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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玲瓏捂著粉唇,不讓自己哭出聲,等她奔出了皇極殿,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只好倚在牆邊喘氣。
  如果她還有力氣,剛剛就不只賞他一個耳光了,而是將那個登徒子皇帝揍得 三天下不了床,讓他知道輕薄她的下場。
  待情緒稍微鎮定下來,玲瓏吸了吸氣,挪動著虛浮的雙腳,努力往宮門口的 方向前進。雖然她對不起皇太后所托,可是,她怕自己下次見了小皇帝真的會失 手打死他,而且她真的很想念娘親,沒有人在旁邊盯著,娘親鐵定不懂得照顧自 己。
  對她而言,自「那件事」發生後,她童年的回憶早已不復存在。
  玲瓏一邊走一邊想著,直到她的注意力讓前頭浩蕩的人群給轉移了,只見華 麗的轎輿在一群身著王府侍衛服飾、腰繫刀劍的大漢嚴密護送下,正準備前往太 皇太后居住的慈寧宮。
  除了皇帝,還有誰敢在宮裡擺出這麼龐大的陣仗?
  轎輿一步步接近,即將與玲瓏擦身而過,窗上的精繡布簾被突來的風給吹起, 得以讓玲瓏瞥見轎中主人的長相。
  是他?!
  玲瓏如遭電殛的呆立在原地。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認得出對方。
  普天之下,除了先帝,就只有三王爺敢如此放肆,擺出只有皇帝才有的排場, 她應該早就料到才對。
  似乎感應到玲瓏眼中的殺氣和恨意,轎內的人也偏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在半 空中摩擦出強大的電流。
  「停轎!」轎中的人低喊。
  玲瓏嬌軀一震,雙腳也跟著釘在地上不動。
  這是殺他的好時機,可是,老天爺為什麼偏偏選在她內力尚未恢復的時候?
  她全身的神經為之緊繃,瞬也不瞬的瞅著下轎的中年男子,一身貴重的龍紋 錦袍下卻是包裡著一顆邪惡貪婪的心。
  「大膽!見了三王爺還不下跪?」一名王府侍衛喝道。
  要她跟殺父仇人下跪,她寧可一死!
  一雙邪詭的眼上下打量著她,「本王不曾在宮裡見過你。」
  那名侍衛再次大喝,「三王爺在問你話,還不報上名來!」
  玲瓏感覺到自己連心都在顫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為巨大的憤怒。
  她恨極了自己的無能,此刻手無寸鐵,想為父報仇談何容易,只能讓機會平 白錯失掉。
  忍!只有忍,等待下次的機會。
  「民女……」玲瓏必須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在他面前屈下雙膝。
  「三皇叔!」
  納藍的叫聲及時解了她的圍。
  三王爺眨眼間斂起審視研究,朝納藍露出虛假的笑意。「老臣見過皇上。」 假扮忠臣是他最拿手的。
  納藍對這位長輩的態度明顯親近了些,似乎對他有相當的好感。「三皇叔是 進宮來看太皇太后的嗎?」
  「老臣許久不曾進宮,所以想來和太皇太后請安。老臣聽說皇上前些時候龍 體欠安,今日一見,臉色紅潤、氣色頗佳,老臣也安心多了。」三王爺佯作疑惑 的睨了玲瓏一眼,「皇上,不知這位姑娘是……」
  納藍簡單的帶過,「她叫做公孫玲瓏,是母后的客人。」
  公孫?這個姓氏相當少見。三王爺眸底詭光一閃。「原來她就是那位得以住 在鳳鳴殿的幸運姑娘,太后向來獨具慧眼,為皇上挑的皇后必定有可取之處。」
  「朕可不承認。」納藍悻悻然的說。
  玲瓏一直屏住呼吸,和體內呼之欲出的強大恨出息相對抗。在沒有確切把握 之前,她絕對不能衝動,免得報仇不成先枉送了性命。
  「皇上,這位姑娘氣色似乎很差,是不是病了?」他有必要好好查一查這丫 頭的底細。
  玲瓏知道自己渾身的殺氣容易令人起疑,可是盼了好幾年,終於和仇人近距 離的相見,她實在克制不住波濤洶湧的情緒。
  納藍早就看出玲瓏臉白如紙、搖搖欲墜的模樣,只是假裝視而不見,就為了 皇家的面子問題。
  「別管她了。」這臭丫頭何必跟他賭氣,他又不是真的要趕她走。「朕陪三 皇叔上慈寧宮……」他的話才說到一半,玲瓏已經站立不住的傾倒。「喂--」 他反射性的一把抱住她,憂慮的心情溢於言表。
  玲瓏告訴自己不能昏倒,可是她的眼皮好沉、好重,意識漸漸不清……
  該死!這臭丫頭真的給他昏過去了。納藍這下子什麼自尊面子也顧不得,抱 起她就往皇極殿狂奔。
  看來這小皇帝對那個丫頭相當關心。三王爺冷眼旁觀,將所有的細節看在眼 底。她也姓公孫……
  寧可錯失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一向是他行事的原則,若有必要,那丫頭是留 不得的。
  儲秀宮裡,趙鈺芬在聽了宮女打聽回來的消息,一張艷麗的臉蛋霎時扭曲。
  「皇上居然讓那個賤丫頭住進了皇極殿?!她憑什麼得到這麼大的榮寵?憑 什麼?」
  老侍女無聲的摒退宮女,不想讓人聽見她們的談話內容。「小姐,住進皇極 殿又怎麼樣?不到最後關頭,絕不可輕言放棄。」
  趙鈺芬的胸口因為喘氣而上下起伏。「奶娘,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為什麼 那個賤丫頭沒被毒死?」
  「噓!小心隔牆有耳。」老待女謹慎的在門外窺探,確定沒有人才吁了一口 氣。「小姐,這裡不比家中,萬一讓人聽見,傳進皇上耳中,那可是死罪一條。」
  趙鈺芬使著大小姐脾氣,「這座儲秀宮就跟冷宮沒兩樣,除了伺候的奴才, 還會有誰來?好不容易盼到皇上臨幸,結果還沒開始,就讓人抬了回來,我從來 沒受過這等屈辱,教人怎麼不生氣!」
  「小姐,你一定要忍,我們費了這麼多心血,打通了多少關係,才讓你封為 婕妤,可不能讓它功虧一簣。」
  趙鈺芬媚眼一閃,歹毒的說:「奶娘,不如我們再下一次毒,這次下重點, 非把那個賤丫頭毒死不可。」
  老侍女猛地搖頭,「不能再用下毒的招數了,現在那個賤丫頭住進了皇極殿, 三餐飲食必定都會先驗過毒,想故計重施是難上加難,萬一弄個不好,事跡敗露, 恐怕連老爺都會受到牽連。」
  「那怎麼辦?現在那個賤丫頭和皇上是近水樓台,要是先一步懷了龍種,那 我的皇后夢不就碎了。」趙鈺芬心有不甘的說。
  「小姐,別太心急,你忘了還有個夏婕妤嗎?」老侍女也不是省油的燈,很 快的獻計道。
  趙鈺芬輕蔑的嗤哼,「夏曉曇那個女人倒是很有耐性,成天養花蒔草,表面 上看起來好像不在乎,我就不信她骨子裡不急。她聽說我曾讓皇上召進甘露殿, 現在見了我,可就像老鼠見到貓似的,奶娘提她做什麼?」
  「小姐忘了她可是有夏太貴妃當靠山,再怎麼說,她也是夏太貴妃的侄女, 先帝生前只立了一後一妃,夏太貴妃在皇上跟前還是有些影響力,只要夏太貴妃 出面干預,憑那個賤丫頭的身份,哪有資格住進皇極殿,你說對不對?」
  趙鈺芬撇了一下紅唇,不情不願的問:「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求她?」
  城府深沉的老待女寵溺的說:「小姐,現在只要結合你和夏婕妤的力量,便 可以將那個賤丫頭轟出宮去,只要剷除了外敵,再來想辦法對付夏婕妤,論起美 色和手段,小姐可是勝過她幾分,還怕沒有勝算嗎?」
  經她一說,趙鈺芬的心動搖了。「不愧是奶娘,那我就試試看。」
          ☆          ☆          ☆
  娘,是誰殺了爹?您告訴我……
  玲瓏,這是我們的命,你就別再問了。
  不!我不能讓爹死得這麼慘,我一定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知道了又怎麼樣?我們只是平民老百姓,而那個人卻是皇親貴胄……
  皇親貴胄?娘,那個人到底是誰?
  是……是三王爺。
  三王爺殺了爹,那麼他就是我的殺父仇人,總有一天我要報仇!
  我要報仇--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玲瓏在睡夢中痛苦的發出囈語,眼淚如斷了線 的珍珠,不斷的順著眼角滑落,沾濕了枕畔。「爹,女兒一定可以辦得到……一 定可以……」
  納藍看她哭嚷個不停,也跟著心慌意亂,「你別哭了行不行?喂!快醒一醒, 朕可沒閒工夫在這兒陪你。」
  她卻哭得像個脆弱的孩子,「嗚……」
  「你再哭,朕可就不管你了。」納籃也不管她有沒有聽見、神志是不是清醒, 就出言威脅,「朕把床都讓給你睡了,你還要怎麼樣?朕可以容忍你一次,可不 會一再容忍,你最好先搞清楚。」
  「皇上,玲瓏姑娘還沒醒……」小順子啞然失笑的提醒他。
  玲瓏恍若未聞,依然在夢中哭泣,將身子蜷縮成蝦子狀,哭得好不傷心。
  納藍火大的吼道:「小順子,你快叫她別哭了!」
  小順子抓了抓後腦勺,面有難色的說:「皇上,這……奴才也沒辦法,就讓 她哭個夠,等她哭累了,自然就會停止。」
  納藍面色抑鬱的在屋內繞著圈子。「可是朕就是不想聽,吵得連朕都心煩了。」
  「依奴才之見,不如將玲瓏姑娘送回鳳鳴殿,眼不見為淨,皇上自然就不會 心煩了。」小順子機伶的提供意見。
  納藍不滿的斥喝,「這是什麼餿主意?萬一她又讓人下毒了怎麼辦?」
  小順子被罵得很委屈,「這……那奴才就沒轍了。」
  「嗚……爹……」玲瓏輾轉反側的哭叫著,「爹……您別走……玲瓏不要您 走,玲瓏和娘都需要您……爹……」
  「你別哭了行不行?」納藍往床沿一坐,伸手輕輕的搖晃她,希望能把她喚 醒,「就當朕求求你可不可以?這可是朕有生以來頭一回這麼低聲下氣,你可不 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她哭得他的心都亂糟糟的。
  小順子見狀,下巴差點脫臼。這高傲又愛面子的小皇帝居然用了「求」這麼 嚴重的字眼,可是破天荒第一次,真的是不得了了。
  「你為什麼哭成這樣?」瞥見玲瓏彷彿永遠流不盡的淚水,納藍的心驀地揪 緊。「不要哭了!有朕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爹……別走……」玲瓏抬起雙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舞,無意識間抓住了納 藍的手腕。「爹,不要離開玲瓏……」
  納藍原本想甩開,可是臨時又放棄,任她緊握不放。「朕不是你爹,你張開 眼睛看清楚,朕可先警告你,朕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她的表情忽地轉為憤恨,銀牙一咬,抓住納藍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嵌進肉 中,從齒縫迸出聲,「你這個惡人殺了我爹……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好、好、好,只要你不哭,有什麼委屈儘管告訴朕,朕絕對會幫你砍了那 個惡人的腦袋,這樣總行了吧?」納藍一籌莫展的和她妥協。
  「噗--」小順子及時摀住嘴,躲得遠遠的,免得讓小皇帝聽見了。
  玲瓏似乎聽見了納藍的話,不再發出帶著哭音的破碎囈語,神情也平和許多, 這次是真的睡著,不再噩夢連連了。
  「怎麼又睡了?」納藍皺眉道。
  小順子往榻上覷了一眼,有些同情的說:「玲瓏姑娘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似 乎很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可能是常常作噩夢的關係。」
  「嗯!好像是這樣沒錯,不曉得她說的殺父仇人是誰?」納藍沉吟著。
  「皇上很關心?」小順子刺探的問。
  納藍的俊臉沒來由的一紅,不禁有些老羞成怒的反問:「她是朕的什麼人? 朕幹什麼關心她?」
  「奴才也覺得沒道理,皇上既然不喜歡玲瓏姑娘,那奴才就讓人將她移到殿 後的畫眉小築,總不能讓她睡在皇上的龍床上,妨礙皇上的歇息,是不是?」小 順子故意說道。他就要看主子能ㄍみㄥ到幾時。
  納藍情急的低叫,「慢著!她好不容易才睡著,你們萬一把她吵醒,她又哭 了起來,到時你要負責哄她嗎?」
  小順子佯裝沒有看出主子關切的表情,很配合的問:「那皇上的意思是……」
  「就讓她睡在這裡,別趕她走了,這才能彰顯出朕的仁慈之心,不然這臭丫 頭還以為朕的心腸惡毒。」納藍有些自圓其說,卻以為別人都看不出來。
  小順子陪著笑臉,也不好當場拆了小皇帝的台。「皇上果然心存仁慈,玲瓏 姑娘若是知情,絕對會感動得不得了。」
  納藍不由得沾沾自喜,「本來就該感動,朕的龍床可從來沒讓女人睡過,她 要是知道,對朕的印象準會完全改觀。」
  「那是當然的了。」小順子笑咧了嘴,有意無意的問:「那皇上今晚要睡在 哪兒?需要奴才命人另外準備嗎?」
  納藍不時的偷瞄玲瓏稚氣未脫的天真睡顏,卻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不必,朕還不困。」要是這臭丫頭清醒時,能像睡著時這麼惹人憐愛,不 要常氣他,那他倒是很願意收她為嬪妃,甚至封她為後都行。
  小順子臉色一正,「這可不行,皇上,夜都已經深了,明天還得早朝,不早 點睡怎麼有精神?不如請皇上將就點,過去和玲瓏姑娘擠一擠……」
  「你想讓朕再挨這臭丫頭的耳光嗎?」納藍沒好氣的問。
  「奴才不敢。」小順子吶吶的說。
  納藍俊臉微紅,有些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喉嚨說:「朕……朕可不是趁人之危 的小人,就算要臨幸,也要在她神志清醒的狀態下進行。」
  總而言之,皇上是不再排拒玲瓏姑娘了。小順子心中竊喜。
  「這事倒好安排,只要等玲瓏姑娘的身子養好,皇上就可以宣她到甘露殿侍 寢了,到時玲瓏姑娘成了皇上的人,自然乖乖聽話,不敢再處處頂撞皇上,為妃 為嬪也全在皇上的一句話。」
  想到她在身下柔順承歡的畫面,納藍的身軀跟著火熱起來。儘管沒有真槍實 彈上過戰場,對於男女之事他也並不算太陌生,早在登基之時,就有老太監取來 密傳的春宮畫,詳細的為他看圖說故事,只可惜當時他聽得懵懵懂懂,直到此刻, 才算真正的領悟到那份苦心。
  納藍面露窘色,輕咳一聲道:「這事不急,以後再說。」
  小順子心裡暗笑。想不到向來狂妄囂張、眼高於頂的小皇帝這麼純情,不僅 會臉紅,還學會替別人設想,看來玲瓏姑娘果然是皇上的剋星。
          ☆          ☆          ☆
  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玲瓏幽幽醒轉,登時覺得神清氣爽,下一瞬她則 是困惑的瞅著蓋在身上的錦被,還有床柱上的精細雕工。
  「我怎麼會在這裡?」
  玲瓏霍地坐直身子,更驚訝的還在後頭,先是睞見斜靠在樑柱上鼾聲連連的 小順子,接著看見趴在桌上假寐的納藍。
  一個位居千萬人之上的皇帝居然把床讓給她……玲瓏一時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習慣隨時保持清醒來應付皇帝需要的小順子,只要有一丁點兒聲響就足夠把 他從睡夢中驚動了。
  他好小聲的說:「玲瓏姑娘,你終於醒了。」
  「對不起,我怎麼會睡在這個地方?」玲瓏不解的問道。
  小順子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悄悄的將她帶到外面,才好方便談話。
  「姑娘不記得自己昏倒了嗎?」
  玲瓏臉色驟變,所有沉痛的記憶全湧上心頭。「我想起來了,可是,皇上應 該將我送回鳳鳴殿,或者其他地方,而不是這兒。」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皇上不放心你,他可是親自照顧了你一整夜,還 不讓人把你移走,也不肯到別處休息,非守在你身邊不可。」小順子老實的說。
  玲瓏不禁納悶。「順公公,我不懂。」
  「你懂的,皇上嘴巴不說,是因為拉不下面子,其實他已經喜歡上你了。」
  「喜、喜歡我?」玲瓏聞言大吃一驚,「順公公,你別開玩笑了,皇上這麼 討厭我,口口聲聲說要趕我出宮,甚至嘲笑我別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又怎麼會 反過來喜歡我呢?」
  小順子比起蓮花指,點了一下她小巧的鼻頭。「哎呀!咱家怎麼會騙你呢? 裡頭那張龍床除了皇上,可從來沒有別人睡過,尤其是女人,皇上為你破了例, 這個表示還不夠嗎?」
  玲瓏一臉的迷惘和不知所措。
  「自從姑娘進了宮,就大挫皇上的威風,更是數度將他打敗,也許就是因為 你是第一個敢和他作對的女子。起初,皇上每提到你就恨得咬牙切齒,可是,最 近我發現一件事,只要姑娘一出現,皇上的眼睛就盯著姑娘看,怎麼都轉不開。」
  玲瓏怔愕片刻才道:「順公公一定弄錯了。」
  「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咱家不可能會弄錯。」小順子打包票的說。
  她驚惶的問:「那該怎麼辦?」
  小順子用手肘拐了下她,「這可是天大的福分,只要姑娘能讓皇上龍心大悅, 說不定皇后娘娘的寶座就是你的了。」
  「我才不要!」玲瓏一口拒絕。
  小順子愣了愣。「姑娘,你……」
  「我不要當什麼皇后,也不要當他的妃子。」玲瓏想都沒想就否定小順子的 建議。光想到要和一堆女人搶同一個男人,她就渾身不舒坦。
  「姑娘,這可是求也求不來的福氣,你可要懂得把握。」
  玲瓏噘起粉唇。「那我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好了。」
  「莫非姑娘討厭皇上?」小順子焦急的問。
  玲瓏語帶保留的說:「你就當我高攀不上好了,我想皇上也不會喜歡一個功 夫比他好,又不溫馴聽話的姑娘。」
  小順子眼角斜瞅了眼屋內,方才有道陰影一閃而過,不必猜也知道是誰。「 那可說不定,姑娘何不姑且試試?」
  「皇上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何必來屈就我這小小的民女?」
  「姑娘……」
  小順子還想為主子說幾句好話,但再也聽不下去的納藍已出面叫停,想扳回 些許顏面。
  「夠了!小順子,她說得沒錯,天下的女子盡為朕所有,像她這種又瘦又乾、 脾氣又倔的臭丫頭,朕還看不上眼。」哼!他才不希罕。
  玲瓏面露惱意,就待發作,但最後還是隱忍下來。「多謝皇上收留民女,請 皇上早點休息,民女先行告退。」
  「你哪裡也不能去。」出人意表的是納藍竟然沒有被她激怒,腦袋還能冷靜 的運轉,「你難道忘了白天發生的事嗎?萬一幕後主使者又下毒手,你能保證像 今天這麼幸運嗎?小順子,命人送她到畫眉小築去,在兇手抓到之前,她所有的 飲食都跟朕一樣。」
  玲瓏倔強的說:「皇上,民女可以保護自己。」
  納藍臉色一沉,「朕已經決定了,不必多言。」
  「姑娘,你就別這麼固執了。」小順子好言相勸,「對方敢向你下毒,有第 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不可不防。」
  「民女多謝皇上。」玲瓏最後還是屈服了。
  於是,小順子立刻派人將她暫時安置在畫眉小築內,並且加強周圍的警戒。
  「小順子,朕真的很討人厭嗎?」納藍難得反省自身。
  小順子驚訝到差個半寸就咬到自己的舌頭。「呵呵!皇上年少英俊、風采絕 倫,能讓天下女子傾心相許,只是有些人不懂得欣賞,皇上別想太多。」
  納藍一臉深思,由著他伺候更衣。「小順子,女人最喜歡什麼東西?」
  「通常是珍珠、瑪瑙首飾之類的小玩意兒,或是精美的布料,可以把自己打 扮得花枝招展。」小順子盡其所能的為他解惑。
  「可是這兩天朕送了一箱又一箱的珠寶給她,全給退了回來,可見得她並不 喜歡那些東西,你快教教朕,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對朕好一點?」
  他沒聽錯吧?小順子的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顆鹹鴨蛋。
  「皇、皇上是說……」
  納藍不禁老羞成怒的斥罵,「你這是什麼表情?朕的頭上突然長出一對角了 嗎?還不快說!」
  「是、是。」小順子勉強壓下驚愕,吞嚥一下後才道:「皇上,依奴才之見, 女人的心一向比較軟,只要皇上盡量的寵愛她,總有一天會讓她感動的。」
  「朕從沒寵過女人。」納藍臉色微紅的說。
  小順子笑了笑,說道:「皇上可以學呀!」
  「對!朕可以從現在開始學,就不信得不到她的心。」納藍很有把握的說。
          ☆          ☆          ☆
  畫眉小築雖然只是皇極殿內一座小偏院,不過環境雅致幽靜,比鳳鳴殿更討 她的喜歡,不過,對於事情的演變,她也越來越無法掌控,甚至有些憂心。
  「姑娘!」
  突來的驚喜叫聲,讓玲瓏露出少有的笑容。
  和沉香雖然相識不過數日,兩人卻已滋生了好情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沉香笑吟吟的說:「是順公公一早來通知奴婢,他說皇上怕姑娘在這兒會寂 寞,特地指派奴婢來伺候。」
  「他真的這麼說?」那個老是以自我為中心的小皇帝會這麼體貼?玲瓏錯愕 之餘,也迷惑了。
  沉香一臉的興奮,「當然是真的了,姑娘可能不知道,你被皇上帶進皇極殿 的事,已經在宮裡傳開了,大家都在背地裡說皇后娘娘的寶座非姑娘莫屬,每個 人都好羨慕奴婢,奴婢也沾光不少。」
  「我跟皇上真的沒什麼,你們都誤會了。」玲瓏坐立不安的說。
  「姑娘不要再謙虛了,能成為皇上的女人,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何況還 有機會當上皇后,奴婢真的很替你高興。」
  玲瓏簡直哭笑不得,心想再解釋也沒用,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她淡淡的輕喟,「我想出去走走。」
  「那由奴婢來帶路吧,這宮裡上上下下,奴婢沒有不知道的。」沉香很熱誠 的討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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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陸游好事近
  歲晚喜東歸,掃畫市朝陳跡. 揀得亂山環處,釣一潭澄碧。
  賣魚沽酒醉還醒,心事付橫笛。
  家在萬重雲外,有沙鷗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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