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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日落前,馬車來到了楊柳村外。

  雲柳兒撥開布簾,瞧見睽別已久的景物,心底突然升起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不知道阿爹好不好?兩位姊姊們是否克盡孝道?

  「還有多遠?」黑閻笑望著她的黑眸邪詭依舊,卻添了一抹獨有的柔情。

  「快了,前面就是。」她答道。「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答應。」

  「說!」

  「我不要阿爹知道我中毒的事。」她不要他老人家為她憂心。

  「如果你肯吻我,那麼我可以答應。」這是交易,勾心的交易。

  「你趁人之危,不是君子。」她薄怒地道。

  他望著她,薄唇勾起笑。君子又如何?小人又如何?他只知道自己要定了她!

  「你……」望著他灼灼的目光,她竟無端的臉紅起來。

  「怎麼樣?做不到嗎?」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雲柳兒半垂著眼眸,緊抿著唇。驀地,她傾過身子,閉上眼,湊向他的唇。

  當四片薄唇貼合在一起時,雲柳兒立即的就要撤離,可是他的一隻大手像是早已料定她會有此舉動似的,早就守在她腦袋後頭,她才剛想退開,他就將她壓向他,灼熱的唇再度貼上她的,不容她閃躲。

  這一吻如漫無止境似的,直到青文撥開布簾。

  「莊主,到雲姑娘家了。」一雙黑沉的眸越過雲柳兒的肩,狠狠的瞪青又一眼,青文嚇得手一鬆,布簾蓋了回去。

  「你幹嘛呀?臉色這麼難看?」青武騎著另一匹馬來到青文身邊。

  青文瞪他一眼,沒有回答。

  「小菊,他是怎麼了?」坐在青文身旁的小菊則抿嘴一笑,沒有回答。她也看見馬車內的那一幕。

  這時,雲老兒和兩個女兒由屋內走出來,適巧看見黑閻笑扶著雲柳兒下馬車。

  「柳……柳兒……」雲老兒激動的喊了聲。

  雲柳兒立即奔上前,緊緊抱住他。

  「阿爹……柳兒……柳兒回來看您了。」她紅了眼,心頭升起無限的酸楚。阿爹似乎更老了,白髮添了不少。

  雲氏兩姊妹的目光則落在雲柳兒身後那一干人身上……青文她們是見過的,是個俊小子,在他身旁的那個也不差,但那個正朝她們走來,一身藏青錦緞的高大男人卻遠遠把青文他們給比了下去。

  她們從來不曾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尤其那一雙邪詭的黑沉眸子,像會勾魂攝魄似的,瞧得人心底發慌。

  「雲老兒,我們又見面了。」黑閻笑淡淡的開口。

  「你……你是特地帶柳兒回來的嗎?」

  「不,我們是路過此地。」他的黑眸幽沉沉地,直凝在雲柳兒臉上。

  「路過?你們要上哪兒去?」為什麼毒王笑出門要帶著柳兒?

  「阿爹。」雲柳兒立即打岔。「我們遠道而來都累了,先進屋裡再說吧!」

  「是呀,阿爹,請客人進屋裡休息吧!」雲氏姊妹亦附和道。

  一行人隨即進入屋中。

  雲柳兒卻在入屋前向黑閻笑使了個眼色。

  黑閻笑挑眉邪笑,拉起她的手一同走入屋內。

  雲柳兒本欲掙脫他的手,他的嗓音卻在此時飄進她耳裡:「不許掙開。」黑眸炯炯地,彷彿要將她吞噬。方纔那一吻的記憶還留在他腦海裡,她的甜美與柔軟令他迷醉。

  雲柳兒只好由得他握住自己的手。

  雲氏姊妹見狀,又妒忌又羨慕。早知毒王笑是個如此非凡的人物,當初她們才不會拒絕隨青文回毒王莊呢!如今卻教這丫頭撿了便宜,真是失算!

  雲老兒看在眼底,什麼話也沒說,只問了句:「你們要上哪兒去?」黑閻笑喝了口茶,徐徐回道:「我們要到天山采靈藥。」

  「敢問是什麼靈藥?」

  「千年何首烏。」

  「這世上真有此物?」雲老兒訝異極了。從醫數十年來,從沒見過此物,就連幾十年的何首烏也極罕見,何況千年。難道這不僅是傳說而已?

  黑閻笑莫測高深地瞥了他一眼,未置一詞。

  「那麼你們什麼時候走?」

  「明天。」時間極為寶貴,他一刻也不願浪費。

  當晚用過飯後,雲柳兒來到雲老兒房內。「阿爹。」她喊了聲。

  雲老兒由床上坐起,端詳她半晌,開口問道:「黑閻笑待你如何?」方才用飯之時,黑閻笑不斷地為她夾菜,待她似是極好。

  雲柳兒一怔,反問道:「阿爹為什麼這樣問?」雲老兒歎了口氣。「你娘死得早,而阿爹又沒有好好照顧你,如今更讓你受這種委屈。」

  「阿爹,柳兒是心甘情願,一點也不委屈。」她心酸地答道,強展歡顏。

  「傻丫頭。」雲老兒握著她的手。「阿爹看得出黑閻笑似乎很喜歡你。」「阿爹別胡說。」她心驚地回答。難道阿爹看出什麼了?

  「丫頭,如果他真喜歡你,你就跟了他吧!總比待在這裡受你那兩個姊姊欺負來得強。」

  「阿爹你——」

  「我什麼都知道。」他拍拍她的手。

  雲柳兒終於忍不住掉下淚來。

  「好好跟著他吧!也許將來有出頭的一天。」「感情之事不能勉強。」她固執地答道。

  「難道你看不出他很喜歡你?」想起他那一雙似要將她吞噬一般的幽沉黑眸,雲柳兒心頭微慌,急道:「柳兒早有意中人。」雲老兒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幾番欲言又止,終究沒有出口。

  雲柳兒察覺有異,問道:「阿爹想說什麼,但說無妨。」雲老兒琢磨了會兒,「柳丫頭,你還年輕,感情可以慢慢培養。」阿爹!也許柳兒這是最後一次見您呢!她在心裡低喊,淚水撲簌簌落下。

  「阿爹……」她忍不住抱住老父。

  「哭什麼呢?記住阿爹的話。往後倘若有空,常常回來看看阿爹。」心頭那陣酸楚又起,但是她仍然拚命點頭。

  殊不知在這薄牆的另一頭,黑閻笑將他們父女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雲柳兒回到房中,小菊迎了上來。「雲姑娘,早點歇息吧!你的身子還虛,要小心調養。」她扶著雲柳兒坐下,替她解開髮辮細細梳理。

  雲柳兒回過頭。「小菊,你我都是毒王莊的婢女,你不必這樣伺候我。」小菊卻搖搖頭。「不,雲姑娘,當莊主命小菊前來伺候姑娘時,小菊已經把姑娘當主子看待了。」「不,我受不起。」自小到大,她何曾受人如此對待過?

  「雲姑娘,莊主既然這麼吩咐,你便受得起。」她露出笑容。

  雖然她年紀小,但莊主看雲姑娘的眼神,她可瞧得一清二楚,那眼神像是要將雲姑娘吞了似的,既霸道又似帶著憐惜,莊主什麼時候這樣看過人了?說不定雲姑娘是毒王莊未來的莊主夫人呢!

  雲柳兒拗不過她,只得由著她梳頭更衣。

  臨睡時,小菊在地上鋪了張草蓆,準備就地而眠。

  「小菊,你做什麼?」雲柳兒問道。

  「準備就寢啊!」「你……你要睡地上?」「有什麼不對嗎?」她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

  「上來和我一塊兒擠一張床吧!」好歹強過睡地上。

  「不行,萬萬不行,莊主要是知道了,我定少不了一頓責罰。」她拚命搖頭。

  「那好吧!」雲柳兒下床。

  「雲姑娘,你做什麼?」

  「和你一塊兒睡草蓆。」

  「不不不,不成!」小菊連忙拉住她。

  「不成是嗎?那好,你上來和我一塊兒睡,否則我就睡地上。」

  「你這不是為難小菊嗎?雲姑娘。」她面露難色。

  雲柳兒立即躺在草蓆上。

  「好嘛,雲姑娘,你快起來,我們一塊兒睡床鋪。」她真是服了她。

  雲柳兒這才拉著小菊,一起上了床榻。

  「雲姑娘,你人真好。」

  「你我都是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雲柳兒蹙眉回道。

  也許她自幼在姊姊欺壓下長大,對這份認知特別深刻。

  小菊心想,她真是遇上了好主子。

  也許,將來有一天,全毒王莊的人都會這麼想。

  隔日一早,雲柳兒向雲老兒辭行,心情十分沉重,卻又怕老父擔心,因此話不多,怕不小心哭出來。

  雲老兒待雲柳兒上馬車之後,突然走到黑閻笑面前開口道:「黑……黑莊主……」明知毒王此行並無惡意,但他還是怕這個妖詭的男人。

  黑閻笑轉過身,眸底深處有沉定之色。「你放心,我會好生照顧她的。」他徐徐開口,帶著瞭然的神情。

  雲老兒點點頭,老淚縱橫地目送他們一行人離去。

  馬車內,雲柳兒心情沉重,未置一語。

  「倘若此番天山之行能獲生機,我可以答應讓你時時回鄉探望老父。」黑閻笑開口。一貫冷然的黑眸,帶著對她獨有的感情,緊緊凝睇著她蒼白的小臉。

  在他的注視下,雲柳兒心口揪了下,似痛非痛。莫非她又要發病?

  見她臉色有異,他猿臂一伸,將她拉近自己,細細端詳。「不舒服?」他的俊顏顯現一絲焦急之色。

  雲柳兒面露驚慌,急急推開他。「我沒事,謝謝你。」謝的是他答應讓她回鄉探望一事。

  見她面露驚慌之色,他心頭怒起,冷鷙地開口道:「都已是我的人了,還這麼不能忍受我的碰觸嗎?」她這種避他如蛇蠍的態度觸怒了他,他再次抄起她的小手,將她一把扯了回來,薄怒道:「誰說感情不能勉強?我偏要你愛我。」熾熱的唇立即攫住她,狠狠在她口中肆虐,宣洩他難平的怒氣。

  「不……不要逼我……」雲柳兒掙扎地推開他,在兩人間拉出一點距離。

  望著她滿臉的淚,他心中一震,驀地全身劇痛起來。她的淚,讓他動了情!

  「你……你何苦如此?」她不由自主地露出關切之色。這痛苦她是受過的,一輩子也忘不了。

  他忍著椎心之痛,輕輕撫上她的柔頰。「為了你,我心甘情願受苦。」雲柳兒淚流滿面,不知如何以對。

  只有守在他身旁,靜待他運息平復痛楚。

  畢竟他內力深厚,不一會兒痛楚便過。

  這時,一陣敲鑼打鼓聲遠遠地傳來。

  雲柳兒揭開布簾,眺目遠望。

  「雲姑娘,是迎親的隊伍呢!」小菊回頭道。

  雲柳兒心想,這村子附近的人她大多見過,不知是何人娶親?

  迎親隊伍自遠而近,雲柳兒的視線落在一身紅衣的新郎倌身上——驀地,她全身發顫,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

  她的異樣,黑閻笑盡收眼底,循著她的視線望去。

  「停車!」他開口下令。

  青文立即扯住韁繩將馬車停下。

  「下馬車看熱鬧吧!」他在雲柳兒耳畔輕輕開口。

  雲柳兒猛地回頭,迎著他妖詭的幽黑眸光。「不,我不下馬車。」黑閻笑唇邊漾開一抹淡笑。

  「不下來怎麼看熱鬧呢?」不顧她的抗議,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攔腰抱下車。

  迎親隊伍正巧來到雲柳兒一行人身邊,新郎倌的視線落在雲柳兒身上——只見他臉色微微一變,隨即調轉開視線,竟對她視而不見。

  「卓大哥……」雲柳兒忍不住脫口喊道。

  那人卻連頭也不回,索性裝作沒聽見。

  雲柳兒從不知道一個人無情起來,可以到達這種地步,現下只怕她倒在路旁,他也無動於衷,不聞不問。霎時,往日的甜蜜一一浮上心頭——

  「為什麼……為什麼……」面對他的無情,再想起自己已非完璧,種種情緒不停地在她心中交纏,相互撕扯。

  下一刻,她痛極攻心,引發全身劇痛,兩腿一軟,整個人昏厥過去。

  「柳兒……」黑閻笑及時扶住她羸弱的身子,立時在她身上各大脈上推宮點穴止痛。但這只是暫時,依她的情況看來,必須配合針灸才行。

  他將她抱上馬車。「青文,到前頭找間歇腳的屋子。」青文得令立即前行。

  不一會兒,青文回到馬車前。

  「莊主,農舍成嗎?」那農舍看來十分簡陋,但應該尚可暫作歇息。

  「快去。」帶怒的嗓音自布簾後傳出。

  青文立即和青武朝農舍而去。

  「喂,有人在嗎?」青武向著農舍內喊了聲。

  一對老夫婦走了出來。「各位爺有事嗎?」

  「我們莊主想借屋子一用。」

  「可是我家媳婦正在裡頭生產,不太方便哪!」老婆婆回答。

  「你們的意思是不借囉?」青武眼一瞪,抽出腰間長劍。

  「不……不是不借啊……是沒有多餘的地方。」老夫婦嚇得跪在地上。

  「你們滾出去不就有地方了。」青武長劍一閃,冷聲脅迫道。

  馬車之中的雲柳兒甦醒過來。「不……別讓他殺人……」她虛弱地急急開口,水眸帶著祈求,凝睇在黑閻笑臉上。

  雖然她很痛苦,卻不希望有人為了她枉送性命。

  「自己都快沒命了,還想救人?」他薄怒地道。

  「反正我是將死之人,救不救無所謂。」卓玉的無情,已令她對一切失望。

  「不准你說這種話。」他憤怒地抄起她的小手,「我說什麼也要救你。」

  「答應我,不要……傷害……無辜……」話甫落,她一陣氣虛,昏厥過去。

  黑閻笑眸光倏沉,抱起她步下馬車。

  隱隱約約中,雲柳兒聽見一陣哭聲。

  是誰?是誰在那裡哀哀痛哭?似要撕心扯肺一般。她緩緩睜開了眼。

  「啊,雲姑娘你醒了,我這就去告訴莊主。」小菊急忙奔出房去。

  那陣哀戚的哭聲再度傳來,雲柳兒這才發現她與聲音的來源竟只有一簾之隔!

  簾後那哭聲不但有男人的聲音,更夾雜了嬰孩的哭聲。

  雲柳兒掙扎地下了床,揭開布簾,看見的景象令她心驚。

  那該是這屋子的主人吧!

  年輕的男人抱著嬰孩跪在一張草蓆前哭泣,他身後的老夫婦亦跪在一旁流淚。

  雲柳兒瞧見草蓆上躺著一名少婦,少婦半垂著眼眸,氣息淺短,似乎隨時要斷氣般。「請問……她怎麼了?」雲柳兒開口詢問。

  男人抬起臉,怨恨地瞪著她怒道:「都是你……都是你……」他突然站了起來,衝向雲柳兒。

  說時遲那時快,黑閻笑單手一推,將男人推向三尺開外,奇怪的是男人並未受半點傷。他知道如果他出手太重,傷了這漢子與嬰孩的話,雲柳兒肯定更恨他,所以他留了這漢子一條命。

  「你若傷她分毫,我定要你一家老小性命不保。」邪詭的黑眸閃著陰鷙的殘戾。

  男人又悲又恨,遂抱著孩子來到妻子身邊哭喊:「月娥……月娥……你撐著點……別丟下我們……」看見男人哭得如此傷心,想必他們夫婦一定十分恩愛吧!

  雲柳兒見了十分不忍。「那婦人生的是什麼病?」她瞠著一雙水眸回頭望向他。

  「她產後血崩,失血太多。」他回答。

  「還有得救嗎?」妖詭的眸子閃了閃。「那要看是何人施救。」雲柳兒心頭一喜。

  「求你救救她吧!」

  「她與我非親非故,毫不相干,憑什麼要我救她?」他殘忍地表明。

  「難道你沒有一點悲憫心腸?」她薄怒地道。

  「我毒王笑向來不是什麼菩薩心腸的人。」

  「那你……你又為何救我?你我不也非親非故?」她撐著一口氣說完。

  「你是我的人,當然不同。」他語氣雖平淡,但眼底卻刻著濃烈的感情。

  「要怎麼樣你才肯救人?」「你該知道的。」他眼底氤氳著兩團火焰。

  雲柳兒心頭微震,臉上不由自主地紅了紅。「你先救人吧!」薄唇勾起笑,緩步走向那席上的少婦。

  「你要幹什麼?」男人瞪視著他,眼底佈滿驚懼,不過仍然護在妻子身前。

  黑閻笑不屑地哼了一聲,一手推開他,然後點穴替少婦止血。

  緊接著他取出金針,開始在少婦身上下針。

  「你……」「這位大哥,你別擔心,他正在救你的妻子。」雲柳兒虛弱地開口。

  那漢子聽完之後,半信半疑地跪在一旁,注視著黑閻笑的一舉一動。

  約莫一盞茶時間,少婦果然不再出血,不過卻也虛弱的沉睡過去。

  「小菊。」黑閻笑喚道。

  小菊立即走進房來。「莊主,有何吩咐?」

  「將藥箱取來。」聞言,小菊立刻到馬車之中取藥箱,只是心中頗為納悶。雲姑娘不是已經好多了,莊主要她取藥箱做什麼?

  她拿著藥箱回到房內,遞過藥箱。「莊主,藥箱拿來了」黑閻笑取出一瓶青色藥瓶,倒出三顆黑色藥丸。「這是補氣血的靈藥,待她醒後讓她服下,一日一顆。」小菊心中一驚。莊主取藥救人?!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呢!大概又是為了雲姑娘。

  夜裡,雲柳兒被一陣奇異的騷動所驚醒,猛地睜開眼睛。

  入眼的景象卻讓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醒了嗎?也好,過來見見你的老朋友。」黑閻笑對她伸出手。

  雲柳兒怔怔地下了床,走向他。

  坐在地上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全都被綁了起來,嘴梩還塞著白布。

  那男的一見到雲柳兒,神情顯得無比激動,一雙眼瞪得老大。

  雲柳兒也認出這人是卓玉!

  「今日你會毒發,完全是因為見到了他,不是嗎?」黑閻笑抬手勾起她的臉,望進她眼底,想看穿她的思緒。

  「為什麼捉他們來?」她輕聲地問。

  「因為他,我差點失去你,所以我要給他一點苦頭吃。」以他的性格,絕對是殺無赦,但為了雲柳兒,他改變了方式,施以一種比死還痛苦的方式。

  他取下他們嘴上的布條,在兩人口中塞入丹丸。

  「柳兒……救救我們……」卓玉立即開口求饒。

  「這可是你的新婚妻子?」她看向卓玉身旁的女子。

  「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見異思遷,另娶他人。」他哀哀求饒。

  「我並不怪你。」她清白已毀,自知配不上他。

  「我……我可以休了她,再娶你。」卓玉厚顏地道。

  跪坐在他身旁的女子聞言,不禁淚流滿面。

  雲柳兒心驚的發現,此人不是她心中那個卓大哥!眼前的男人,只是一個自私又無情的人,他的薄情與貪生怕死,在他那令人憎厭的嘴臉中一覽無遺。

  天哪!為什麼從前她竟看不出他是這樣一個人?

  這一瞬間,雲柳兒真正心平氣和了下來,往日的一切在這一刻似已煙消雲散。

  怔忡間,卓氏夫婦突然發出痛苦的哀號。

  「你餵了他們吃什麼?」她驚慌地問。

  「化骨去筋丸。」他陰沉地回答。

  雲柳兒心中大驚,據她所知,這藥會在兩個時辰之內將骨頭蝕去,全身筋脈盡斷而痛苦地死去,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毒藥。

  「快給他們服解藥。」她緊緊握住他的手臂,神色間流露的是無比的焦急。

  「難道你不恨他?」黑眸精芒閃耀,直視她蒼白的小臉。

  「不,不恨!」黑閻笑眸光倏地一黯,緊瞇著眼。「你還在乎他?」「是,我在乎!」她在乎這兩條人命,不願有人因她而受這等蝕心之苦。

  然而,黑閻笑並不瞭解這些,在聽完她的回答之後似怒火焚心,一拳用力擊在牆柱上。

  「我不救!」她愈在乎那姓卓的小子,他就要他愈痛苦。

  驀地,雲柳兒雙膝一彎,咚的一聲跪了下來。「我求你!」她拉住他的衣角,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掉下。倘若她不求他,那麼卓大哥夫婦就真的會一命嗚呼。耳畔傳來他們一聲聲的哀號聲,令她猶如置身煉獄。

  望著她的淚,他傾身捏住她的下巴。「為了這負心人,你竟然下跪!」他一把拉起她,瞋目怒道。

  「我若不求你,他們必死無疑。」人都是父母生養的啊!

  「倘若今日受這苦的人是我,你可會為了我而向別人下跪?」他幽沉的眼眸凝在她臉上。

  「會!」她毫不猶疑地回道。「為了誰我都會!」

  「雲柳兒!」他拉住她的手臂。

  「你以為你是菩薩嗎?把你的憐憫留給別人吧!」他放開她,轉身要走。

  「你到底要我如何?」她倏地由背後抱住他,他這一走,可是兩條人命哪!

  「我要你愛我,只愛我一人!」他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看她。

  「我……我答應你。」她淚流滿面地回答。

  黑閻笑猛地回頭,用力握住她的肩,心頭湧上無限狂喜。「你當真?」在他遇上這個女人後,才明白情字果真折磨人至深,他毒王笑何曾如此患得患失?

  她緩緩的點點頭。「快讓他們服下解藥吧!」她知道多拖一刻,卓大哥他們夫妻倆便多痛一刻。

  薄唇勾起冷鷙的笑,他由腰間取出兩顆紅色藥丸,「今日若非柳兒,我是決計不會救你們的,明白嗎?」他將藥丸塞入兩人口中。

  不消片刻,兩人那蝕心刺骨之痛立即消失。

  「還不快謝謝柳兒。」黑閻笑冰冷地開口。

  「謝謝你,謝謝你。」卓氏夫婦跪地磕頭。

  雲柳兒本欲上前扶起他們,卻被黑閻笑一把拉住,鎖在懷裡,他不許她接近那姓卓的,一步也不行!

  「卓大哥,不必謝我,快起來吧!往後好生待卓大嫂。」她開口道。

  「還不快滾!」黑閻笑沉聲喝道。

  卓氏夫婦兩人立即退了出去。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雲柳兒心中有無限感慨。

  真情果真是世上最難求之事!

  「答應我的事,不要忘記!」低柔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雲柳兒抬起頭,迎著他邪魅的俊顏,她輕輕答道:「我不會忘。」他對她可是真心?亦或者他只是在強索她的心,一旦有了其它更好的人出現,他也會見異思遷?

  黑閻笑滿意地勾起了笑。「睡吧!明兒個一早還得趕路。」他一把拉起她,將她放在床榻上,替她拉起薄被。

  「我會守著你。」他在床的另一頭盤坐,閉目養息。

  不知怎地,雲柳兒覺得異常安心,竟沉沉入睡。

  她該為卓大哥而情傷的不是?可她卻沒有,一覺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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