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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定遠侯府 菡萏小築

  「娘,您今天身子好多了嗎?」姚怡萱一早便來向母親請安,母女兩像同個模子刻印出來的,同樣的嬌美柔弱,是那種需要小心呵護的典型,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房加霜在帖身婢女的攙扶下坐定,然後遣退了閒雜人等,她已經很久沒和女兒說些體己話了。
  「你爹專程請御醫回來,吃了幾回藥已經好多了。」姚家有女初長成,她溫柔的凝視著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兒,「萱兒,聽說你和你大哥昨天上武威親王府去了,王爺還好嗎?」女兒的心事,她這當娘的豈有不知的道理。
  「王爺很好,只是……」她又是羞澀又是為難的回睇,「娘,我想……」見女兒吞吞吐吐,房加霜心裡已經有數了,笑吟吟的將她的小手包在掌心內,「你喜歡王爺對不對?」
  「娘……」姚怡萱嬌嗔的垂下粉頸。
  「其實娘也很欣賞王爺這個人,只不過,武威親王的四位王妃都死於非命的事鬧得滿城風雨,都已經過了兩年,連兇手的影子都沒找著,就算娘有心幫你,你爹那兒也絕對不會答應的。」
  「娘,您要幫幫我,除了王爺,女兒誰也不嫁。」她驕縱的輕嚷。
  房如霜輕笑,點了一下她美麗的俏鼻,「你這孩子真不害臊,要是讓外人聽見,可是會被人笑話的。」
  「娘,人家不管嘛!要是連您也不幫我,我和王爺就沒希望了。」姚怡萱泛紅了眼圈,偎在母親懷中撤著嬌。「女兒知道爹最聽您的話了,只要您好言跟他說幾句,爹一定會答應的。」
  「你真這麼想嫁給他?」她撫著女兒的青絲。
  姚怡萱嬌容上露出如花朵般的笑靨,「打從六歲那年第一次見到王爺,女兒就愛上他了,算一算整整已經過了十年,女兒只想嫁給他。」
  「可是,萬一你嫁過去,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要爹娘怎麼辦?萱兒,你還是再考慮考慮比較好。」她不希望女兒有任何危險。
  「女兒不怕,況且我相信王爺會保護我的。」姚怡萱眼中掠過不安,「娘,昨天我們上武威親王府,見到王府裡住了一位姓凌的姑娘,我看得出王爺和她之間似乎不太尋常,我好怕,好怕王爺又會被別的女人搶走……」
  兩年前,她年紀尚小,只能眼睜睜見意中人迎娶王妃,如今她十六歲,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這回,說什麼都不能再讓同樣的事發生了。
  房如霜「哦!」一聲,「對方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那位凌姑娘不過是個民女,相貌倒是很平凡,並不算出色,可是,她卻擁有一般人所沒有的異能。」她伺機向母親抱怨,「現在京城裡的人都在謠傳王府裡頭鬧鬼,王爺居然還找來那位凌姑娘,聽說她有陰陽眼,您說,這不是更加讓別人誤以為真的有鬼嗎?」
  「陰陽眼?」房如霜的身子陡地僵住,「你說她有陰陽眼?」
  姚怡萱坐直身子,「是呀!娘,聽說有陰陽眼的人容易招來不乾淨的鬼邪,真不曉得王爺心裡在想什麼,怎麼會讓那種人住進王府,真是嚇死人了。」
  「萱兒,你說那姑娘姓凌,她大概是多大的年紀?」
  「差不多二十出頭。」她想了想回答。
  房如霜臉色乍白,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二十出頭……姓凌……有陰陽眼……」難道真的是她?
  「娘,您的臉色好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她掏出絹帕為母親拭去額上的冷汗,「娘,要不要我去請大夫……」
  「不用了,娘一下子就好,沒事的。」不會這麼巧,不會的!
  「早知道娘會害怕,我就不跟娘說這些了,對不起。」姚怡萱以為母親同她一樣害怕聽到那些靈異鬼怪的事。
  「娘不怪你。萱兒,那位凌姑娘打算住在王府裡多久?」也許她該想辦法是不是她想的那個人。
  「她只說會住幾天,至於幾天就不清楚了。」這也是姚怡萱最關切的地方。
  會是她嗎?莫非連她也遺傳了她爹的異能?
  房加霜心事重重的啜著熱茶,原以為早就將他們父女兩給遺忘了,可是如今又被挖了出來,一股強烈的罪惡感也跟著油然而生。
  不!這不能怪她心狠,換作是別的女人,也無法跟有那樣異能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更不用說白頭偕老了,所以,她沒有做錯。
  姚怡萱困惑的問:「娘,您在想什麼?」
  「呃……娘是在想該怎麼跟你爹提這件事,萱兒,讓娘好好斟酌幾天,免得弄巧成拙,你不要急。」她搪塞的說。
  「謝謝娘。」姚怡萱笑說,只要娘肯幫她說情,爹那邊就不會有問題了。
   
         ☆        ☆        ☆
   
  尉遲英端來一碗白飯和幾道菜進了雲棲竹徑閣,「王爺,請用膳。」
  「這是什麼?」閔恆瞪著他放在桌上的菜色,語氣古怪的問。
  「回王爺的話,這一道是梅菜麻筍、這一道是半天筍素肉絲,還有這一道是菜膽豆腐丸,最後一道是四寶素湯……」尉遲英以為主子問的是菜名,趕緊一一道來。
  「本王是問怎麼沒看見裡頭有半塊肉?」閔恆微挑眉斜睨著他。
  「那是當然了,因為這是素齋。」當然不可能看到肉的影子。
  天哪!閔恆支著額角,捺著性子又問:「本王的意思是,為什麼煮這些素齋?胖嬸應該瞭解本王的習慣,把它們都撤下去,換葷食上來。」
  尉遲英猶豫片刻,才斗膽的說:「啟稟王爺,因為胖嬸昨天不小心扭傷了右手,所以今天沒辦法下廚,這些素菜還是凌姑娘親自烹調的,其實,偶爾吃素也不錯,若王爺要是真的吃不習慣,屬下就請外面的酒樓送吃的過來好了。」
  「慢著!」閔恆低喝一聲,「你說這些菜都是凌姑娘煮的?」
  「是的,凌姑娘的手藝還真不錯,光用幾樣簡單的青菜,就可以變出許多花樣,她還說大家平常吃葷吃多了,偶爾吃幾天素菜,對身體相當有好處,只要我們喜歡吃,她住在王府的這幾天很樂意下廚幫我們煮。」
  「原來她吃素……」閔恆低喃。
  「王爺有所不知,凌姑娘不僅吃全素,她每天早上起來一定先念什麼……對!大悲咒,看來她是相當虔誠的佛教徒。」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閔恆話中帶著醋意,似乎不滿自己是最後知情的人。
  尉遲英聽出他語氣不對,忙不迭聲明,「那是服侍凌姑娘的丫鬟說的,否則屬下怎麼會曉得。」王爺到底在氣什麼?他有說錯話嗎?「王爺,那屬下去幫您張羅葷食……」
  「不必了,本王吃這些就好了。」他拿起筷子扒了兩口,口感比想像中還好,原以為素食就是清啖無味,可是在凌書雁精心的烹調下,比想像中還可口,他一下子就將幾道菜一掃而空。
  填飽了肚子,閔恆端起青瓷茶杯,啜著剛沏好的蒙頂茶。
  「王爺……」尉遲英遲疑的開口,「凌姑娘早上詢問過屬下,可否讓她到風雨蕭瑟軒和郡王爺見上一面?」
  「她要到風雨蕭瑟軒做什麼?」
  「凌姑娘說王府裡裡外外她幾乎都去過了,就只剩下風雨蕭瑟軒,所以,要屬下先來徵求王爺的同意。」
  「她在哪裡?」
  「您是說凌姑娘嗎?她剛剛出門去了。」尉遲英據實以告。
  「什麼?為什麼不來跟本王說一聲就讓她出門?」閔恆怒斥,只怕這會兒那女人乘機跑了。
  「嗯……回王爺的話,凌姑娘只說要上白雲寺上個香,大約一個時辰就會回來,所以屬下就……」王爺又沒說不准她出王府一步。
  「要是讓她逃了,本王就唯你是問!」他焦躁的質問。
  牛總管甫進門就聽見這句話,「王爺要唯誰是問?是不是今天的午膳不合王爺的胃口?那真是可惜呀!這些可都是書雁那丫頭忙了一早的心血結晶,老奴吃得可是讚不絕口,王爺要是不吃,可真是沒口福。」
  「書雁?你叫得可真親熱!」閔恆挪揄笑道。
  牛總管不怕死的接下去,「那是當然了,書雁可真是個乖巧善良的小姑娘,要是可以的話,老奴還真想認她當干孫女,將來好有人可以送終。」
  「你想得倒挺遠的,要是她這一出王府,就再也不會回來,本王看你這干孫女也不必認了。」要是她真敢逃,他就是把整個京城給掀了,也要把她捉回來。
  「王爺為什麼那麼在乎她會不會逃走?」牛總管一點也不擔心惹惱他,一針見血的問道:「該不是王爺捨不得人家吧?」
  閔恆黝黑的臉上無端飄來幾不可見的紅暈,「你在胡說些什麼東西?本王為什麼要捨不得她?她又憑什麼讓本王捨不得?」
  「老奴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以為王爺習慣有人每天跟您唇槍舌劍,要是凌姑娘這麼一走,王爺會覺得日子又跟以前一樣枯燥乏味,所以,才會覺得捨不得,可沒有別的意思喔!」牛總管在心裡偷笑。
  「哼!」閔恆冷哼一聲。
  牛總管從衣服裡掏出用紅絲線串成的香囊,「人家書雁設想得多周到啊!還專程替我們到寺廟裡求些平安符回來,真是個帖心的小丫頭喔!」
  「你們每個人都有?」卻只有他沒有!
  尉遲英點一下頭,支吾道:「是……我們每個人都有。」
  那女人未免太偏心了吧!雖然他不相信戴平安符就可以避凶解厄,可是唯獨他一個人被遺漏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哼!本王不希罕。」他嘴硬的嗤哼道。
  「反正王爺也不信這些,就算幫您求了,您不戴也是浪費,這也不能怪書雁厚此薄彼了。」牛總管繼續撩撥他的怒火。
  閔恆聽不下去了,「好了,你們全都下去,讓本王靜一靜。」
  這可惡的女人!等她回來,非好好跟她算這筆帳不可。
   
         ☆        ☆        ☆
   
  這一等,足足等了一個半時辰,申時都快過了,才見凌書雁踏進武威親王府。
  「本王還以你乘機逃走了。」他就守在她回水榭居的必經之路。
  凌書雁不自在的迴避他的黑瞳,自從幾天前那一吻後,再和他見面難免尷尬,於是,她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他。
  「民女若要走,自會徵詢王爺的同意才離開,絕不會不說一聲就走。」再說,她又沒做錯事,何必逃走。
  他揚起下顎,霸氣的道:「沒有最好,就算有,也無妨。京城是本王的地盤,只要本王一聲令下,很快便能將你抓回來。」
  「王爺的意思豈不是當民女是犯人了?」她忍氣吞聲的問。
  閔恆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在她那被頭巾覆住的青絲上,立刻伸長手臂將它扯下來,「本王不是說過不許你再藏住它……」
  「你太過分了!」凌書雁忍無可忍的撲上去,想搶回自己的頭巾,「還給我!」
  一直以來,她總是習慣將所有的不滿、慍怒藏在內心最深處,可是,這逆來順受的表相遇到這男人就全給搞砸了。「你這個該死的暴君!」
  下一秒,她已經被攬抱進一具寬厚的胸前,接著,閔恆的唇準確的吞噬了她,火焰般的舌頭深深的掠奪她,既粗暴又急切,還隱含著曖昧不明的渴望。
  他不願去深思為什麼又會興起吻她的衝動,只是盡情的享受咬吮、挑弄那柔嫩唇瓣的滋味,即使是迎娶過的四任王妃,也從未激起他如此瘋狂的慾望。
  凌書雁掄起粉拳撲打他的肩頭,依然無法阻止他的侵略;當那狂野的深吻化為溫柔的舔吮,僅有的抗拒念頭漸漸地遠離她……
  不行!他是個王爺,她絕不能對他動了情,因為注定不會有結果的,凌書雁,你別傻了!
  驀地,閔恆一個悶哼,鬆開緊箍住她的鐵臂,舔去唇上被她咬破而淌著鮮血的傷口。
  「想不到你還滿嗆的,不過,這次沒有昏倒,比上回進步多了。」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挪揄她。
  她踉蹌一退,「王爺這樣戲弄民女,覺得很好玩嗎?」
  「你認為本王在戲弄你?」他沉下臉。
  「難道不是嗎?民女自認相貌普通,絕不可能得到王爺的眷寵,王爺卻接連兩次不當的舉動,不是戲弄又是什麼?」他們本是兩個世界的人,為什麼要這樣撩撥她的心?她不想愛上像他這樣的男人啊!
  閔恆一把將她揪到身前,「只要本王願意,誰敢說話?」
  「民女不敢奢求。」她冷冷的說。
  「你……別不知好歹!」他快被她不馴的態度給氣炸了。「只要你做本王的女人,以後就不需要再出去拋頭露面,更不必騙人,從此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這樣子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民女不是騙子!」凌書雁卻無動於衷。
  「好!你不是騙子,你是女神棍!」閔恆咬牙切齒的搖晃她,「難道你一輩子都要過這種日子,不希望過平靜安逸的生活嗎?你寧願四處招搖撞騙,也不願跟著本王?」
  「多謝王爺的美意,民女這輩子從沒想過要嫁人。」尤其是嫁給不相信她有異能的人。
  他拳頭一握一放道:「本王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
  「王爺……」她現在就可以回答他。
  「先不要這麼快就答覆本王,否則本王不敢擔保會做出什麼事來。」說不定他會失去理智的先佔有她的身子,到時,她不答應也不行。「你不是想上風雨肅瑟軒嗎?走吧!」
  凌書雁調平被他激怒的喘息,才僵硬著身子尾隨過去。
  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魅力吸引得了他,為什麼他非要三番兩次的調戲她,就不能好心的放她一馬嗎?
  「這兒就是風雨蕭瑟軒,我小弟的住處,他因為腿疾的關係,很少離開這裡,也不喜歡有人打擾……」閔恆站在軒外向她說明,見身後的人沒有回音,才迷惑的回頭看。「你怎麼了?」
  他瞥見凌書雁一手扶在大榕樹的樹幹上,一手按住喉嚨乾嘔。
  閔恆湊上前扶住她,被她面無血色的表情駭住了。「該死!你到底怎麼了?怎麼突然生起病來?」
  凌書雁因反胃而乾嘔不已,「不是……不是生病……」她微微揚起臉龐,見到風雨蕭瑟軒的周圍瀰漫著陰冷無比的黑氣。
  總算讓她找到原因了!
  「不是生病,為什麼全身冒冷汗?本王馬上叫人去請大夫……」
  她扯住他的袖子,聲若蚊吶,「就是大夫來了……也沒用,我要回房……」
  閔恆低咒一句,打橫將她抱起,跨著大步,火速趕回水榭居。
   
         ☆        ☆        ☆
   
  「王爺,她怎麼樣了?」牛總管行色勿匆的趕至。
  閔恆臭著臉在屋內來回踱著步子,「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他連忙來到床榻旁,「書雁,你有沒有好一點?要不要去請大夫來?」
  「不用了,老伯,我只要躺一下就沒事了。」凌書雁朝他露出安撫的微笑,要他放寬心。是她自己太不謹慎,情緒不穩定才讓鬼邪有可乘之機,現在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閔恆橫眉豎目的來到她跟前,「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本王要你說清楚。」不可能平白無故又是冒冷汗,又是嘔吐,一定有原因。
  「因為……」她欲言又止,即使把真相告訴他,他也不會採信,說不定又會嘲笑她一番。
  「因為什麼?」他不滿她話到嘴邊又嚥回去。
  「大概是民女在外頭吃壞了肚子,休息一下就沒什麼大礙了,多謝王爺的關心。」算了!還是等找到證據再說,不然以他那顆固執得像石頭的腦袋是不會信的。
  「吃壞肚子?」他怎麼想也沒料到是這個答案。
  牛總管點頭表示瞭解,「這也難怪了,外頭賣的東西總是不像自己煮的乾淨,吃壞肚子也是在所難免。」
  「你倒是挺護著她的嘛!」他冷冷的道。
  「一點小事而已,王爺又何必這麼斤斤計較……咦?王爺的嘴唇怎麼流血了?」牛總管有驚人的發現。
  閔恆用拇指將血跡抹去,斜睨了他一眼,「多事!」
  「老奴是關心王爺,怎麼會是多事呢?」他看看眼神有些狼狙的閔恆,又瞧瞧一臉窘迫的凌書雁,心中霎時有了譜。「該不會是被誰咬傷的呢?」真是太好了!看來王爺已經開始展開追求攻勢,不過,似乎不太順利。
  「既然她沒事,這兒就交給你了。」他繃著冷峻的臉悻悻然離去。
  牛總管等他一出門才敢笑出聲來。他還是頭一回見到王爺奪門而出的窘況。
  「書雁,你可千萬不要生我們王爺的氣,雖然他不是壞人,可是,畢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慣了,難免有些為所欲為,你就多多包容他。」
  她表情黯淡了下來,「老伯,我跟王爺真的沒有什麼,你不要誤會了。」
  「你對王爺真的一點都不動心?」他不信。
  凌書雁澀澀一笑,「他是個集權勢地位於一身的王爺,而我不過是個民女,兩人的身份相差太多了,我是怎麼也不敢想。」即使曾經有過綺想,也該斷念了。
  「是嗎?那真可惜。——牛總管惋惜的歎道。
  她轉移話題。「老伯,郡王爺是個什麼樣的人?」
  「郡王爺嗎?他和王爺年紀雖然只相差二歲,不過,性格卻完全相反。也許是因為是家裡的老么,加上老王爺和老王妃在世時又非常溺愛他,等他們去世後,王爺也處處讓他、照顧他,個性上多少懦弱了些。」
  「他一直都住在風雨蕭瑟軒裡嗎?」
  牛總管點了點頭,「打他一出生就住在那兒了,不過,說實在話,我不太喜歡那個地方,總感覺那兒陰陰暗暗的,好幾次要郡王爺搬到其他院落居住,可是,他死也不肯,還大發雷霆,王爺只好讓他繼繽住下去了。」
  「這其間曾經發生過什麼詭異的事嗎?」普通人住在充滿鬼氣的房子裡,不只身體會不好,久而久之,也會被鬼邪入侵。
  「除了四位王妃離奇身亡,有人陸續生病、半夜被鬼壓床之外,其他倒沒發生什麼事。」這樣已經夠嚴重了,要是有更可怕的,這裡就真的成為名副其賓的「鬼王府」,以後再也沒人敢踏進一步。
  凌書雁秀顏一斂,「老伯,可以告訴我那四位王妃都死在什麼地方,又是什麼樣的情形嗎?」
  「唉!說起去世的四位王妃,死得可真是冤枉。」牛總管有說不出的難受,好端端的大喜事,不到一個月就變成喪事,還一連發生四樁,難怪沒有人肯相信那真的是意外。
  「前面三位王妃都是在清晨時被下人發現倒在花園裡,早已氣絕多時,身上找不出外傷,只不過死時兩眼張得大大的,表情甚為驚悚,好像被什麼東西嚇到,心臟一時承受不住才……」
  她輕頷下首,示意他往下說。
  「最後一位王妃,因為先前已經發生過三次意外,王爺就特別交代,每晚都派人在房外把守,原以為可以逃過一劫,可是,這回王妃沒有踏出房門,反而死在床上,臉上也是同樣的表情,令人怎麼想也想不透。」
  「王爺當時不在房裡嗎?」凌書雁很快的抓到重點。
  牛總管倒了杯水潤了潤喉,「說也奇怪,四位王妃死時,王爺都剛好不在身邊,既有不在場證明,所以,誰也沒辦法證明人是王爺殺的。」
  「我想是因為王爺本身陽氣太強,若是他在身邊,那些鬼魅就近不了他的身,所以,才從王妃身上下手。」只有這個理由可以解釋,問題是,為什麼要找上他?
  牛總管瞪大一雙牛鈴眼,「你是說……王府裡真的有……那些『東西』?」
  「是的,只要我靠近不乾淨的地方,身體便會自動有反應,剛剛我和王爺到風雨蕭瑟軒,那種感覺相當強烈,所以我馬上渾身不對勁,身子很不舒服。」
  「原來你不是真的吃壞肚子,是故意騙王爺的。」牛總管這才恍然大悟。
  凌書雁無奈的笑了笑,「這些事你暫且不要告訴他,等我調查清楚後再做決定。」
  「你打算怎麼做?」
  「明天我要再上風雨蕭瑟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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