面前不能太囂張了。」丁皓不同意。
  沈拓宇十分敬重那個主持黑道正義是非的耿老大,也知道耿老大擁有一批足以威脅全台 灣安危的精良火力。他因信得過耿雄天的為人而不去辦他,可是如果耿老大的軍火出現在警 方面前,恐怕他也無法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去了。
  「我們先等明天開庭後的結果吧。在那之前,不會再有事了。」孟冠人說著。
  目前,也只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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