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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聽到哭泣聲,姚毅嚇得心臟快要跳出來,他不明究理地破門而入,在浴室裡,他看見全身裸裡的霧霜哭喪著臉。
  「你怎麼了?」他緊張地間,此時,伴著他的不僅是關心,還有原始的慾望。
  「我是不是變醜了?」她楚楚可憐地問道。
  「怎麼會!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最美的。」他話中有話,他垂著眼,不敢正視她的嬌胴。
  「真的嗎?」她像孩子般地無理取鬧。「你騙我你騙我.」她倏地走到他面前。「你不敢看我,一定是我變得好醜。」
  「不!」為了證明他的話,他親吻霧霜的額頭,但也只是靖蜒點水。
  「不夠!不夠!」她哭鬧著投入他的懷中。「我變醜了!你不要我了!我再也不能吸引你。」她的雙手環住他的腰,無助地訴說著、。
  碰到她柔軟的嬌軀,姚毅早已慾火焚身了。「不!」他全身猛打咯嗦。「這是不對的!這是錯的!」他想推開她,無奈,行動與思想卻完全相反,這位孔武有力、標悍魁梧的男子,此時卻便不出半點力。
  霧霜用力箝住他,在他懷中哭嚷著。「求求你,求求你,忘掉那該死的契約,好不好?忘了契約,求你,好好愛我,求求你!」
  「冰山美人!」他抬頭呻吟。「是的!是的!沒有什麼契約,沒有任何人,這世界只有你和我!」他低頭,尋他嚮往已久的蓓蕾。
  懷孕使她的胸部漲滿、異常敏感,不一會兒她已嬌喘呼呼……
  霧霜永遠不會忘記,早晨姚毅出門時,還對它的唇、面頰、胸脯流連忘返,巖戀不捨。
  今天的她,好像是飛舞的蝴蝶:她喜上眉梢,喜悅的心情,也感染了每個人。大家都驚訝她的改變。
  長久的陰霾掃除了,多目的不安也消失了。霧霜又開始活蹦亂跳了,她甜美嬌艷的神采,使她看起來不再死氣沉沉,不再病櫥櫥了。
  姚金更是整日笑呵呵的,他當然知道:唯有姚毅才能讓霧霜如此徹底地轉變。他們兩人是如此深愛著對方,只是彼此心軟口硬,礙於顏面,誰都不肯承認對彼此的愛意。
  他相信,一切只需要時間,更何況安娜走了,他們兩人之間,再也不會有第三者了。
  下午,天氣晴朗,霧霜心血來潮,這是她自懷孕以來,第一次要求出門散散心,買買東西。
  姚金當然是立即答應,他不忘囑咐老吳,開車載少奶奶出門溜躂溜躂。
  霧霜坐在車廂裡,老吳開車,過不了多久,就到了市區一家摩天百貨大樓,霧霜要求停車,地想到百貨公司逛逛。
  她實在是好久沒有上街購物,看著琳琅滿目的戒指、手錶、領帶、鞋子,霧霜的心裡只帖念著姚毅。
  真不知該買什麼東西送他?如果我送東西給他,他會不會嫌棄?還是,他會一笑置之地收下?送禮物給他,他會不會覺得多此一舉?她腦袋瓜裡存在好多問號。
  她就這樣糊裡糊塗地繞了好久,當她上了手扶梯,不知走到哪一樓,竟繞到了嬰兒禮品專櫃。
  她的眼睛立刻發亮了。
  她和姚毅的小孩,是不是將來也會穿這樣的衣服?用這樣的奶瓶?吃這樣的奶粉?
  她邊走邊逛,冷不防,迎面向一個人撞過去,撞得她眼盲金星、頭昏眼花。
  對方已經熱情地擁抱住她。「霧霜,你沒事吧?」
  她定眼一瞧,原來是俞俊仁。
  這麼巧,她又碰見他了。
  「晦!」她禮貌地打招呼。「俊仁,好久不見,你怎會往這兒?」
  「哎!你真糊塗,這是我老爸開的,你忘了嗎?」他提醒她。
  「喔!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不然,我真懷疑你怎會往嬰兒部門.。」
  「不!我是在巡視。」他思念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轉,看著她微凸的小腹,他無法置信道:「你變胖了!」
  「不是,我懷孕了!」她笑容可揀,老老實實地回答。「有五個月了。」她勇敢地面對他。「很抱歉,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有結果了!」
  失望、痛苦明顯地寫在他的臉龐。「你很愛孩子的父親?」俞俊仁不死心地間道。「是的。」她坦蕩蕩道。「我愛他,我很愛他。」
  「我早就知道」他歎氣認栽。「上次,在賓館前見到他,他的風采、氣勢,樣樣都在我之上,我根本比不上他。」他回想姚毅的面容。「我覺得他那樣的男人,很像一頭豹,銳利、敏捷,傲視群倫,也只有像你這種獨一無二的女人,才能匹配他。」
  「我——-俊仁!」她自慚得道不出話。
  「從上次碰面到今天也五個多月了,你沒有半點訊息,也未曾主動找我;我就知道,你不要我了。因為,那個男人已佔滿你整個人了。」他傷神道。
  「原諒我,我是個負情負義的女人。」她無法表達自己的歉意。
  「不!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無能。」俊仁愁眉深鎖。「我並不怪你,我只是要你知道,我還是深受著你。」
  他的話是如此情真意切,霧霜感動得大眼蒙上一層淚水。
  「孩子的爸爸一定也很愛你吧!」他道。
  霧霜搖頭。「不!他並不愛我,他只愛肚子裡的小孩。我與他只是一樁交易,但是,我從不後悔我的選擇。」她的臉散發無比的光采,她肅然道。
  俞俊仁明白當時著霜為了家債所做的犧牲,只是,他料想不到,霧霜真會愛上別人,受上孩子的父親。
  「霧霜,我們認識多久了?我想,大概也快十年了吧!」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他悵然道。「我們長達十年的感情,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如此脆弱!在短短的一年裡,你居然愛上別人:愛得如此深切,愛得如此無悔,他一定是無懈可擊的男人。」
  俊仁注視她。「奸霜,答應我,若是將來他真的不要你,只要小孩。記住!回到我身迸,好嗎?」他懇求著。
  霧霜的淚水,傾瀉而下。姚毅坐在辦公室裡,眼睛雖盯著公文,腦中卻全是霧霜的一哭一笑;溫柔似水的容顏,他的眼前浮現霧霜如雪的肌膚……
  秘書的電話聲波能打斷他的綺想,所以,安娜就這樣悄悄進來。
  看到安娜,姚毅猛地回過神。他整整面容,略帶著譴責的語氣。「你來做什麼?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嗎?」
  「毅,我」安娜變得很憔悴,她的兩頰凹陷,目光無神。「我錯了!」它的淚滾滾而下,這次,它是真的後悔了。
  「我對不起你,我是在利用你,但是」她泣不成聲。「等你趕我走時,我才知道,我是多麼地愛你!」
  姚毅只是呆愣看看她,腦中卻全是霧霜的影子。
  「我知道,你後來也私下找人調查我,得知我不堪回首的過去,你叫我離開,我也認了。」她悲切道。「我輸了,我輸給霧霜。我明白,雖然你認識她沒多久:但你早已情不自禁地深深愛上她,你如此地疼惜寵愛她,和她比起來,更顯出我的低賤,難怪你不要我了。」
  姚毅走過去,輕觸安娜的肩,他愧然道:「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變心愛上霧霜。現在我只愛她一人,所以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
  「不!」安娜猛搖著頭。「如果,我不是個淫蕩的女人,不那麼忘恩負義,不要見錢眼開,我相信,我今天一定是你的妻子。」
  姚毅悵然地點頭。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使他遇見霧霜,得到真愛。
  「我來,只是要表達我的情、我的愛。毅!我永遠愛你!」安娜握住他的手,「明天,我就要回美國了!」
  「你要回美國?」姚毅關切無比。「你在美國有安居的地方嗎?你的經濟能力……」
  「放心吧!姚毅,我會活得很好。別擔心我。」她以最大的誠心道:「祝福你和霧霜,她真是個難得的好女孩,別錯過喔!」
  姚毅菜然一笑,他道:「就當我們是老朋友,讓我為你餞行,好嗎?」
  安娜大方地點頭。「好,我們去喝下午茶,如何?」姚毅贊成。「我們走吧!」
  他們誰也沒有料到曾遇見彼此。
  四對眼睛在百貨公司對視的剎那間,宛若地動山搖、風起雲湧,霧電和姚毅的愛與仇,全都在兩人腦海翻滾……
  ——-姚毅騙了她。
  原來,安娜雖然離開了,可是,姚毅卻在外頭金屋藏嬌,兩人在外逍遙作樂。我真是大白癡,居然被蒙在鼓裡。
  ——-霧霜騙了他。
  昨晚一切的恩愛纏綿都是虛偽的。真好笑,我還以為她會愛我呢?我一直被她耍了,肚子裡的種,也許根本不是我的:是俞俊仁的,我真是傻瓜!
  如果眼睛可以殺人,俞俊仁相信,他現在應該已被姚毅銳利如刀的雙眸給刺死了!
  他們僵持著,不知過了多久,姚毅回復神識。
  「好!很好!」他從齒縫吐出這個字,旋過身,拋下大家,頭也不回地走了,他走得很急、很快。
  望著他的背影,霧霜的淚水潛潛而下。
  霧霜全身顫抖地拉開大門。
  令她驚悸的是,大廳內空空蕩蕩,只有姚金一個人在大廳裡。
  屋內的安靜令她毛骨悚然,她宛若驚弓之鳥:心虛地經喚:「爸爸!」
  桃金抬首。「霧霜,你回來了,怎麼回來得這麼晚?」他叨念不休。「你今天外出到底和姚毅起了什麼爭執?姚毅一回家,好像發瘋般亂摔東西、亂發脾氣,他把所有的人都嚇死了,包括我。」
  「爸!」她心亂如麻。「我——-不知道該如何說,哎!」她一臉疲態。「姚毅呢?他現在在哪?」她四處望。
  「在房裡喝酒,喝了好多,他現在脾氣很壞呢!」姚金一語雙關道。
  「我上樓去看他。」她起身。
  「霧霜,小心點,他」
  「放心吧!解鈴人還須繫鈴人,今天的事只有我能解決,相信我。」她安然她笑道,上樓去。
  到了二樓,她顫抖地輕輕旋開門,一片黑暗的世界,她摸索著打開電燈;一片光明後,她看見姚毅坐在角落,陰狠地望著她。
  「毅,我」她在外面想了一下午的台詞,但在此時,在他犀利的怒視下,她反而一丁點也道不出任何話來。我又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我何必要心虛?我何必要?霧霜無法理解。
  「不用說了,我不要聽。」姚毅冷酷絕情。「你走吧!回到你愛人的身邊吧!」他下逐客令。「請離開,我不要再見到你。滾!快滾!」
  沒有爭執,沒有解釋,沒有道別,就這樣分手?
  姚殺!我如此愛你,而你竟趕戎走?
  沒有你,我又能走到哪?
  沒有你,我的生命有何意義?
  這就是愛你的下場?我,一無所有。
  她淒涼一笑,怨恨地說:「好,是你說的。我走,我走,我會走得遠遠的。」她大吼。,
  她拉開門往外衝,急忙間一腳踩空,她摔倒了;整個人從樓梯滾到大廳,她立即失去了知覺。
  姚毅的心臟倏地縮緊,他衝到樓梯口,愕然地注視。「霧霜!霧霜!」他三步並做兩步地跳下樓,一把抱起她。「快叫救護車!」他聲嘶力竭地狂叫。
  姚金看著霧霜從樓梯上摔下來,他無法置信地注視這情景,猝然地,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條然倒地。「爸爸!爸爸!」姚毅的吶喊似乎離他來越遠。
  等醫生從急診室走出來,也不知已過了多久了。
  王嫂,這位姚家的傭人,姚毅的奶媽,啼哭聲及呢喃聲不曾停止過。「姚金!桃金!」她低喃輕喚著。
  姚毅則一直悔恨著,他不斷責備自己。
  霧霜,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肚子裡的孩子也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唯有這樣,我才能再次彌補你,再次擁有你。
  爸爸您千萬不要有事,我們還要再次享受三代同堂的天倫之樂!
  時間一分一砂地流逝,姚毅蕎告、祈求,也越發地迫切。
  直到醫生走出來的剎那間,他歡喜的面容暗示一切平安順利,姚毅激動得淚流滿面。
  感謝上帝,感謝所有的神明,您們傾聽我的禱告——-謝謝您!
  姚金因突發的腦充血,使他的身子大不如前,需要長時間調養:王嫂一直待在他的床旁,悉心照料,寸步不離。待姚金醒蘇時,他首先握住王嫂的手,多年來未曾有的溫柔笑容,又再度回到他的臉上。
  「王雯!謝謝你。」他感謝道。
  這句簡短的話,直令王嫂痛哭流涕。
  走進霧霜的病房裡,姚毅深情地俯視她,溫柔似水地經握住她的手。「我愛你,霜霜!」他不敢當面說,只在心底輕訴著。
  等霧霜有些知覺,她囈語惶亂道:「姚毅,我沒有背叛你,我沒有背叛你,求你,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她的雙手在空中激烈舞動著。
  「冰山美人!不要怕,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我不准!永遠遠,我將隨你到天涯海角,我再也不放開你!」他捧住她的掌心,宣告著。
  「我愛你!」她倏地睜開雙眸,她的意識還在恍惚之中。「不要離開我……霧霜陷入姚毅已離開她的噩夢中。」
  她說她愛他,姚毅有著怎樣的狂喜。「霧霜!」他聲淚俱下。「我的冰山美人,我」他還未來得及說出口。
  「俊仁他」夢中,她跪著緊抓姚毅的變腿,她哭訴著道出一切,她說,她只是偶然的碰到俊仁,她並沒有在外偷人……這些話,在姚毅轉來宛若蚊子般的心聲,他根本不知霧霜在呢喃什麼,但囈語不斷重複著俊仁的名字,使姚毅完全誤會了,他沮喪得不知如何言語。霧霜,她還愛著俊仁。
  他呆呆地坐在她床邊,絕望伴著他。
  半夜裡,霧霜清醒了。
  病房內很安靜,陪著她的人,還是姚毅。
  他沒走,他沒有離開,真的如夢中所顯示的,姚毅留下來了。他真的聽到它的解釋,他相信它的話。
  毅!我愛你!我友你!我愛你……她在內心訴說著。
  姚毅對霧霜賣在太好了!
  他真情真義地對待愛人、疼惜妻子,他可是一個十全十美的情人,零缺點的丈夫。
  他寵愛霧霜的程度,甚至是溺愛了。姚毅陪伴著她,一分一秒都不離開她。
  當桃金能下床走動時,由王嫂扶著他進了霧霜的病房。
  姚毅不知在與霧霜說什麼,他靠著她身旁低語,霧霜悶笑著,還充滿愛意地抬頭親吻姚毅的臉頰。
  他們完全沉浸在彼此的濃情蜜意中。
  姚金假裝咳嗽。「我打擾你們談情說愛嗎?」他調侃道。
  「不!」霧霜回過神,雙頰緋紅,姚毅扶他生起來。「對不起,爸爸:都是我們的錯,我和姚毅的爭吵,竟造成您老人家」
  「不!」姚金打岔,他滿是歉意。「當你摔下樓時,我真怕你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樣我就對不起曉雨了?」
  「曉雨?」霧霜欲語還休,因為,曉雨正是她母親的名字。
  「曉雨,也就是你的母親」姚金看了霧霜一眼,他隨即陷入往事裡。「我和她曾經指腹為婚,至少,在當時保守老舊的社會裡,還是對這套深信不疑。我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哎!這都是命!」
  「我很愛她,我一直很愛她,曉雨是個才氣洋溢,美若天仙的美女及音樂才女:就和你一樣,霧霜,你是你母親的翻版。」桃金雖望著霧霜,但眼中卻是曉雨的容顏。「我當然知道她的心並不屬於我,在那個以槍桿子為生的時代,祁振華,這位從大陸來的軍閥,以武力搶走了她,搶走了我的曉雨。」
  霧霜並不知道上一代的恩怨,但她明白父親和母親深厚的情感;他們是如此地恩愛,雖然他們的年齡相差二十歲以上。
  姚金彷彿看透霧霜的想法,他釋然道:「說『搶』字,也許太過分些。事實上,我愛曉雨,這是我單方面的相思,因為,曉雨並不愛我。儘管,我們是未婚夫妻,但我知道,她愛的是祁振華。」
  「他們如此相愛,君子有成人之美我當然無條件默默退出,為了忘懷這段肝腸寸斷的戀情,我選擇結婚,以及到日本留學。」桃金緘默一會兒,又開口了:「總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年輕時的戀情會隨之遞減:哪知道,卻完全相反,我都這把老骨頭了,還是無法忘懷曉雨。」他自嘲地一笑。
  「在海外遊蕩了十年,寂寞孤獨,才想到自己的妻子及兒子,所以找又回合蠻了。哎!說來慚愧,我到現在還是覺得對不起姚毅的母親,我害她空等我十年,那時姚毅也十歲了。」桃金愧然道。「原諒我,兒子!」
  「算了!老爸!」姚毅拍拍跳金的肩膀。「都是陳年往事!我早忘了!」他圓滑道。
  「後來,曉雨與祁振華生活得幸福美」姚金自顧自地說下去。「他們結婚十年後,才有小孩。曉雨相繼生下你的姊姊霧雪、你、還有你的妹妹霧霧。」
  霧霜更狐疑了,姚金調查得真清楚。
  「別懷疑,我深愛你的母親,我當然對你們家很瞭解,因為我關心她。」他苦笑道。「知道她生活很好,我才徹底的絕望。知道,今生今世我真是與地無緣,那時,我搬到高雄,遠離她,重新過生活。」
  「好多年來我都不曾有它的任何訊息,一北一南相隔著,我未曾見過她。在姚毅二十歲那年,他即將出國前夕,我才上台北一趟,一到台北,我的魂又被勾到新店烏來的山區,我無法制止地想見曉雨一面——-不幸的,她卻死了。」說到他的痛心之處,姚金的嘴角抽搐著。
  「我在它的墓碑旁哭了好久!曉雨早在一年前就去世了,這輩子,我竟無法再見她一面,這真是我一生中最心痛的事。在那時,霧霜你遇見了我,你還記得嗎?我就是那個哭得死去活來的叔叔。」
  霧霜恍然大悟,所有的記憶全都浮現出來,她想起來,那年,她八歲
  在新店烏來的老家,因為媽媽去世,爸爸傷心欲絕地選擇離開此地,以避免每日思念傷心的痛苦。霧霜因為想念母親,她跑去後出母親的墓前,在那裡,她看見一個叔叔跪在地上痛哭好久。
  她不懂,也不明白,她不明究理地問:「叔叔,為什麼您要那麼傷心,埋在這裡的是我的母親,難道,您認識她?」
  桃金看到霧霜,他喜出望外地抱起她,他帶著淚,口齒不清地間:「你是她的女兒!你叫什麼名字?」
  霧霜老實的回答:「我叫祁霧霜,上面有一個姊姊,下面有一個妹妹。」
  姚金霍然開朗,他相信這一切都是曉雨的旨意霧霜將來會成為姚象的媳婦,這是命中注定。
  姚金歎口氣道:「所以,當時我就決定,等霧看大一點時,我就要到你家提親,我要你當姚毅的妻子。誰知道,姚毅在美國認識了安娜,兩人情投意合,如膠似漆,那時,我真是失望透了!」
  桃金靦腆地注視姚毅。「後來,安娜的離去,你失意落魄了好長一段日子。」他又轉身面對霧霜。「很不幸的,你家就在這時垮了,並且欠一大筆債務。」他賊笑。「我相信,這是個最佳時機,是你成為姚家媳婦最棒的機會,哎!一個為了圓一生的夢想,一個為了替家人還債,我們就這樣簽了一張荒誕不經、真真假假的『契約』。」
  「老爸,原來您是有預謀的,您真是個賊老頭,我們都被您設計了。」姚毅搖頭不斷格格直笑。
  「怪不得!」霧霜終於明白一切。「您會對我這麼好,好得讓人起疑,好得讓人無法承受,您這麼疼我、關心我,讓他人嫉妒不已。」
  「當然。」姚金莞爾一笑。「在我有生之年,沒有辦法給曉雨的,我今天一併給她的女兒,我要給她最棒、最好、最完美的生活,這是我所能做的。不過
  他拉起王嫂的手。「說真的,我對不起你,王雯。」姚金自慚地說。「我知道你一直很愛我。當年,你隨姚毅的母親陪嫁到我們家,你就在姚家幫傭。那時,礙於你是傭人,服侍著我的妻子,你無法表達你對我的愛意。等姚毅的母親去世後,我又處在回憶中度日,而忽略了你對我的真心,原諒我!」
  王嫂淚流不止。.
  「直到剛剛……說起來,也許你們不會相信。」姚金呼了一口氣。「我在昏迷時,看見曉雨在對我招手,我好高興,我欠身要隨她而去,進入那一片光明的世界中:可是我卻聽見王雯的吶喊,她喚著我,哭叫著請我不要棄她而去!就這樣,我放開曉雨的手,我轉過身,握住你的手,王雯!
  「我終於明白了,你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更基於其它人」姚金熱切的目光凝視她。「很抱歉,這些年來我忽略了你,讓你吃苦受罪。」他執起她的手,真誠道:「我會彌補你的,給我機會,好嗎?」
  「太棒了,太好了!」霧霜興奮道。「恭喜你,王嫂」
  王嫂臉紅道:「對不起,少奶奶,我曾經那樣」
  「不!」姚毅搶先一步開口,消遣自己。「我還要謝謝你呢!奶媽,如果不是你來找我回家,我現在也不會見到我「心愛」的冰山美人!」他眉開眼笑地看霧霜。「是不是?老婆。」
  那一句「心愛」的,那一聲「老婆」,叫得霧霜暖烘、的;她飄飄欲仙地靠著姚毅的肩,癡笑不停。
  出院的第一天,醫生還不忘再三囑咐要小心照顧霧霜的身子,尤其,經歷一次摔跤,可不能再有第二次,否則胎兒一定難保。
  姚毅連忙點頭稱是,並謹記在心。
  還有五個月,他告訴自己:他還有時間,能爭取與霧霜在一起,他要擁有她,全部的擁有,在未來的日子裡。
  在得到姚金的首肯後,姚毅才無牽無掛地帶著霧霜外出遠遊。
  能與姚毅出門旅行,霧霜手舞足蹈了半天,嚇得姚毅直擔心她是否會動到胎氣,她居然還無所謂地「跳」著出門。
  「霧霜,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他們的車子奔馳在高速公路上,因為不是假日,所以沒有塞車。
  霧霜搖頭,又不死心地逼問:「你要帶我去哪?告訴我嘛!我很好奇!」她撒嬌著。
  「高雄的天氣太熱了,這封孕婦不好,我帶你去避暑。」他賣個關子。
  「避暑?」它的雙眼發亮。「只有我和你!只有我和你?」
  「是的。」他展眉一笑。
  「太棒了!毅!我好高興。」她興高采烈地主動在他唇上親吻一下。
  姚毅格格直笑,他心花怒放。「快睡吧!冰山美人!」他回贈一個吻給她。
  霧霜乖乖點頭,她把背椅搖下,調到一個最舒服的姿勢,一靠上椅背,不一會兒,姚毅就聽見她熟睡的呼吸聲。
  怕她太冷,他不忘拿起外套覆在它的身上。
  他用餘光瞧她,邊開車,他又不忘側首凝視它的睡容,這時的姚毅:全思全在霧霜身上。
  冰山美人!唯有帶你堆開,帶你走得遠遠的,這樣,你才不會堆棄我,你才局於我一人。
  你是我姚毅的女人!
  睡覺時的霧霜,大腿不自覺地向左傾斜,就這樣渾圓修長的腿忽隱忍現。一股激情流貫姚毅全身,令他猛地發抖。
  她真有過人的魅力!現在的她,雖是個大腹便便的孕婦,但她嬌美的模樣仍令姚毅心蕩神搖。真是感謝上帝,讓你再度回到我的懷裡。
          ※          ※          ※
  「為什麼還沒到?」霧霜咕儂道。
  「喔!你醒了!」
  「是的,不過我卻爬不起來。」她呻吟著。「我的腰好痛啊!」
  「一定是這樣的,你的腰還得承受未出世寶寶的重量,當然會酸痛。」說著,姚毅把車開下交流道。
  「到了嗎?現在不是才到桃園。」她看著路旁的指針道。
  姚毅不語,把車開到一家精品店門前,他下了車子,進去店裡,不一會兒就抱著一個包裝精美的圓圓凸凸的禮物。「送給你,老婆。」他塞給她。
  他又叫我老婆,霧霜可是宛若騰雲駕霧,飄飄然了!尤其,又收到姚毅第一次送她的禮物,她笑得合不攏嘴。
  她笑盈盈地打開細瞧是一個手染水霧狀的墊子。
  姚毅接過手,輕移霧霜的身子,把墊子擺在車椅與她背脊的中間。
  「這樣,有沒有比較舒服?」他體貼道。
  「有,舒服多了!」她感動地睫毛一眨,淚水似乎又要滴出來了。「謝謝你!」她便嚥著。
  「不許哭!」姚毅威脅她。「快當媽媽了,怎麼還這麼愛哭?」
  「我」她攝孺著。
  姚毅暱愛道:「送禮物給你,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爸爸怎能讓孩子受苦呢?是不是?」
  霧霜的臉又變得好灰暗。孩子!孩子!姚毅的所作所為,永遠,永遠都只為了孩子。半夜裡,車子駛在木柵貓空的山坡上。
  「我們到底要去哪?」著霜好疑惑,開了一整天的車子,現在,居然會駛在這人跡罕至約郊外,窮鄉僻壤的不毛之地?
  車子一直向上爬,原來零零落落的燈火也漸漸消失無蹤,只剩下黑漆漆的夜,及車子的遠光燈在前頭開路。「我要和你過世外桃源的生活,我們要隱居,所以,當然神秘嗄:「
  「真的:「霧霜若有所思地點頭。「我知道,你要帶我去住山洞,過原始人的生活,是不是?」
  姚毅哈哈大笑。「沒錯,沒錯。」
  車子快速駛過,一下子就來到山頂,一座獨門獨院的洋宅在遠處矗立,招牌上寫著桃花園。
  她注視著這幢美輪美奐的別墅時,姚毅已把車開進停車場。
  外面蟲聲不停,在這高山峻嶺、層巒壘蟑中縈繞。
  「這是什麼聲音?怎麼這麼大聲。」她不明白地問。
  「是饗尾蛇的叫聲。」
  「有蛇?有響尾蛇?」霧霜的表情好駭人。
  「是的。難道你不知道,響尾蛇的尾巴具有誘拐動物的功能,它會發出聲饗。」他博學多聞道。
  她被他這亦真亦假的謊言嚇得面如土色。
  「所以」姚毅又裝模作樣道。「為了保護老婆的安全,我要抱你下車。」他順勢抱起她往長廊的方向走。
  霧霜恍然大悟,姚毅在整她,但她很高興被他調戲,她嬌填道:「你好壞!」
  「以後每天都要練習臂力,再過不久,你會像只小肥豬,那時我怎有力氣抱你。」姚毅幽默道。
  霧霜滿在意它的話,她愁眉深鎖道:「我會變醜,是不是?那時,你就不再愛我了!」
  「才不!」知道她真在意他的說詞,他道。「我要練習肌肉,等到十年以後,才能連你興小孩一起抱。那時,我就像超人了!」他逗她發笑。
  他們嘻嘻哈哈地進大廳。
  這房子不是很大,但卻很雅致、很溫馨,而且五臟俱全。一樓有和室、客廳、餐巖、廚房,二樓則有兩個大房間,一間是主臥室,一間是客房。
  這裡很隱密,很空潤,沒看見別的住戶,只有他們這戶人家。這裡,好像真的是古代的桃花源。
  屋內的通風很好,一打開窗戶,微風襲來,十分涼爽,這種涼風很舒服,一點也不需要冷氣。
  「很清涼,是不是?」姚毅的聲音傳來。
  佇立在窗擂邊的霧霜百點頭,這裡是如此遠離塵囂,如此自然天成,姚毅一定很喜歡這裡,她知道自己也會變上這裡。
  姚毅走到她身邊,按住她的肩。「這樣,你就不會覺得熬了,身體也會舒服多了。」他貼心道。
  「謝謝你。」.她好感動。
  他微笑不語,拉著它的手,在另外一個房間門口停下。「閉上眼睛。」他說,
  她依言閉上雙眼。
  門開了,她聽見他開了燈,把她輕輕拉進了房間。
  「現在,可以張開了。」他孩子似地說。
  她睜開眼睛,突然的光亮使她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看清。
  「天啊!鋼琴!」她驚呼。
  中間擺著一台大鋼琴,她不可思議地摸著琴。突然,她張大了眼睛,呼吸急促,她看到了上面有一個小小的字霜她的名字。她快步衝過去抱住姚毅,含淚激動得說不出話。
  「謝謝你。」她好感動。
  「只有這句話?」他笑道。「這樣是不夠的,一定要有所表示才行。」
  「那要我怎麼做?」她睜大雙眼認真地問。
  「很簡單。」他不懷好意地低頭,在她耳邊呢喃。
  「你好色!」霧霜尖叫,但她的變眸是如此有神發光。
  「才不會!丈夫幫妻子洗澡,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而且你懷孕了,一定很不舒服,我還可以幫你刷背,是不是?」他大言不慚。
  「可惡!你,不害羞」她揚手故作毆打狀。
  姚毅可是輕輕鬆鬆地抱起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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