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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當岳無敵抱著一團「東西」……而且據說是個男人,步下馬車時,「赤鷲堡」上上下下,包括他最忠誠的三名屬下都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幕。
  他們從沒見過岳無敵用這麼溫柔的方式對待獵物。
  岳無敵的薄情寡義眾所皆知,以往的獵物只能吸引他短暫的注意,從沒有任何人得到他完全的關注和寵愛,這次卻是例外。
  一直昏睡不醒的雨霖任他抱進堡內。病體違和,加上岳無敵貪得無厭的索求,讓他的身體始終康復不起來,因此他根本無從抗拒,就連週遭數十雙異樣的眼光,爭先恐後想看清楚他的長相都不自知。
  「恭迎主人回來。」殘缺了半邊臉的魏無涯最先回過神來。
  站在他身邊的漪羅不善的美眸瞠大,彷彿想將那團「東西」給瞪透了。
  相反的,厲琰已經猜到他懷中抱的人是誰,臉上閃過一抹同情之色。
  在場的人神色各異。
  岳無敵大步的跨進屋中,「厲琰,馬上去叫司馬爵到寒曦閣。」
  「是。」厲琰心中微微一驚。寒曦閣是主人獨居的地方,就連主母……天香公主都不得踏進一步,可主人卻破例讓雨霖住進去,這代表什麼意義呢?
  不只是他,就連漪羅和魏無涯也同樣感到意外。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音調高亢的女聲不期然的響起。
  在幾名宮裝侍女和老嬤嬤的簇擁下,一名容貌明媚的少婦朝這邊走來,她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紫貂披風,髮髻上妝點著貴重華麗的珠翠,胸口佩掛著幾條晶瑩的珍珠頸鏈,一身的貴氣顯示少婦的身份不凡。
  岳無敵對明媒正娶的妻室視若無睹,快步的越過她面前……
  「你這次又帶了什麼不三不四的貨色回來了?」朱天香用尖銳刻薄的言語污蔑他懷中的人。
  「我的事你最好少管。」他懶得跟她說話。
  朱天香一臉的妒恨,「我是你的妻子,難道沒有權利過問嗎?岳無敵,我命令你把他殺了,聽到了沒有?」
  「哼,這兒可不是皇宮大內,你沒有資格命令我。」岳無敵不再理睬她,腳步未歇的回到居住的寒曦閣,這番舉動無疑是在挑戰公主的權威。
  朱天香咬牙切齒的嬌喝,「岳、無、敵,你該死!」
  「公主請息怒,可別氣壞身子了。」隨侍在旁的老嬤嬤連忙哄勸。
  「難道你沒看見他怎樣對我嗎?我一聽說他回來了,高高興興的打扮好自己,結果他居然連一眼都不肯施捨給我,以前在宮裡有誰不要腦袋了,敢用這種態度對我,只有他!」朱天香氣急敗壞的跺著蓮足,拳頭攥得死緊。「當初我為什麼會答應父皇嫁給他這種男人?他是鬼,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噓!」老嬤嬤輕聲的制止她,「公主,我們先回房裡再說。」
  朱天香氣不過的叫道:「我才不怕他聽到……」
  「公主,你就聽老嬤嬤的話,老嬤嬤不會害你的。」
  她眼圈濕潤的被侍女攙回華麗精緻的院落,卻也是備受冷落的冷宮,他再也控制不住的淌下眼淚。
  「嬤嬤,我該怎麼辦?」
  老嬤嬤抱著被自己奶大的朱天香,輕拍著她的背,「公主,你要忍耐,至少你已經為駙馬爺生下了子嗣,確保了自己的地位,男人愛怎麼風流就隨他去,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我不要、我不要。」她哭得肩頭顫抖,抓著老嬤嬤的手,「如果他找女人,我還可以忍受,可是他連男人都不放過,甚至還帶了回來,要我的面子往哪兒擺?我……我……」
  「公主,你仔細的想一想,太子殿下和幾位皇子不是也喜歡豢養孌童嗎?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你也應該習慣了才對。」
  朱天香用絹帕拭著紅潤的眼角,哭啞的說:「皇兄是皇兄,我是我,這是兩碼子事,自己的丈夫對男人有興趣,還光明正大的豢養男寵,這不就證明我不夠美,沒有足夠的魅力抓住丈夫的心,一個女人居然會輸給男人,教我怎麼甘心?」
  「唉!駙馬爺的確與眾不同,可是公主當初不也是被這樣的他給吸引,才同意下嫁到『赤鷲堡』來的不是嗎?」
  老嬤嬤的話勾起朱天香的回憶,想起那日岳無敵被父皇召進宮時,自己躲在珠簾後偷窺,乍見他邪俊的外貌,和魅人的黑暗氣質,一時衝動之下就點頭允婚,連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都還搞不清楚,直到確定懷了身孕,丈夫就不再碰她,甚至一年之內有七、八個月住在別莊,成親這六年來,她的境遇比棄婦還不如。
  她可是金枝玉葉,堂堂的皇家公主,如今卻淪為深閨怨婦,朱天香有滿腹的酸楚無處訴。
  「我好後悔,我真的好後悔嫁給他……」朱天香趴在老嬤嬤豐滿的胸口,哭得像個孩子。
  老嬤嬤心疼的又哄又勸,「公主,你就看開點吧!這樣日子也比較好過。」
  「為什麼是我?這太不公平了……」從小到大未受過挫折,今日所嫁非人,高傲的自尊讓她不能回娘家抱怨,只能不斷隱忍,幾乎快讓她崩潰了。
  「公主……」老嬤嬤不曉得該如何安慰她破碎的心。
  「娘、娘。」孩童的叫聲往這邊過來。
  朱天香聽見叫聲,忙不迭的抹去淚痕,用笑臉迎向剛滿五歲的寶貝兒子。
  「淳兒,娘在這兒。」她張臂抱起撲來的小男孩,小男孩的身後跟著一名約二十七、八歲左右的清麗少婦。
  小男孩黏人的摟住她,「娘,抱抱。」
  「淳兒今天怎麼沒睡午覺?」朱天香隨口詢問清麗少婦。她叫萱娘,是淳兒的奶娘、因為孩子剛出生就夭折,遭到公婆的指責,相公也以此為理由將她休離,正好兒子出生需要奶娘,於是將她留了下來。
  萱娘低著螓首,誠惶誠恐的說:「奴婢正要帶他回房,可是小少爺吵著說要找公主,所以……」
  朱天香寵愛的揉揉寶貝兒子的頭,「淳兒,你又不乖了對不對?為什麼不聽奶娘的話呢?」
  「可是人家要跟娘睡。」小男孩窩在她懷中撒嬌。
  「好,娘陪淳兒睡。」她口氣一頓,想到何不再次利用兒子的力量將丈夫的心拉回來。「爹回來了,淳兒要不要去找爹?」
  小男孩表情變得害怕,「不要,我不要找爹……」
  她一怔,「為什麼?淳兒不想爹嗎?」
  「我不要,爹好可怕,我不喜歡爹……」他哭哭啼啼的說。
  朱天香和老嬤嬤互覷一眼,笑吟吟的安撫他,「怎麼會呢?淳兒不怕,來!娘陪你去找你爹。」男人不都希望有個兒子好傳遞香火嗎?就算岳無敵再怎麼無情,看在兒子的份上,應該不會再拒她於千里之外才對。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小男孩淚流滿面,膽怯的又哭又叫。
  她表情一變,口氣也略顯煩躁起來,「淳兒,娘的將來就全指望你了,你要聽話,待會兒見到你爹,要對他撒撒嬌,討他歡心知道嗎?」
  「爹不喜歡淳兒,我要娘、不要爹……」
  「淳兒不聽娘的話了?」朱天香生氣的問。
  小男孩扁起嘴,嚎啕大哭起來,「哇……嗚……」
  朱天香被兒子的哭聲煩得耐性都沒了。「好,不去就不去,別哭了行不行?動不動就哭,你爹才會覺得心煩。」
  「公主,小少爺還是個孩子,你就不要逼他了。」老嬤嬤看不過去的說。
  她一臉怨懟,恨聲的說:「如果連自己親生的骨肉都挽回不了駙馬爺的心,那我這輩子不就注定要守活寡了嗎?我為什麼要受這種苦?」
  老嬤嬤搖頭歎氣,小少爺雖然是駙馬爺的親生兒子,可是生性膽小愛哭,長相又平庸,沒有一點遺傳自他,難怪不討他喜愛。
  「嗚……」小男孩的哭聲漸弱,剩下小聲的抽噎。
  「公主,小少爺哭累了,奴婢帶他回房午睡。」萱娘從她手中抱過小男孩,臨出門前還聽見朱天香斷斷續續的抱怨。
  「難道這就是我的命?」她止不住從眼眶中淌下的淚珠,「嬤嬤,你也瞧見他剛才當著眾人的面抱著一個男人回來,那股呵護備至的模樣,他什麼時候這樣對我過了?我堂堂一個公主竟然比不上外頭的野男人,呵呵……真是太可笑了。」
  老嬤嬤無言以對,只能陪著掉淚。
   
         ☆        ☆        ☆
   
  寒曦閣
  岳無敵坐在床頭,盯著司馬爵把脈的動作。
  「他的病情如何了?」
  「嗯……」司馬爵沉吟了片刻,習慣性的撫了下唇上的八字鬍。
  岳無敵沉了臉,跟著攢起眉頭,「很嚴重嗎?」
  司馬爵瞥了雙眸緊閉的雨霖一眼,儘管臉色蒼白,依然無損他天生的美貌,不禁心生惋惜。美麗這種東西生在男人身上只會徒增困擾而已。
  「我是讓你來看病,不是讓你來欣賞的。」岳無敵口氣不善,而且還可以聞出酸酸的醋味。
  他呆愣一下,「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你吃醋的樣子。」
  「別說廢話了,他到底怎麼樣了?」若不是司馬爵醫術高超,他早就把人轟出去了。
  司馬爵若有所思,看來床上的人對岳無敵的意義已經不再只是獵物。
  「他原本只是小小的風寒,可因為沒有得到適當的休息,小病拖成大病,元氣耗損太大,需要好好的調養,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從事任何太激烈的事,我想你應該懂我的意思才對。」司馬爵說得含蓄,就是要他別再縱慾,不然病人是好不了了。
  岳無敵可是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動作輕柔的將雨霖的手放回被內。
  「需要什麼藥材儘管開口,我會讓人準備。」他說。
  「那我下去開藥了。」司馬爵說完便退出房外。
  他焦躁的輕喚著,「霖,趕快醒來……」
  這種感覺是他從未有過的經驗,自己太習慣掠奪了,一旦得手便棄如敝帚,不再有半點留戀,就因為來得容易,所以不值得珍惜。
  可是,明明已經得到他的人了,為什麼沒有勝利的感覺?
  看著雨霖一逕的昏睡,岳無敵突然害怕他再也不會醒來。害怕?他覺得好笑,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實在太陌生了,可是他卻真的感覺到那份不確定。
  他居然也有被獵物給迷去心志的一天?
  「霖,別睡了,快張開你漂亮的眼睛。」岳無敵陰沉著臉,俯下頭封住他微白的唇瓣,想用吻來喚醒他。
  不知是否方法奏效了,雨霖驀地張開黑眸,瞅向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原來,他早就醒了,只是不想面對現實。
  岳無敵斜起一邊嘴角,「你醒了。」
  「你折磨得我還不夠嗎?」他的聲音透著虛弱,掙扎著要起身,「你要的我已經給了,你還想怎麼樣?」想到那一次次宛如野獸般的交媾,雨霖巴不得自己是個沒有感覺的木偶,也就不會嘗到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要你的心、你的臣服。」岳無敵狂肆的黑瞳射出精光,他終於知道自己還要什麼了。
  雨霖眼中迸出火花,從齒縫中吐出話來。「除非我死。」
  「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雨霖寒著臉喝道:「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
  岳無敵依舊笑不離唇,「那你就早點把病養好,我等你來殺我。」
  「可惡!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咳咳……」雨霖知道此刻的自己連傷他一根汗毛的力氣都沒有,只有養精蓄銳,再找機會對付他。
  見雨霖咳得非常厲害,岳無敵的手才要伸過去……
  「不要過來!」雨霖往床鋪內側躲去,好像他身上有傳染病似的。
  他促狹的咧開薄唇,「我只是想讓你好過點。」
  「咳、咳,我不需要。」
  岳無敵狀似無奈的攤開雙手,「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饒過你一次,不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那囂張的語氣讓雨霖為之氣結。「你休想再碰我!」
  「你說錯了。」岳無敵好整以暇的伸出食指左右搖動,「我保證我們還有下一次、下下一次,無數的下一次。」
  雨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恨的說:「我不會再讓你得逞的。」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哈哈……」
  岳無敵專肆跋扈的笑聲已經消失在屋外,可是無止盡的恐懼卻從雨霖心中湧起,讓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他該如何逃出這裡?
  少主若是知道他和岳無敵的事,心中做何感想?
  會因此看輕他嗎?
  雨霖抱緊自己,覺得好冷、好冷……
   
         ☆        ☆        ☆
   
  「漪羅,你想幹什麼?」魏無涯在前往寒曦閣的路上攔下妒火中燒的胭脂虎。
  她毫不給情面的拍開他的手,「我做什麼不用你管!」
  「主人有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去打擾那人,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他的半邊鬼臉流露出無限柔情,可是漪羅卻視若無睹,把他的真心踩在腳下。
  漪羅柳眉倒豎的嬌叱,「我才沒有意氣用事,我只是要進去打個招呼而已,你窮緊張個什麼勁?」
  「你想主人會相信嗎?」魏無涯太瞭解她的脾氣了,也早料到她會來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我們跟著主人這麼久,何時見過主人這麼重視獵物過?他是第一個!要是你踏錯一步,主人會殺了你的,更何況公主都沒來了,你以什麼資格來興師問罪?」
  她咬白了紅馥的下唇,「你幹嘛老是跟我唱反調?」
  「我是為了你好。」他真心的說。
  「不用了,我才不希罕。」漪羅媚容一沉,「魏無涯,我今天就跟你說清楚,這輩子我只愛主人一個,你在我心中,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如,所以,你不要再來纏著我了,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
  魏無涯臉色黯淡下來,「我知道你心裡只有主人,可是我還是要勸你,不要惹主人生氣。」
  「你說夠了沒有?我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了。」漪羅忿忿的離去,只希望盡快甩掉這個看了就討厭的黏皮糖。
  他幽幽的輕歎,「漪羅,你何時才能明白我的心?」
   
         ☆        ☆        ☆
   
  不只漪羅對岳無敵最近帶回來的獵物有興趣,朱天香早就決定要親自來審問這名有幸住進寒曦閣的人物。
  「公主,這樣好嗎?要是惹火駙馬爺……」老嬤嬤唯恐他們夫妻倆的關係越弄越僵,有意阻止她。
  朱天香昂起精心妝點後的臉蛋,天之驕女的尊貴氣勢也自然呈現。
  「難道他敢殺了我不成?若沒有親眼瞧過對手,我怎麼知道要如何對付他?」她打定主意的說。
  「可是,萬一駙馬爺他……」
  她毅然決然的擺駕寒曦閣,「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老嬤嬤勸阻不了她,只好隨她去了。
  朱天香來到寒曦閣,果然被把守在外的四名「黑袍軍」給擋駕了。
  「公主還是請回吧!」
  朱天香驕縱的叱喝阻撓她的四人,「本公主要進去,你們誰不要命了敢攔我?都給本公主退下。」
  「恕屬下難以從命。」四名「黑袍軍」寧可得罪高貴的公主,也不敢違抗主人的命令,要是真惹惱了主人,那才叫活膩了。
  她的臉都綠了,氣極的嬌吼,「你們這幾個想造反是不是?信不信本公主傳令下去,砍了你們的腦袋?」想不到自己在堡內的威嚴如此禁不起考驗,簡直讓她丟盡了顏面。
  老嬤嬤憂心忡忡的說:「公主,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不回去!今天我非踏進這道門不可。」為了保護皇室的尊嚴,她絕不容許自己臨陣退縮。
  驀地,一個低沉的男聲緩和了緊繃的氣氛。
  「讓公主進去。」是厲琰。
  其中一名「黑袍軍」面有難色,「可是主人交代……」
  厲琰臉上的表情沒啥起伏,「若是主人怪罪下來,一切由我承擔。」
  「是,公主請進。」四人總算讓步了。
  朱天香瞄了一下厲琰,「為什麼幫本公主?」
  「今天公主如果沒有成功,難保不會再試,這樣只會打擾到裡面的人休養,不過還請公主自制,免得讓主人反感。」
  她悻悻的嬌哼,「好哇!本公主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貨色,把你們這些人迷得六親不認。嬤嬤,我們進去。」
  厲琰凝睇著朱天香大搖大擺的跨進寒曦閣,不禁捫心自問,他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無疑的是他背叛了主人的命令,可是他內心深處又希望雨霖能有機會逃走,因為身為主人的獵物,最後的下場都只是成了「黑袍軍」玩樂的對象,他真的不願看到那種結果。
   
         ☆        ☆        ☆
   
  「他」真的是男人嗎?
  任憑朱天香再怎麼揣測,也絕對想像不到她會見到一個唇紅齒白的絕色男子,她差一點就以為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個足以傾城傾國的女紅顏,可是偏偏他擁有連女子看了都自慚形穢的美貌,令她難以忍受。
  對於朱天香的意外造訪,雨霖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坐在桌邊喝著小婢遞來的藥湯。雖然房內很暖和,他的肩上還是披著輕暖的白色大氅,襯著他雪白的完美側臉,猛然一看,像極了一幅美人圖。
  「奴婢見過公主。」小婢慌忙的上前行禮。
  朱天香任她跪在那裡,高傲的走向雨霖,「見了本公主,還不下跪?」
  「咳、咳,公主又如何?」雨霖陰柔的臉龐一凜,冷冷的說。
  「大膽!」
  雨霖輕撇一下恢復血色的唇,「公主沒事的話請回吧!我要休息了,咳咳……」他必須盡早將身體養好,才有機會逃離岳無敵的魔掌。
  她氣得口不擇言,「你只不過是我的駙馬豢養的男寵罷了,也敢用這種口氣跟本公主說話?!」
  男寵?!
  乍聽到這兩個字,雨霖彷彿挨了一記問棍,讓他臉上的血色盡褪,情緒跟著劇烈起伏,接著是一陣猛咳,幾乎要把肺咳出來了。
  「咳咳……我不是……咳咳咳……我只是他的囚犯,咳……」
  朱天香發出咯咯的嬌笑,笑聲中藏著輕視和鄙夷,還有……嫉妒。
  「他難道沒碰過你嗎?只要被他看上,不管是男的或女的,最終都逃不過他的魅惑,你也一樣。」可悲的是,儘管恨極了他,在她的內心深處依然盼望丈夫能回頭愛她。
  雨霖大口的喘氣,臉色蒼白如紙,「咳咳……如果你說完了,可以走了。」原本以為這場病已經痊癒大半,如今看來是他太樂觀了。
  她咬牙咒道:「你這個卑賤的平民……」
  「公主……」老嬤嬤搖了搖頭,示意她先別說話。
  「哼!」朱天香將沒有出口的咒罵吞回去。
  老嬤嬤吃過的鹽可比公主吃過的飯還多,一雙老眼也看得比她清。
  「我看得出你不是心甘情願跟著駙馬爺的,等他厭倦了你,下場可是很慘的,如果你願意,我們公主很樂意幫你離開『赤鷲堡』。」
  雨霖撫著胸口,狐疑的斜睞公主一眼,滿眼的譏嘲,「如果你們這位尊貴的公主真有辦法的話,何必等到岳無敵不在堡內才敢來出言撻伐我?」這簡直就叫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朱天香再無知也聽得出他話中的諷刺。
  他費力的壓下喉間的咳意,淡淡的說:「求人不如求己,我會自己想辦法。」
  朱天香氣呼呼的說:「你不要不知好歹,本公主已經這樣紆尊降貴了,你還給我拿什麼喬?」
  「公主息怒。」老嬤嬤怕她太衝動會把事情鬧僵了。
  她不甘示弱的挺胸,「嬤嬤,對付這種人不能心軟,本公主要好好教訓他。」
  老嬤嬤惴惴不安的在她耳畔低語,「公主,要是做得太過份,讓駙馬爺知道的話,他對你的態度恐怕會更不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我怎麼辦?」朱天香不滿的叫道。
  「我們還是先回去!再另外想辦法。」老嬤嬤怕的是岳無敵回來撞見她們,那代志可就大條了,於是半拖半拉的將她帶出寒曦閣。
  始終跪在角落不敢出聲的小婢,見到公主走了,趕緊將門扉帶上。
  「咳、咳……」雨霖額泛冷汗,痛苦的趴在錦榻上,咬得胸口都疼了。
  小婢見狀,嚇得手足無措。「公子,你要不要緊?你不要嚇奴婢,奴婢馬上去請司馬大夫過來……」她可沒忘記主人說過的話,要是雨霖有個三長兩短,她就得跟著陪葬。
  雨霖從未這麼無助脆弱過,他伸手想要喚回小婢。
  「別去……我、我沒事,咳咳……」打小沒生過什麼大病,就連小病也不曾染上,怎麼這場病來勢洶洶,將他的自信都擊垮了?
  不行!他非得快點好起來不可,不然他永遠休想離開這裡。
   
         ☆        ☆        ☆
   
  噗!
  厲琰噴出一大口鮮血,甘心承受岳無敵的一掌。
  「你敢背叛我?」陰戾的男聲宛如一道催命的咒語。
  他倏地單膝跪下,「屬下知錯,請主人責罰。」
  漪羅和魏無涯噤若寒蟬的立在一側,畏於主人的冷絕,兩人都不敢開口替厲琰說情。
  「你也對我的人動了心?」岳無敵的黑眸陡地射出兩道冷芒,瞬也不瞬的逼視厲琰,因為他想起和雨霖在梅花林初遇的當日,厲琰也在場。
  厲琰心頭一凜,「屬下不敢。」雖然他不承認自己有斷袖之癖,可是不否認對雨霖有好感,但這絕對不能讓主人知道。
  岳無敵冰冷的眸光在一剎那化為野獸般的妖邪。「他是我的,誰敢對他產生不該有的邪念,我就殺誰!」
  「喝!」漪羅暗暗倒抽一口氣,她從未見過主人對獵物有過這麼強烈的佔有慾,他的眼神似乎在昭告眾人,只要有人敢跟他搶,他會殺盡天下所有的人。
  站在她身邊的魏無涯也同樣在心中暗驚,這個叫雨霖的男人真有這麼大的魅力,能得到主人的迷戀,這種情況到底是好還是壞?
  「屬下從來不曾有過覬覦他的念頭。」厲琰正色的說。
  岳無敵斂起嗜殺的寒目,「諒你也不敢,你的死罪可免,不過……」
  不等他說完,厲琰已經心中有數。
  「屬下明白主人的意思。」厲琰猝不及防的奪走魏無涯的佩劍,殺人無數的劍鋒狠狠的削向自己的左臂,硬生生的將它砍斷。
  「鏘!」染血的長劍掉落在地上,厲琰咬緊牙關,不發一聲呻吟的撐下來,任鮮血如潮水般流滿地。
  「下去吧!」岳無敵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厲琰拖著沉重顛跛的腳步,捱到最後一秒鐘,一跨出門檻就倒了下來,讓人給急急的攙了下去。
  岳無敵拋給漪羅和魏無涯詭魅的一眼,「他就是你們的警惕。」
  漪羅的背脊竄起一片寒意,心想這次主人是認真的,他真的動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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