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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跪下!」李茵珠一聲令下,紅豆順從的跪下來。
  她平靜無波的臉上像是認命了般,雙眼無神的直視著牆壁,不管養母的責罰多嚴厲,紅豆都無動於衷。
  「你有沒有羞恥心?居然住在陌生男人家裡好幾天,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哪!阿奎是你未來的丈夫,你心裡有沒有他的存在?真把我氣死了,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人家還以為我向家沒家教。」她從屋裡取來綁成一束的竹條,發狠的往紅豆背上抽,每抽一下,那劇痛都讓紅豆本能的屈起身。
  「啊——」她咬住下唇,奮力的和疼痛抵抗。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說你錯了,說!」李茵珠連續又抽了好幾下,抽得她背上一片潮濕,已能聞到鮮血的味道。
  紅豆知道準被打得皮開肉綻,可是她不會認錯,她沒有錯。
  「不,我沒——錯,我——沒錯。」她死命的咬牙忍耐,祈禱養母突發善心放過她。
  李茵珠踢她一腳,「死丫頭,還嘴硬,我養你這些年做什麼?你死了最好,阿奎就會死心娶別人,都是你這賤丫頭不好。」紅豆整個蜷成蝦米狀,倒在地上任她又踢又打,淚水無聲的流著,就像背上的傷口,浸淫了衣衫,染成噁心的紅。
  「娘,你在幹什麼?」向奎進門一看便趕緊阻止他娘,要教訓也用不著在這一時,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利用她。
  「娘沒有權利教訓她嗎?阿奎,娘也是為了你呀!」她只有一個兒子,若讓給媳婦兒,她就什麼也沒有了。
  向奎別有深意的用眼神暗示她,一邊扶起紅豆,「我知道娘是為我好,但打死紅豆我可不答應,好歹她也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兒,是不是?好了,紅豆,回房去換件衣裳,你不要怪娘狠心。」紅豆不明白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但也沒力氣想了,蹣跚的拖著腳步回房問去。
  李茵珠搞不懂兒子的用意,斥喝問:「你就這樣放過她?這種不守婦道的丫頭你還想要,我怎麼會生了你這笨兒子。」她都快被氣死了,兒子還替她說話。
  「娘,我沒說要放過她,只是有件更重要的事得用得著她,所以你先緩個幾天,等事倩料理完,有的是時間讓娘教訓她。」他倒了杯水給她消消火,慢慢的把計劃告訴她。
  等聽完兒子的話,李茵珠人也傻住了。
  白蛇精?!
  她還以為那些妖怪只是老一輩的人傳下來的故事,像什麼白娘娘水淹金山寺,應該都是人編出來的,怎麼可能真有其事?而兒子居然說要去對付它,那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有法術的白蛇精,哪能輕易收伏得了?
  「太冒險了,阿奎,娘求你不要這麼做,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娘下半輩子要靠誰養呀?你千萬不要那麼傻。」她不要寶貝兒子為了那臭丫頭而發生不測。
  向奎安撫她,「娘,你放心,我會作好萬全的準備,等殺了那條白蛇精,你想想村裡的人會多感激我,咱們家以後若想競選村長,機會就大了,爹死了以後,村長的位子就被搶走,你不想兒子把它搶回來嗎?我保證會成功的。」他是勢在必行,只要手中握著那張王牌,就不怕那蛇精不自投羅網。
  「真的嗎?絕對不會有事?」她仍是擔心。
  「安心啦!我可不是笨蛋,娘,我進去看看紅豆怎麼樣了,你就先別找她麻煩了。」他拿了藥在紅豆門上輕敲兩下。
  紅豆好不容易換上衣裳,但背部的傷像火燒般,讓她幾欲昏厥過去,聽到敲門聲,只得強撐起精神來。
  「有事嗎?」她開了個門縫問道。
  向奎大剌剌的推門而入,將藥瓶放進她手裡,「這是給你抹傷口的,你不想讓它惡化下去的話就別逞強,要不然吃虧的是自己。」他的好意讓她迷惑,紅豆接過藥瓶,狐疑的多瞧他一眼,顯然仍不太信任他。
  「嘿——我可不想在洞房時,看到新娘身上有疤痕,那可是很掃興的事,你注定是要嫁給我的,就算是那男人也救不了你,你心裡也明白對不對?所以別想要逃走,從今天開始,我會牢牢的看住你,直到你成了我的人為止。」她聞言跌坐在榻上,向奎說得沒錯,她是迷不掉了,而風哥——他是不會來帶她遠走高飛的,終究她還是會成為向家的人。
  「風哥。」她情不自禁的喚道。
  向奎陰沉的俯視他,「風哥?哈——多好聽呀!一個妖怪值得你這樣想念他嗎?他不配得到你的感情。」
  紅豆刷自著臉,仰頭瞪向他,是她聽錯了嗎?他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是不是?紅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上人其實是一條白蛇精,我親眼看到他把房子變不見,還把自己也變成一條白蛇,你也早知道了不是嗎?哈——太好玩了。」他得意猖狂的臉讓她心驚肉跳。
  「不——阿奎,你想做什麼?」她忘卻了傷口的痛,心思全放在心上人的安危上。
  「我從來沒喝過蛇湯,吃過蛇肉,或許該嘗一嘗了,哈——」紅豆驚呼一聲,撲上前揪住他的衣襟,乞求道:「阿奎,求求你放了他,風哥不會再來了,他是無辜的,求求你不要把他扯進來——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我不會再拒絕你了。」只要能救風哥,即使用身子來交換她也願意。
  向奎執起她的下巴,町著她淚眼婆婆的模樣,想到她的淚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而流,他就根到極點。
  「你的身體遲早是我的,我已經不必急在這一時,目前我要對付的就是那妖怪,等解決了它以後,咱們就可以成親了,不會太久的。」他斜著嘴笑著說道。
  風哥有危險了,她必須警告他才行。
  紅豆不假思索的要奔出房門,向奎早提防到這一點,早一步竄到她面前攔住她。
  「你想去通風報信嗎?我可不想讓你破壞我的計劃。」他粗魯的推她一把,「砰!」一聲,將門從外面鎖上。
  「放我出去,阿奎,收我出去——」她使出全力的敲著房門,不斷哭喊著。
  「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裡頭,這幾天就委屈你了,哈——」他的笑聲慢慢走遠。
  「放我出去——風哥,快逃——風哥——」她奔到窗前,向奎正由外面用木板釘死,以防她從這裡逃走。
  「阿奎,我答應嫁給你,求你放了他吧!我求求你——」她被關在黑暗的房間裡,除了痛人心扉的啜泣聲,再也沒有其它聲音。
  風哥,希望你平安無事。
  風哥,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風哥——
         ※        ※         ※
  近四天來,全村的年輕人每天上山搜索,想找出白蛇藏匿的山洞,幾乎每塊地都找遍了。
  雲風在山洞中並不是不知情,也知道早晚他們會找到這裡來,再待下去會很危險。
  可是他還不想離開這裡,因為他的耳邊一直傳來紅豆撕心裂肺的叫聲,他的心也隨之痙攣,這就是心有靈犀嗎?他竟能感應到她的恐懼與悲哀,她出事了嗎?因為他的秘密曝了光,所以那些人才到處找他,是想置他於死地吧!
  他又不能對凡人施展法術,那是觸犯天規,所以只能一味的逃往他鄉,另尋棲身之所。
  紅豆,你還好嗎?他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大哥,不好了,不好了。」青青慌張的跑進來,剛得到一個消息,於是趕緊回來告訴他。
  「她出事了?」雲風約略猜得出來。
  「嗯,我偷聽到那些人類說話,他們說紅豆姊姊被關在房裡,只給她水喝不給吃的,還說想用這方法引咱們出去。」青青忿忿的說完。
  這倒是個「引蛇出洞」的好方法。
  雲風譏剌的冷笑,向奎居然敢虐待她,他不能原諒傷害紅豆的人渣。
  「我倒想知道他準備怎麼對付我。」他不能丟下紅豆一個人走,既然那人渣無法善待她,那麼他會另想辦法安頓她。
  「大哥,你不要輕舉妄動,我去找爺爺商量對策。」
  「我一個人應付綽綽有餘。」他真的動氣了,再好的修養,遇到這種事還能不動聲色,那簡直是個聖人,他自認為自己不是。
  青青從沒看過大哥如此冷峻的臉色,像打算豁出一切去大戰一場似的,這嚇到他了,他再天真也曉得其中的嚴重性。
  他要快點找到爺爺,否則恐怕來不及了。
         ※        ※         ※
  向奎開了鎖進房,看著倒在床邊的紅豆一眼,眼中沒有半點憐惜。
  「看來你的心上人真的狠下心不理你的死活,由得你在這裡自生自滅。」他嘲笑著她的自作多情,滿足自己自大的心態。
  紅豆雖有喝水,卻都沒進食,此刻身子已虛弱無力。
  她半瞇著眼用僅剩的力氣微笑。太好了,風哥沒有來,真的太好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他不來一天你就得餓一天,我看得出那白蛇精對你有感情,總會讓我等到的。」他有十成把握那白蛇精會來,也非來不可,不然村子的人就會怪他亂造謠言,妖言惑眾,他可承擔不起後果。
  「不——不會來,風哥不——會來。」她歎氣的呻吟。
  「咱們等著瞧吧!你也別妄想他來這裡救你,我在房子四周貼上「金山寺」高僧的驅邪符,那白蛇精是進不來,所以你只有慢慢的等,哈——」
  「砰!」急促的跑步聲傳來,李茵珠叫道:「阿奎,你形容的那個書生已經出現了,你快去看是不是他。」
  「終於出現了,哈——紅豆,你的祈禱不靈了。娘,我帶你去見識見識。」他出去重新落下了鎖。
  紅豆臉色又青又白,費力的爬到門邊,捶打著門板,「放我出去——風哥,不要來——這是陷阱——不要上當——」她要堅強一點,為了救風哥,絕對不能軟弱。
  深吸幾口氣,不知從何處生起的力量支撐著她,紅豆思索著該怎麼逃出這裡。
  對了,用東西撞開門!用什麼呢?椅子,對,用椅子撞門。
  紅豆舉起椅凳,使出全力撞向門,聲聲的巨響就像她如擂的心跳聲。
  風哥,我來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等等我,我就來了。
         ※        ※         ※
  村人們任誰也不相信眼前的白面書生是蛇精。
  他們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怎麼瞧對方都是人的模樣,可能是蛇變的嗎?
  但是向奎信誓旦旦的發誓,又不像是開玩笑,究竟孰真孰假?
  村長顫巍巍的走向前一步,問道:「你——到底是人還——是蛇精?」
  「我不像人嗎?」雲風反問他。
  看情形他們還是半信半疑,或許還有法子救出紅豆。
  「可是——妖怪都——會變成人的樣子。」村長搔搔頭,也弄不清楚他是不是蛇精化成人形的。
  「村長,那是因為向奎不滿紅豆真正喜歡的人是我,而故意編出的謊言,請不要被她騙了。」
  正巧趕到的向奎聽到他的話,笑道:「各位村民,大家不要被這妖怪耍了他確實是白蛇所變,這可是我親眼看見的。白蛇精,沒想到為了紅豆那丫頭,你甘願自投羅網,那可別怪我無情了。」雲風沉下臉,瞅著這心思邪惡的人類,猜出他會用法術救走紅豆,便去求來符咒貼滿屋子,而金山寺的老和尚一向是蛇精的天敵,看來今天這檔子事不會簡單的結束。
  「我說過既然你不能善待紅豆,那麼我就要帶她走,絕不把她留在這裡受苦,請你把她交出來。」他要是把紅豆讓給這種人才是真的該死。
  李茵珠仗著人多,凶悍的笑道:「呸!你這種妖怪早就該死了,留在人問作威作福,現在居然還敢強搶姑娘,村長,這種妖孽不要讓他繼續活著。」村長沒了主意,問向奎道:「阿奎,你說該怎麼辦?」
  向奎可是有備而來,一臉奸笑,「你說你不是白蛇精,好,為了證明你不是,把這碗酒給喝,我就相信你的話,而且紅豆也讓你帶走,如何?」他將事先準備的酒倒了一碗,遞到他面前。
  那酒藏了什麼玄機?雲風可不以為他會好心請他喝酒。
  有毒嗎?人類的毒藥是傷不了他。
  「你怕了嗎?怕我從中下毒?我喝一口給你看,證明我沒有。」他真的喝一大口下肚,「如何?相信了吧!」雲風明白事已至此,他不能不喝了,接過碗後,碗內的酒香一撲鼻,他神色頓變,驚詫的迎視向奎的笑眼。
  這酒不是一般的酒,而是——雄黃酒,他原以為在這時候不可能會有的東西。
  看著碗內的酒,胸腔一時翻騰不已,他怕喝了以後,可能控制不了法力,而恢復原形出來,到時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喝啊!只要你喝了沒事,不就證明你是人不是白蛇精,又可以得到紅豆,有什麼好猶豫的?快喝呀!」向奎在一邊幸災樂禍的鼓吹著,哼!白蛇精,你的死期到了。
  圍觀的村人也叫囂起來,紛紛嚷著要他喝下酒。
  雲風把心一橫,端起碗一仰而盡,他要挺住才行,絕對不能暴露原形。
  「我酒已經喝了,你該放人了。」他可以感覺到頭開始暈眩了,不行,不能在這節骨眼出錯。
  向奎看到他有些站不穩,心想,再一會兒他就會當場化為一條白蛇了。
  「還沒完呢!你急什麼?」他向李茵珠努努嘴,她立即走開;當她再回來時,身後跟了兩名穿著裝裝的老和尚。「我特地請來兩位師父為你唸經驅邪,白蛇精,你逃不掉了。」
  「你——」雲風沒料到向奎會使出這卑鄙的手段,根本存心要他的命,如今要撤退已來不及。
  老和尚大叱一聲,「大膽妖孽,居然敢擾亂人問,還不束手就縛。」兩人合十為一,喃喃的念起咒語。
  「啊——」雲風鐵青著臉,又恨又惱,卻又使不上力來。
  內有雄黃酒作怪,外有老和尚唸咒,裡外夾攻之下,他愈來愈挺不住,頭都快炸開來。
  雲風雙膝跪下來,抱著頭哀嚎,漸漸的他已經失去神智。
  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身上冒出一團白煙,當煙散盡後,一條十數尺的銀麟白蛇讓所有人嚇得四散開來。
  「哇!真的是條白蛇精耶!快躲起來,被咬到可不是鬧著玩的。」村人們尖叫的躲到一旁偷看。
  向奎仍站在原地,撈起一把斧頭,「我等的就是這一刻,等親手宰了你以後,剝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讓紅豆瞧瞧你的屍體,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他步步逼近,白蛇只有坐以待斃的份,眼睜睜看著向奎舉起斧頭朝它劈去。
  「不要——」一條纖細的人影驀然間竄入他們之中,緊隨著淒厲的尖叫聲響起,那人影撲倒在白蛇身上,代替他承受那劈下的斧頭。
  紅色的鮮血從紅豆的背上噴灑開來,濺在向奎的臉上,他整個人被眼前的情況震懾住,斧頭從手上掉下地,大嘴一張一台。
  「紅——紅豆,你——」他結巴得口齒不清。
  每個人都當場傻住,屏住呼吸,一下子不曉得該怎麼辦。
  尚存一絲氣息的紅豆雙臂緊擁著白蛇,背上淌出的血液染紅了她和白蛇,她不覺得疼痛,兀自慶幸她能用自己的命救了他。
  「風——哥,永別了。」她吐出幾個字,平靜的合上雙眼。
  向奎見她動也不動,緩緩的要上前探視。
  突然一道勁風拂向他,讓他後退數多,憑空出現一老一少。
  「糟了,還是來晚了一步。」老人一看,已知再也挽回不了。
  青青放聲大哭,「紅豆姊姊,你不能死,大哥——」老人枴杖劃出個圓,白光乍現,當白光消逝,四人已消失無蹤。
  「不見了,他們都不見了。」有人驚喊。
  「那老人和小孩也是蛇精變的妖怪嗎?」更有人推測道。
  可是沒有人能替他們解答。
         ※        ※         ※
  山洞內。
  清醒後的雲風知道事情的經過,再面對已然氣絕身死的紅豆,那滿心的酸楚與愧意淹沒了他的胸腔。
  「紅豆,老天,為什麼會這樣?啊——」他悲愴的呼喊,擁抱著她冰冷的身子,任他千呼萬喚也已喚不回。
  淚水佈滿他發自的臉龐,黑眸凝注在她蒼白卻依舊美麗的五官上,她就像睡著一般的寂靜,雲風灼熱顫抖的唇一一印在她的頰上、唇上,滴滴的淚濕潤她的面容。
  「我救不了你,反而害死你——紅豆,原諒我——」一步錯步步錯,他向來行事謹慎,卻會中了人家的圈套。
  老人勸道:「人死不能復生,她的陽壽已盡,這是天意,沒人能夠改變得了。」「不,要不是那些人類害死紅豆,紅豆也不會死,她不該死。」早知如此,當初絕不會讓她離開,他寧可冒著被天庭責罰的命運,也不會讓她走。
  青青鼻子哭得通紅,抽泣道:「大哥,要是你能等爺爺回來,紅豆姊姊就不會死了,都是你害的,你為什麼不再等一下子?」青青的真心話痛擊了他的心,是的,他是害死紅豆的元兇,要是他再仔細考慮清楚,或許她就不會死了。
  「對,是我,是我害死紅豆,都是我——」雲風心中大慟,怪來怪去都是他的錯,要是自己離她遠遠的,一切事情就不會發生了,是他的輕率行事害死一條人命。「不過,那些人我也不會放過,我會要他們付出代價。」他將紅豆平放好,凡是傷害過她的人,他絕不輕易饒恕,眼底燃起的熊熊怒火足以燒燬一座山頭。
  「你想做什麼?雲風,冷靜一點。」老人攔下他的去路。
  「青前輩,請您不要阻止我,幫她報仇是我唯一能替她做的事,請您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雲風決絕的表情說明了他的決心。
  「你想殺了那些人類替她報仇?雲風,你知道那會有什麼後果嗎?殺了他們又能怎麼樣?紅豆已經不能復活了。」
  他黯然一笑,「我已經有所覺悟了,即使要我下十八層地獄,我也毫無怨尤。青前輩,多謝您的教誨,雲風無以回報。」
  「我不是要聽你這些話,雲風,理智一點,你不要太衝動而鑄下大錯。」老人苦口婆心的勸解,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全被怨恨之心纏住,如果不加以開導,難保不會再有憾事發生。
  「大哥,你聽爺爺的話,咱們再想想其它的辦法。」青青也加入說服行列。
  雲風卯足勁要擺脫他們,嘶吼道:「放開我——你們都不瞭解我的心情,滾開,不要煩我——」
  「白蛇,住手!」天外響起女子的叱責聲,霎時白光從天而降,一名有著慈祥面孔的白衣女子,手持淨瓶現身,左右還跟著金童和玉女。
  老人和青青總算鬆了口氣,恭敬的跪拜下說:「青蛇見過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求你救救紅豆,她是為我而死,白蛇願意用自己的命來和她交換。」雲風朝她猛磕著頭。
  觀世音歎口氣,「白蛇,她的陽壽已盡,本座也無能為力,你該放下所有的嗔怨愛恨,專心修煉,以待將來修成正果。」
  「不,她不該死,要不是為了救我她也不至於被人所傷,終至傷重而亡,這是我欠她的,要我如何忘的了?觀世音菩薩,請你教教我,我該怎麼做才好?」他自責之深,連肺腑都隱隱作痛。
  「唉!白蛇,她注定必須為你而死,這是她來此世的目的,由於她前幾世曾為一獵戶,殘殺了太多生靈,種什麼因,必得什麼果,所以幾世下來要將債還清,數一數也談到還清的時候了。」
  「那麼傷害紅豆的人類呢?他們殺了人就不需要償命嗎?」他不甘心,為什麼該死的人沒有死?
  觀世音道:「萬般皆由命,你又何必計較呢?」雲風聞言後靜默半晌,思起一首句子。
  鍾情怕到相思路,盼長堤草盡紅心,動愁吟,碧落黃泉,兩處去尋。
  他毅然決然的說:「觀世音菩薩,白蛇有一事尚請菩薩成全。」
  「說吧!」
  「白蛇願意放棄千年的道行,只求跟紅豆長相廝守,若她能轉世為人,那咱們便能真正做一對夫妻,若不能,就讓咱們在陰間結為連理枝吧!」他的要求使其它人一陣嘩然,千年的道行何其珍貴,而他卻寧願放棄,只想當個普通人,這實在不合乎常理。
  「大哥,我不要你走。」青青抱住他,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觀世音菩薩,白蛇是傷心過度才胡言亂語,請不要答應他的要求。」老人堅決反對到底。
  雲風果決的搖頭,神智清明的道:「我很清醒,青前輩,青青,我心意已決,請你們不要勸我了;菩薩,懇求你成全。」觀世音見他頻頻叩首,莫非這真的是緣份?當日借傘便已為兩人牽下了紅線,再也牽扯不清。
  「你不後悔?」她慈眉善目的臉龐露出笑意,和藹的問。
  「不後悔。」「縱使轉世後你們之間仍然有重重的阻礙,如果半途其中一人退縮,從此以後將不再有相見之日,你也願意?」
  「願意,不管有任何困難,白蛇定全力以赴,絕不退縮。」
  「罷了,本座能幫的也只有這點,其餘的你自己好自為之吧!」雲風眼眶酸熱,再次叩拜,聲音梗塞,「多謝觀世音菩薩成全,白蛇永銘五內。」他輕柔的抱起石床上的紅豆,立在觀世音菩薩身旁。
  「大哥,你放心,我會找到你的,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青青會認出你來的。」青青用袖口擦著淚水,不捨的對他揮手。
  老人拍拍孫子的背,安慰著他。「不要哭,有緣的話總會再見面的。」是的,只要有緣,終有相遇的一天。
  溫暖的光圈照亮山洞,緩緩上升,直入九天雲霄。
  要見無因見,見了終難拼。
  若是前生未有緣,重結來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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