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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必娜打岔----美女受不了遭人冷落。"說真的,千喜,昨晚你接到麗兒的電話,她有說她已經跟你爸談到有關你的事了嗎?」

  "我沒問。"其實是不敢問。千喜神色黯然。

  "麗兒這個縮頭烏龜該不會不敢講吧!"必娜愈想愈肯定其中的答案。"這樣拖下去對你們三人都不好。千喜,或許該你主動出擊了。"

  千喜眨眨眼,等待下文。

  必娜神秘一笑。"吃完飯,我陪你去找巧盈。"

  "找她做什麼?」

  "巧盈的異母大哥叫衛東陽,是元配所生的『世子』。"必娜放下湯碗,拂一下及肩長髮,說道:"我沒見過他本人,不過我知道他是辜重鳴的好朋友,女性雜誌還封他們是『台灣四大花花公子』,被巧盈罵死了,說是台灣最有價值的單身貴族還差不多。總之,巧盈和衛東陽感情不錯,你可以透過衛東陽去接近你爸爸辜重鳴,給他一個驚喜。"

  千喜有些躍躍欲試,又有點為難。"我怕他只『驚』不『喜』。"

  "不試試看怎知再不喜?他不喜,你就給他『千喜』嘛?"必娜鼓起三才不爛之舌,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回眸見潘化智有點怔怔的,她詭秘一笑:"恭喜你,千喜很快將成為『正牌公主』,你想預約'駙馬'一職嗎?

  "千喜的生父是'鷹羽'的辜重鳴?"潘化智的父親在摹家旗下一家報社當主管,他當然清楚辜重鳴這三個字的份最有多重。

  "怎麼樣呢?"必娜追問。

  千喜也虎視耽耽的看著他。她仍舊不明白有爹跟沒爹差別在哪裡,因為沒體驗過,但卻很好奇別人對她的態度會不會因此而改變?

  潘化智搔搔腦門。"傷腦筋!我最怕跟有錢人打交道。千喜,你以後是姓朱還是改姓辜?我真傻,這不是你能作主的事。"

  「我當然姓朱,我叫朱千喜。」千喜大聲的說。

  "真的?太好了。"潘化智一把抓住她的手。

  "神經!這關你什麼事?」千喜沒好氣的甩開他的手,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必娜看在眼裡,暗暗思忖:想來,又是一對早婚族!不管千喜嘴巴多硬,大智這孩子更不簡單,遲早會將千喜拐進禮堂。不過,也不是沒有變數,辜家那幫人畢竟是"未知數",無法加以預測。

  辜家有後了。

  這些日子以來,辜重德每次想到都忍不住想狂笑三聲,忍得好不辛苦。

  他最近頻頻約會江夢美。話顆三兜四轉,總會繞到麗兒和千喜這對母女身上。

  "你小阿姨真是偉大,守著女兒不肯嫁人,想必對初戀男友眷戀難捨,這在現代可是很難得的。男人一生最美好的夢,就是被一名深情女子所愛著。"在他想來,麗兒是一朵為情所苦、為愛執著的"苦情花"。

  夢美露出不敢苟同的表情。"一個女人婚前失足,又帶看一個拖油瓶,縱然長得還不錯,她皮膚白嘛,一白遮三丑,然而,肯娶她的男人畢竟少之又少。"她滿心不是滋味,不明白辜重德是什麼意思。當初他向她詢問麗兒的地址,她便起了警覺心,生怕他"移情別戀",她知道麗兒是深富女性魅力的,所以便主動說出了家醜;朱麗兒未婚生女,敗壞家風,致使老父老母無顏見人,帶著她躲起來生產,她可不是什麼清純玉女。

  就這樣,辜重德是第一個意外知道辜家有後代的人,他內心忍不住的暗爽。辜以儂是第二個知道,卻故意知情不報,誰教辜重鳴酷味十足,捨不得給老妹些許溫柔。

  江夢美作夢也想不到,小阿姨的初戀情人竟是辜家二少,小千喜會是辜家的長孫女。誰想得到呢?一干親戚們都以為朱麗兒單純好騙,那個"沒良心的人"不是同齡的慘綠少年,就是好色的中年叔叔。辜重德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自然不肯對夢美點破。

  "我那個小阿姨最近很反常,聽我媽說她好像失蹤了,突然連絡不到人。她上回失蹤一個禮拜,這次又無緣無故走人,身為人母卻不思以身作則,我們都很擔心千喜會受到她的影響,步上她的後塵,朱家真的會完蛋了。"夢美故作悲天憫人狀,希望重德不要受"壞女人"吸引,畢竟她才是"身心清白"的好女孩呵!

  重德明知故問:"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失蹤?總該有一個理由。」

  「能教女人突然反常的不顧一切,總不脫一個'情'字。"夢美心想這次他非死心不可。"你想,她把女兒丟給朋友照顧,自己跑去追情郎,像話嗎?"

  "是啊!"重德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照理說她有事出門,一去好幾天,應該把女兒托給親人照顧才對。"

  夢美忙撇清。"不是我們不願意,而是事先根本不知情,況且,千喜要上學也不方便。"她的聲音透著委屈。"你不知道我媽為了小阿姨和千喜犧牲了多少,總說要報答養父養母的養育之恩,凡事委屈些也是應當的。"

  重德連忙說:"這才叫長姐風範!"其實他指的是千喜可以給祖父母照顧,康淑貞想要一個孫子想得快瘋了,才會逼著他上相親。

  重德雖然放蕩些,是個孝順兒子,住在家裡以便兩位老人家想嘮叨就嘮叨,想罵人就罵人,還風度一流的嘻笑娛親;但是,他真的沒有一絲一毫想結婚的意願,所以一聽小妹說起二哥有意中人,他馬上、迫不及待的拔刀相助,只要辜重鳴肯娶,三年內老媽會暫時放他一馬吧!等到由江夢美口中得知千喜的存在,他更加喜出望外,萬歲,萬歲!辜家有後,他不用再背負「傳宗接代」的重責大任了,可以多談幾年戀愛,享受美好的單身生活。

  過去,他曾不平。論長幼有序,要逼婚也該去找重鳴才對,為何爸媽不敢對重鳴以親情相逼?論身價,重鳴才是鑽石單身漢,身旁豈無美女?

  到今天他才明白,當年大哥意外亡故,措手不及、哀痛逾恆的父母當機立斷地把重鳴送出國求學,無意中造成重鳴對朱麗兒的負心,便無辜的千喜不幸成了私生女。雖說是無心的,但傷害畢竟造成了,死心眼的辜重鳴才會"虛席以待"。

  他暗自笑歎:"沒想到那個冷血漢居然是個癡情種!"他又回想初見朱麗兒的那一幕,那麼文靜雅致,飄然若仙,仿若一彎春溪,不艷卻醉人。

  雪膚花貌的朱麗兒,是一如羊脂白玉,有教男人癡情的本錢。

  「重德,」耀眼亮麗的江夢美柔聲道:"我媽請你明天過去吃中飯,我爸難得休假,你們可以見見面,聊一聊。"

  "很遺憾,"重德彬彬有禮的說:"明天要為『狂愛三人組』開慶功宴,他們的新專輯銷售破三白金。"

  夢美小心冀翼的說:「你是老闆,不去不行嗎?」其實是等他開口邀請她共赴慶功宴,趁機向外界公開兩人的關係,若能上報就更完美了。

  重德自然查覺到她充滿期待的眼神,故作不識,話鋒一轉扯上別的。

  開玩笑!他辜重德到目別為止,還沒遇見讓他渴望拜訪"女方父母"的異性呢!他對結婚的態度可是很保守的,"拜見雙方父母"相當於要行辦婚禮,豈可兒戲!就算不考慮這一層,他也絕對不敢娶江夢美!前兩天,事重鳴已向他聲明:"我是一定會娶麗兒的,假使你有意改口叫我『姨丈』,我也不反對。"

  真是欺人太甚,想佔他便宜?門兒都沒有!他拒絕成為社交界的一大笑柄。所以,只好對不起夢美做的美夢了。

  濃濃的夜,似一杯宜慢慢品嚐的香茗。麗兒很享受被重鳴摟在懷裡看電視、那種備受呵護的感覺。

  他的雙臂摟著她,邊說邊吻她的秀髮。"麗兒,你想要巴黎訂製結婚禮服,還是請香港的設計師做?」

  "台灣沒人會做嗎?"

  「當然有。只是,我以為你會希望趁這個機會到國外走一走,開開眼界,我可以叫以儂陪你去。"他彷彿看穿了她的心事,笑著補充,"蜜月旅行一定是我們結伴同去,可是到國外採購新衣,以儂比我熟門熟路。"

  麗兒搖了搖頭,把臉埋在他懷裡。"認真要買,在台北就買不完了,而且,還不急!」

  「胡說,訂製一件結婚禮服少說要一、兩個月的時間,若要找世界知名的設計師,拖個半年更是常事。"他的語調安詳,充份流露出他的執著。"麗兒,我們一定要在今年完成結婚典禮,從現在算起,最多我只再等三個月。怕只怕,是你等"你亂講。"麗兒輕敲他的胸膛。

  "我是有根據的。"

  他說得那麼肯定,麗兒不禁以訊問的眼光望了他一眼。

  "搞不好你現在肚子裡已經有寶寶了。"

  "啊?"剎那間,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重鳴低語:"我沒避孕,你也沒有,記得嗎?」

  "我……忘了。"麗兒愈說聲音愈小。"不行,我不能再一次未婚產子。"想到千喜會有的反應,還有擺在她床頭的那本"教你如何坐月子"的書,她便感到「老臉」無光,羞愧極了。

  "再一次?"重鳴追問,彷彿小孩子怕聽錯話一樣。

  麗兒馬上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一時間張口結舌,不知不覺坐正了身體,怕他氣憤之下將她揉碎了。

  "麗兒----"他拖長聲音,似乎在考慮要採取何種態度。「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他淡然地問道。

  "如果是呢,重鳴?"她以問題代替回答。

  "你想現在坦白,或是再隱瞞下去?」

  她不希望有任何小疙瘩存在他們的關係裡,不管這疙瘩有多微小。"對不起,重鳴?"她歉然說道。"那年你走後,我發現我懷孕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幸虧我父母明理,讓我生下千喜,今年十五歲了

  "一顆炸彈,她親手引爆了!

  「千喜,我的----女兒?"辜重鳴深受震撼

  "是你的女兒,我為她取名千喜,朱千喜。"

  「我居然不知道我有一個女兒……"

  「對不起,重鳴,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而且……"

  「不要說了。"他熱切地吻住她的唇,環著她的腰,激動的說:"傻瓜,是我對不起你,讓你一個人撫養孩子,害你吃苦了。"

  麗兒感動得淚眼婆娑,過去的種種在心頭翻湧不已。「千喜很乖、很懂事,我爸爸又留下房子給我,談不上吃苦,只是----」

  回到生命裡最混亂的那一段日子,她的聲調中呈現了幾許悲哀。"我爸媽才真的被我拖累了,因為我未婚懷孕又未成年,他們飽受譏評的眼光,把一班親朋故舊全疏遠了,到老才知曉寂寞的滋味。我半生從不欺人,只覺得對不起生我養我的父母。我答應過爸爸,讓千喜永遠姓朱,以承繼朱家的香火,即便我日後嫁人.千喜一樣姓朱,不能更改。"她凝視著愛人,眼裡有千種柔情,都要化成盈盈珠淚。

  重鳴定定看了她許久,才開口道:"這就是你拖著不敢說的原因吧?"

  "我怕千喜被搶走,因為父親有這個權利。"她仰起臉來,哀求道:"重鳴,你是千喜的生父,求求你就讓千喜姓朱吧!我是個不孝的女兒,只會瘋狂盲目地戀愛,無法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讓父母一下子白了頭髮,整日愁顏相對,到老才飽嘗辛酸痛苦的滋味,每次想到這裡,都像一把尖刀深狠地割裂我的心!"她渾身顫慄,聲音裡含著強烈的自責。

  重鳴受不了她痛苦的模樣,將她擁進懷裡,緊緊地摟著,親吻她的頭髮,額頭,耳垂……

  "有罪的是我。我是男人,我才是該負責的那一個。"他那種費解暗啞的聲音她從來沒聽過。"我自私的只想要霸佔你,使出渾身解數誘你上床,完全沒有考慮結果,忘了女孩子是會懷孕的。"

  "我們都欠缺考慮,被愛沖昏了頭。"她面色蒼白,費力地說。

  "但是我從來不後悔,我一心一意只希望佔有你,從來沒有一個人或一樣東西讓我如此渴望佔有,只有你。"他的聲音很低。"我以為我有能力保護我們的愛情,我以為我們會有美好的結局,我以為我不會傷害到你。老天作證,我不想要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我作夢也想不到,最後傷你最深的居然是我;我的私心,我的魯莽,竟使你全家受連累……」

  "重鳴!重鳴!你不要自責吧?"她低喊著。"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父母非常疼愛我,看到我平安地產下千喜,他們皺起的眉頭也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而逐漸舒展開來。他們傷心的是我將因此而斷送幸福,更難過我對人生的理想提早幻滅!我從來不敢說出你的名字,除了怕愛女心切的老爸爸會去找你拚命外,更不想讓父母察覺出我心底有多麼絕望,多麼想再問你一聲:為什麼?」

  她緊緊閉上眼睛,而後又睜開。"我很高興我終究沒有愛錯人,更慶幸自己堅持留下千喜,不曾造成另一個遺憾,這樣就夠了。"

  他注意到她臉上的祥和及眼裡的柔情,深深地感動,再次擁她入懷。"謝謝你相信我,麗兒,謝謝你願意生下我的孩子。"

  「我才應該謝謝你帶給我一個孩子,讓我有話下去的力量,不敢輕生。"麗兒的天性不願使人為難,對重鳴尤其如此。

  "我真的很愛你,麗兒。"他憐惜地說。

  "你同意讓千喜從母姓,承續朱家香火嗎?」

  "只要會使你寬心,也安慰岳父岳母在天之靈,我當然同意。"頓了頓,他加注說:"千喜那孩子知道嗎?」

  "知道,她也希望如此。"麗兒這方感受到真正地安心。"她和外公情份很深,外公說十句她聽十句,比我這個女兒還貼心……"

  重鳴把她抱在懷裡,對她熱切地微笑著。"跟我多說一點女兒的事。"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做了父親!

  麗兒看到他那麼自然地接受突然多出一個女兒的事實,心裡真有說不出的高興,更覺得他是一個了不起的好男人。早在十七歲就看出他的好,果然敢做敢當的"好男孩"長大後也會是一流的好男人。

  那個夜晚,她叨叨絮絮地描述著他們的女兒----千喜的一顰一笑,生活點滴。

  辜重鳴也從話語中,逐漸勾勒出女兒的形貌、個性、人品。果真沒錯,是他的女兒.知道要保護媽媽,他應該給她一個嘉獎。

  "聽起來,她是個很獨特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有自己的想法和行事準則,很像我。"重鳴有感而發。

  麗兒愉快地笑了。"你們一定很合得來,千喜連外貌都遺傳你較多。"

  "是嗎?我倒希望她更像你一點。"

  "你不許批評她哦,千喜是個貼心的好女兒,從不做讓我皺眉的事。"

  "我開始擔心了,你愛女兒勝過於愛我,這我可受不了!"重鳴半開玩笑地說,心底認真地計算要把女兒送去讀寄宿學校,寒暑假在家就夠了,平時是他和麗兒的兩人世界。這不是他欠缺父愛,而是他自己也是這樣長大的。

  "你真傻,愛丈夫和愛女兒是不一樣的。"她從不杞人憂天,甚至有點兒思無邪。交代完千喜的事,心中的寧靜感又回來了,感到輕鬆而安適。每件事都會很好的,她開心而篤定的這麼想。

  等到要上床睡覺之別,她才想到要問:"我明天就連絡千喜,讓你們早一點父女相認,好嗎?"

  "不用,我等她來找我。"

  她似乎感到詫異。"她怎麼可能來找你?她不知道你的住處。"

  "她會找到我的。"他緩緩地道:"如果她像你所形容的那麼酷似我,一旦她得知我是她的生父,而你又一直不敢跟我挑明了說,她會採取行動的。"

  "是嗎?"麗兒的星眸睜得很大。

  「老實說,我也想看看她能做到什麼程度。"重鳴輕笑道:"既然她已經不是三歲小娃娃,不可能我抱到膝上疼愛,我這做父親的也不能用洋娃娃和巧克力哄騙她,那反而會道到恥笑!我只有等著----見招拆招。"

  她伶俐地說:"千喜非常善解人意,她會體諒你的。"

  "我相信她會,但要等她對我心悅誠服之後。"他是很重實際的,換了是他,也不會輕饒了拋棄媽媽的男人。

  麗兒輕歎:"都怪我十多年來不曾向千喜透露有關你的事,我以為我們不可能再見面,說也無用。"

  「的確,說也無用。一個不在身邊的父親,就算貴為國王又如何?"

  "重鳴……」

  「不要緊的,麗兒,我們都還年輕,有機會補救的。"他擁著她,笑得高深莫測。"記得哦,你和女兒通電話時,千萬不可說出我已知道有朱千喜這號人物。"

  "你真要玩?"

  他執拗地說:"所以你要站在我這邊,暫時不要點破真相。"

  "你們兩個哦!"麗兒悠悠一笑,心想,有何不可!沒人規定"父女相認"要像小說戲劇裡的情節拚命灑狗血,或兩人相擁痛哭;或一人尖叫不認,一人涕泣懺悔,氣氛濃重得宛如走進靈堂。那種"真情流露"或許賺人熱淚,十分耗損精神,不是朱麗兒所樂見。

  往事如煙。當年的一場轟轟烈烈,只盼能換得如今的嫣然一笑。

  一聽說有機會看辜重鳴出洋相,竟是響應者眾,一個個迫不及待的出餿主意,身先士卒的要配合演出。

  千喜不免懷疑:"原來我爸的人緣這麼差?!"

  在場的除了秋必娜、徐巧盈、徐巧盈的大哥衛東陽,再由衛東陽召集元正則、賀星月這對準夫妻;辜重德和辜以儂則是聞風而來,他們心裡藏著"秘密",需要和衛東陽合作共同玩弄辜重鳴一下,不想朱千喜自個兒先出現。兄妹倆喜出望外,爭著自我介紹。

  "我是你叔叔!"辜重德先喊出聲。

  "我是你親姑姑!"以儂利用同樣是女性的方便將千喜攬到身旁細瞧,讚道:"好標緻的小美人兒,活生生是二哥小一號的翻版,五官鮮明,但線條較為柔和,你媽媽真的好會生!你叫千喜對吧,我是你姑姑。"她期待的看著侄女。"姑姑。"千喜嘴巴可甜了。

  重德在一旁叫囂:"我呢?我呢?我是你叔叔。"

  "叔叔你好,希望以後不必改口叫你姐夫。"

  知曉內情的人都在噴笑,當然以辜以儂笑得最大聲。

  "你果然是二哥的女兒,嘴巴一樣毒。"重德搖頭歎氣。"你怎麼不多像你媽一點呢?你媽多溫婉、多有氣質!"

  千喜嘿嘿一笑,暗想:"我媽又沒跟你生活在一起,你怎會瞭解'氣質'不能當飯吃!不行,需為老媽留點形象,將來在婆家才好做人。"

  在得知朱麗兒一直不敢對辜重鳴坦白生下千喜的事,辜重德擊掌道:"都是二哥不對,他身上一分一毫和藹可親的氣味也沒有,楚楚可憐的朱麗兒一開口試探,鐵定又被他嚇得倒退三步,啞口無言。"

  千喜為難道:"我不要媽媽被他凶。"

  「你放心好了,」重德正義感十足的說:"我偷偷帶你回去見祖父祖母,先把老人家的心抓牢了,你爸敢多放一個屁嗎?想想看,你媽有勇氣生下你,又把你養這麼大,辜家上下都應該對她鞠恭敬禮,感謝她的大恩大德。"千喜怪道:"我媽有這麼偉大嗎?」

  「有,當然有。"重德想到自己不必再遭母后大人逼婚,便對朱麗兒感激得不得了。"你不用擔心你媽會被你爸欺負,我絕對站在你媽這邊的。所以,你也一樣是吧?畢竟你也是二哥手底下的受害者之一。"

  以儂不置可否,她可是親眼見到重鳴和麗兒的相處模式,他們互相疼惜都來不及了,誰也不忍欺負了誰。

  "千喜,你要原諒你姑姑,她如今是你爸身邊的秘書,拿人薪水,不敢放肆。"重德一本正經,輕快地說。

  "你少挑撥離間。"以儂揚一揚頭。"千喜,以後大家相處久了,你就會明白,你這位三叔時常口沒遮攔,而且自命風流,怪的是,女孩子都喜歡他。"

  "現在是誰在挑撥離間了?」重德挑眼道。

  千喜眉宇一清。她感覺心頭暖洋洋的,渾身舒暢,她喜歡她的"家人‥。

  "我說,你們的認親儀式還真是與眾不同,比較像吐槽大會。"衛東陽身為主人,有責任把話拉回正題。"現在你們都互相介紹過了,也該言歸正傳了。要如何把千喜的身世公開,給辜重鳴一個大喜!"

  元正則突然出聲:"你確定你母親還沒有向重鳴坦白?"

  他一手摟著星月的香肩,眼睛卻盯住千喜說。他記得很清楚,重鳴對麗兒迷戀至極。

  "我確定,因為她不敢說。"千喜的語氣是平和但肯定的。

  "為什麼不敢?"元正則正色說:"你不要被重德所誤導,你的父親其實是個外冷心熱的人,我敢說他對朱麗兒依戀情深,沒有理由不接受自己的女兒。"

  "因為,」千喜慢吞吞的,不大情願由自己的口中說出:"我媽是獨生女,我必須從母姓,絕不可能改辜。"

  辜重德等人都呆了一呆。心想這確實難了。

  辜以儂想到老闆那自傲的性格,搖了搖頭。「怪不得麗兒隱瞞至今。"

  元正則自問,換了是他肯讓長女或長子從母姓嗎?答案是免談,除非生到第三個"保障名額"。有錢人最怕沒後代,使一干外戚在旁虎視耽耽。

  辜重德猛然:"你怎麼可以不勝辜呢?你姓朱,我怎麼辦?"

  千喜瞪眼。"跟你有什麼關係?」

  重德一時語塞,以儂笑著大爆內幕,"他被母后大人逼婚,逼著傳宗接代,苦兮兮地熬忍了許多年,一知道二哥有了後代,最高興的人就是他。你姓朱,辜家一樣沒後代,除非麗兒馬上再生一個,否則,他仍舊要把相親飯繼續吃下去,直到母后大人抱到孫子為止。"

  "真是的,千喜姓什麼都是千喜,她是辜家人,這點事實會因此而否決嗎?"徐巧盈的聲音帶著一種奇怪的味道。「我是衛東陽的妹妹,我不姓衛,我姓徐,難道你們會因此而否決我是衛冷泉的女兒嗎?」

  「當然不會。"重德忙打圓場。"可是,衛叔叔不缺兒子哩!」

  「你們辜家哪一代缺過兒子啦?"徐巧盈笑瞇瞇地反問。

  「就這一代。」重德索性皮到底。

  「難得你如此憂心仲仲,足見你的孝心,那麼,你就努力的生吧!要知道,孝順不是孝順在嘴巴上,要化為實際的行動。」

  將了一軍的辜重德也不是省油的燈。涎臉笑道:"我是很想努力,問題是我一個人生不出來!不然,我們兩家聯姻吧!」

  如此煽情,聽來毫無誠意。

  徐巧盈由俏鼻孔哼出一聲譏笑,算是回答吧!

  這樣子針鋒相對,幾時才能商討出一個好法子讓千喜認親?有錢人似乎都太閒了,因為事不關己吧!秋必娜有感於此,不得不出聲,快言快語的說:"千喜,你自己有沒有什麼好主意?"言下之意是這些叔叔、阿姨、姑姑都不可靠,自求多福哪!

  "我不知道。」千喜的眼眸泛出憂鬱,迥異於平日的敏銳、靈動。"我完全不瞭解我爸的個性,不像對待我媽時曉得要怎麼做才對。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討厭自己的出身!媽很愛我,可是她給了我一個很遭的難題。"

  以儂責無旁貸的說:"這樣吧,揀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全體殺到你爸的住處,教他面對現實!他那個人呵,愈是在人多的地方愈是冷靜如鋼,絕不會感情用事,想必能夠很自然、很心平氣和的接受女兒的出現。"

  秋必娜不以為然。"聽起來好像在推銷一項產品,讓人非接受不可似的。父女親情應該至為感人,用推銷術這一招相信雙方都很不自在。"

  千喜暗暗點頭。她沒有"馬上"去見生父的心理準備,倒期盼生父突然跑來相認,求她原諒十多年的不聞不問感覺上比較有面子。

  徐巧盈也道:"我同意必娜說的,想想我們十萬火急的把千喜推到辜重鳴面前,在場的麗兒該有多尷尬?」

  千喜忙道:"對、對、對,我媽是經不起打擊的膽小鬼。"

  以儂感歎道:"我真羨慕朱麗兒,身邊的人都想法子要保護她。"

  「人家朱麗兒是我見猶憐,你呢?"重德也微笑起來。"我看這樣好不,千喜到公司去找你,由你們耍弄一下『董事長』怎麼樣?」

  說到要耍弄辜重鳴,每個人都像吃了興奮劑,餿主意紛紛出籠。

  "千喜可以冒充愛慕名人的小花,到公司裡宣誓要倒追辜重鳴,還四處廣播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造成辜重鳴的困擾,一直搔擾到他抓狂為止。這時候,千喜才恢復清純形象與他父女相認,保證辜重鳴記憶猶深,一輩子不敢小覷了女兒。"秋必娜不愧是作家,整人花招最狠。

  "以後誰若是愛上你,都得小心一點。"衛東陽忍不住咕噥。

  「反正沒你的價兒。」必娜斜斜地睨了他一眼。

  "換我說,換我說,"重德想到可以光明正大的欺負老哥,簡直要狂笑。"設計一場假綁票案

  當然事先要與麗兒串通好,使二哥不去報警

  寄出威脅信函,通知二哥拿出三千萬元的贖金。一開始他自然莫名其妙,我們可以逼真一點將千喜五花大綁,然後拍下照片寄給他。千喜的容貌那麼像他,他一定會開始將信將疑!這時候,換麗兒登場了,她以悲情的姿態開始娓娓述說生下千喜、撫養千喜的辛苦過程,痛哭著要二哥負起責任救回千喜……啊,多麼感人。」

  「是很感人,但『救回』千喜後呢?你等著他追殺你!"以儂啐道,又繼續說:"還是我的主意好,請出爸媽來作主,尤其老爸在我們心目中是一位最正派、最明理的威嚴長者,二哥見了他也要俯首聽命。"

  "大哥,"巧盈不高興的嘟囔著:"我們大老遠跑來找你,就是看中你足智多謀,你也拿出一個主意來,別讓我的朋友笑話姓衛的全是飯桶!"

  又褒又貶又損,反把衛東陽給逗笑了。"難得你有求於我,豈能讓你空手而退?不過,你別忘了,我是生意人,總要給我一點應得的報酬,我才肯賣命。"

  "你在說什麼呀?"兄妹開始內訌。

  「親兄弟,明算帳。親妹呢,答應我一件事便足矣。"

  "說話別吊文,有屁快放!"

  "嘖,認識你至今,你對衛家男人從來沒溫柔過,真不知道你哪根筋出毛病了?"衛東陽口氣淡淡的,眉頭也不皺一下,嘴角似有若無的還留一抹挑釁的笑。"我要你答應我幫衛家做一件事情,不是現在,也不會太教你為難的某一件事。你肯和我立下約定嗎?

  "若是政策婚姻,免談。"

  「當然,衛家還不至於要賣女求榮。"

  "你不能挑明了說嗎?」

  "時機未到。"

  巧盈默想了一會,緩緩的說:"好,我答應你。"

  "一言為定。"衛東陽也不拖延時間,笑嘻嘻的直言:"其實,在接到你的電話後,我心中已有了腹案,否則,我請元老大和星月一起來做什麼?」

  大夥兒的目光一致轉向那對準夫婦,他們禮拜天就要正式結婚了。

  元正則自衛地嚷道:"衛東陽,你休想設計我!"

  "我怎麼敢設計你呢?元老大。"衛東陽揶揄著老友。"我是想和你跟大嫂商量一下,在你們的婚禮中加一段戲,也算喜事連連。"

  "你想怎麼做?」賀星月是比較好說話的,機警的衛東陽才堅持要求元正則相伴前來,果然有遠見。當衛東陽把他的計劃和盤托出,大家都鼓掌贊成,做成結論。

  元正則還要做垂死掙扎,罵道:"你們這些損人利己的傢伙!有種都別結婚,否則換我玩你們!"

  大家都裝作沒聽見,好詐。

  千喜的心篤定下來。回想大夥兒的言談,便鼓起勇氣問:"請問,平時我爸的人緣很差嗎?」

  「你怎會這麼問?」以儂怪道。

  「因為,你們似乎都很樂於看他出洋相。"

  一陣緘默。

  辜重德首先爆笑出聲:"說到你爸爸那個人,是一個沒有任何『娛樂價值』的人。"

  「形容得太好了!"元正則也忍不住道:"他不鬧緋聞,工作努力,私生活嚴謹,『好』到讓人討厭,想看他出一次洋相也好。"

  衛東陽附和說:"雖然『克己乃最大之勝利』,但做得大完美不是人生無趣嗎?平常都是我們出洋相被他看到,偶爾也該換他出一次洋相給我們瞧瞧吧!"

  重德笑得狂妄。"對、對、對,否則大家都心理不平衡!"

  星月以最和善的笑容告訴千喜:"記得我第一次見到辜重鳴,還以為自己看見神話故事裡的俊美男神而驚歎不已呢?他很出眾,感覺上卻很難以親近。正則、東陽、雅器跟他是至交好友,不會存心整他的,無非希望他像個『凡人』。"

  千喜終於逐漸明白父親的形象,與母親所描述的他截然不同。難怪"朱九華"無法揚名立萬,原來媽媽欠缺描繪、造句、形容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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