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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無月的夜晚,外頭寒風肆虐,屋子裡溫暖如春。
  「你來這裡做什麼!滾出去!」雷易的怒吼如雷般穿過地板傳人位在四樓書房的風 鈴耳中。
  風鈴瞪著地板,能夠這樣中氣十足的吼人,看來那男人感冒完全好了,不過,她已 經好幾天沒聽到他對誰大吼大叫,這次是哪個倒霉鬼又招惹到他?風鈴拿著看到一半的 小說好奇地跑到樓梯口向下探望。
  「我來看我兒子。」渾厚的聲音未含一絲火氣沉穩地傳了上來。
  兒子?!風鈴聞言手上的小說差點從四樓掉了下去,她手忙腳亂地趕緊抓住,不敢 發出一絲聲音,心中的好奇則立時升到最高點。
  「滾出去!你兒子死了,十七年前就已經死了!」隨著他的狂怒,樓下傳來木頭爆 裂的轟然巨響。
  風鈴聞聲嚇地忙跑下樓看是怎麼回事。
  「雷易!」一見到客廳的情景,她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客廳中站著一位外貌身形和雷易頗為相像,年紀較長且滿頭白髮的男人,而雷易則 臉色鐵青右手拿著一把手槍對著那人雙眼正中,旁邊那桃花木心做的桌子四分五裂,殘 破的倒在地上。
  風鈴的出現讓兩個男人同時向她望去,那人在見到風鈴時眼中閃過詫異,但他隨即 露出微笑,緩和了他臉上嚴苛的線條。
  「你好。」
  啊?現在是什麼情況?雷易拿槍比著他,他竟然還一副態度優閒的向她問好?可是, 他既然已經向她問好了,自己若不回答好像有點奇怪,風鈴楞楞地看著那人臉上的微笑,
  只好尷尬的對他頷首,「呃……你好。」
  「你下來做什麼?」雷易看著這兩人無視他存在的打起招呼立刻怒不可遏。
  對啊,她下來做什麼?風鈴這才傻傻的想起來自己不該出現。
  「呃……我……我……你……你別拿槍對著人家,被子彈打到很痛的。」她結結巴 巴地盯著他手裡的槍突然轉移話題。
  「謝謝你的關心。」那白髮中年男子微笑的出言道謝。
  風鈴反射性的就想回以微笑,卻見雷易怒氣沖沖粗暴地伸手將她拉到身前鎖住,氣 極敗壞地對她吼道:「別對他笑!」跟著抬頭火大的重申,「滾出去!別讓我再看到 你!」
  風鈴回頭抱歉地看著那男人,為雷易極為不禮貌的態度。
  那人再度對她笑了笑,像是瞭解到她的想法,他什麼都沒說,妥協地轉身離去。
  一直到聽不見他的腳步聲時,雷易全身的肌肉依然緊繃,他瞪著關上的大門,一動 也不動。
  風鈴抬頭望著雷易,彷彿在剎那間看見他心底潛藏的傷痛,她本能地伸手環抱住他 的腰,莫名其妙的想要安慰這看似凶暴的傢伙。
  雷易全身一震,但沒有避開,持槍的手不再僵舉著,漸漸地放了下來。突地,他緊 緊地抱著風鈴,將臉埋在她的頸項旁,從頭到尾沒發出任何聲音,但是風鈴卻覺得她聽 見了他痛苦的吶喊。
  好大聲、好大聲,在她的腦海中,久久不散……
  當淚水莫名凝聚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風鈴才發現自己忍不住無聲的哭了出來, 為他。
  她的淚,浸透他的襯衫,濕了他的肩膀。
  雷易察覺地放開她,風鈴立刻轉身跑上樓,他本想伸手留住她,但卻又立即收回來 緊握成拳,為自己莫名的衝動感到生氣。
  但是,滾燙的淚,依舊留在他的肩上,濕濕的,熱熱的,漸漸沁入心房,融化了他 心中結凍已久的那塊地方……
  有什麼好哭的?她不知道!
  她到底是發什麼神經?風鈴怔怔地呆望著窗外遠方,這幾天思緒不停的在那天晚上 打轉,怎麼想她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那晚會哭了出來?為什麼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又……為什麼會為他?
  小曄的生父、她應該存在的槍傷、雷易的身份還有那白髮男子,這些疑問在心中交 錯,就像是她不小心在地上發現一根打了個結的毛線,當她想解閱這個結時,才發現線 的另一頭打了更多的結。
  她現在有三條路可以走,一是根本不解,二是從這一頭解開這個結就好,三呢,則 是將所有的結解開。要是正常人,一定是選解開這個結就好;若是聰明點的,則是乾脆 不解,浪費時間嘛!只有最笨的人才會想理清這一團亂。但她心中卻蠢蠢欲動,滿心的 好奇還有不知名的原因趨使她想一探究竟。
  突然,風鈴察覺到一股怪異的緊繃感,她警覺地看向窗外,綠葉凝滯不動,白雲停 在空中,屋內一片寂靜,靜到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暖氣機運轉的聲音。
  她很快地走到窗前將緊閉的玻璃窗打開,外頭聲音傳了進來,寒冷的空氣冰涼著她 的面容,風鈴雙手緊抓著窗台只覺得心跳加速,額際開始冒汗。
  沒有風!
  這是她有記憶以來第一次遇到……風,停了!
  才思及此,一陣強風就迎面吹來,風鈴卻更加驚懼。
  它們在騷動!為什麼?
  寒風狂亂地吹起她的長髮,風鈴不安的退了一步,心中添加惶恐。驀然,她看見自 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
  出事了?風琴出事了!
  從小,她就知道她們家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尤其是風琴,她的身旁總是會有股暖 風,每次她一生氣,周圍就會像颱風過境一樣。
  風鈴心一慌,連忙跑下樓就要回家,才一到門口正好碰上了要進門的雷易。
  「你去哪裡?」他不高興的將她抓住。
  「放開我!我要回家!」她焦心的想掙脫他的鉗制。
  「你家裡沒人,不准回去!」濃眉緊蹙,雷易凜然的命令,為她急於離開感到極度 的不悅。
  風鈴掙不開他的鐵臂,心急的大叫:「放手!」
  倏地!雷易的右手臂被不知名的東西劃過,長袖襯衫在瞬間開了個口,鮮血濺了出 來,一下子染紅了衣袖。
  風鈴和雷易同時愣了一下,那不是刀、不是槍、不是什麼奇怪的暗器,那是一股風, 一小股銳利的風!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風鈴嚇了一跳慌張的忙摀住他的傷口。
  如果雷易方纔還有一丁點的懷疑,這下於真的是毋庸置疑了,這是她弄的。
  「跟我進去!」他臉色鐵青的將她給拉進屋裡坐在沙發上。
  「不行!我得去找她!你別動,血流出來了!」風鈴臉色慘白的一邊抗議,一邊擔 心的捂著他的傷。
  「找誰?」雷易火大的問道。
  「風——鈴,我妹妹。」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雷易揚眉,這女人到現在還騙他!「你不是喪失記憶?」
  「啊……小飛告訴我的。」風鈴惶惶不安的找著醫藥箱,「你別動,我幫你包起 來。」
  「你家人不是去旅行了,你找她做什麼?」雷易看著她找來醫藥箱手忙腳亂的拿出 紗布和碘酒,一不小心掉到地上,她趕忙慌張的撿起來。
  風鈴手心冒汗的幫他包紮。「她出事了,我必須找到她。」
  「你怎麼知道?」他審視著風鈴,只見她滿臉的心緒不寧。
  「我——我就是知道!」風鈴急的快瘋掉了,她抬頭看他,眼中充滿害怕和不安。
  「為什麼這麼緊張?」雷易冷靜的望著她。
  「我不知道!該死的,你別再問了!」她站起身煩躁的大叫,「我一定要快點找到 她!」
  隨著她高昂的情緒,周圍又掀起一陣狂風,衣帽架被吹得倒向牆、桌上的文件飛向 半空、水杯傾倒、鋼筆掉落地上、醫藥箱又散落一地,就像狂風掃落葉一般。
  唰的一下,風鈴臉色變的死白。該死的!她的能力從來沒這麼強過,這是風琴才會 有的能力,她一定是出事了!
  「冷靜點!」雷易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想穩定她的情緒。
  「冷……冷靜。」風鈴白著臉重複他的話,她緊抓著他的襯衫全身不由自主的微微 發抖,「她一定是出事了,我能力沒這麼強過。」
  「你先鎮定點,我派人去查,比你像無頭蒼蠅亂找要快。」雷易沉聲安慰她,他話 才說完,就見小飛神色慌張的跑進來。
  「小風!快看電視!」
  雷易聞言很快的按下電視搖控器。
  ……中正機場目前是一片混亂,劫機者已被乘客制服,但該名女乘客也被擊中三槍, 現在送往唐氏醫院急救,她九歲的兒子也已隨之前往。
  這次的劫機事件再度凸顯了台灣治安的惡化,航管局——
  「啊?!真的是風琴!我剛經過電視牆還以為看錯了,快點,我們趕快去唐氏醫 院。」小飛說著抓了風鈴就跑。
  雷易忙道:「等等!唐氏醫院在桃園,開車去比較快。」
  風鈴停下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對小飛說:「機車鑰匙給我。」跟著接過鑰匙和安全 帽口頭對雷易道:「快六點了,高速公路會塞車,我騎車走省道,你載小飛一起過來。」 說完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喂!別發呆了,快走啦!」小飛見雷易不動忙催他。
  雷易聽見門外機車引擎發動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那女人竟然命令他!臉色鐵青的 將車鑰匙丟給小飛,邊向外跑邊道:「你自己開車跟過來。」
  小飛才接住鑰匙,就聽見另一部機車的引擎起動聲,她趕忙跑到門口,卻只見到揚 起的塵煙,和迅速遠去的身影。
  「咳、咳、咳!」小飛摀住鼻子用手揮去塵。
  等白煙散去,她低頭氣腦的看著手裡的汽車鑰匙,「喂!什麼嘛!我不會開車啦! 虧我還跑那麼快來通風報信,竟然把我丟下,這兩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算了,她坐計程車好了。
  真是的,又要花錢,等一下非要向小風要回來才成!對,順便多報兩成壓驚費!現 在治安這麼壞,叫她坐計程車多可怕,不要點壓驚費那怎麼划得來!
  這樣一想,她心情立刻變好,隨手帶上大門,到大街上叫車去。
  天色漸暗,街道上霓紅亮起,風在身旁呼嘯,七彩招牌不斷向兩旁逝去。強大的恐 慌漸漸在心中聚集,風鈴將油門催到底,一心只想快點到達唐氏醫院。方才在電視上小 曄強裝堅毅的臉孔透著蒼白,他一向是個聰明冷靜的小孩,若不是老姊的傷真的很重, 他是不會輕易流露出他的不安的!
  風鈴車速太快,不出幾公里,身後就跟了幾部警車,但她理也不理,沒幾秒就將他 們拋的遠遠的。在馬路上,她還沒被誰追上過!
  突然,她聽見越來越近的引擎聲,不是很相信的瞥了眼照後鏡,的確是有輛機車漸 漸追了上來,風鈴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為那人高水準的技術。
  她追著前方一個閃綠為黃的燈號,而那人則都剛好趕上燈號轉紅前的一剎那。台灣 人有個很糟糕的壞習慣,就是總喜歡在見到另一方燈號才轉黃時就加速偷跑,所以他甚 至還要閃躲那些偷跑過快的人車,而他們倆的距離卻仍在縮短中。
  風鈴利落地閃過一輛轎車,轉出省道直往唐氏醫院,那人隨之跟上,風鈴不安的再 度看了眼照後鏡,他越來越近了。
  那傢伙的身影好面熟,而且顯然正追著她,因為她感到一股很強烈的壓迫感從身後 傳來,對方正盯著她看!
  思緒才轉,一回神她就見到前方唐氏醫院那棟高大的建築物,她車速放慢,眨眼間 就到了醫院大門。
  風鈴轉進停車場,煞車、鎖車、回身下車、脫下安全帽,動作一氣呵成!
  但她才抬頭,卻被人猛地向後一拉攔腰鎖住。
  「誰教你這樣騎車的!」雷易火冒三丈的破口大罵,他一路跟在後頭看著她像不要 命似的猛飄,害他神經繃得死緊,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人車俱毀。
  風鈴的安全帽一個沒拿穩掉落地上,她錯愕的瞪著雷易暴怒的面孔,他跨坐在機車 上,車子還未熄火,自己則被他的鐵臂鎖在懷裡。
  原來那個跟在她身後的人是他!
  「別再讓我看到你碰任何一輛機車!」雷易怒氣沖沖的熄火鎖車,抓著她的手往急 診室走,不給她任何回話的機會,他不知道自己若再看一次方纔那些驚險鏡頭會做出什 麼事。
  風鈴小跑步的跟上,不敢反駁此刻暴躁的像頭大熊的雷易。
  他們一踏進急診室,只見裡面亂哄哄的擠滿了人,警察、記者、病人、護士、醫生 全擠成一團。
  雷易的到來立時引起眾人注意,他簡直就像鶴立雞群,不,應該說熊立雞群,只看 他冷酷的環視四周,室內喧嚷的聲音立時轉成竊竊私語。
  「對不起,請問被劫機犯槍傷的那位女乘客現在在哪裡?」風鈴著急的攔住經過的 護士問道。
  「你是她什麼人?」那護士無疑的回問。
  「我是她妹妹。」風鈴的回答引起一陣騷動,跟著人潮及問話如海浪般層層湧來。
  「小姐,請問你對令姐挺身阻止劫機犯有何看法?」
  「你對機場安檢如此鬆懈有無意見?」
  「小姐,可否發表你的感想?」
  「小姐,你願不願意上本台做專訪?」
  「聽說警方將表揚令姐,令姐此刻生命垂危,你是否願意接受?」
  「請問你們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小姐……」
  「小姐……」
  風鈴被這些人嚇壞了,她只看到他們血紅的大嘴在她面前不停的打開闔上,根本無 法回答這些礎咄逼人的問題,她下意識的往雷易懷裡躲。
  「讓開!」雷易火大的暴出一聲怒吼。
  有一種人,生來就俱備了王者的氣勢,讓人畏懼的霸氣;而非常不巧的,雷易更是 其中翹楚,原因無非是他多了副魁梧雄壯的體格和一張不怒而威的面孔。
  室內一片沉寂,眾人鴉雀無聲,偌大的急診室只剩下一些儀器運轉的聲響。
  「她人在哪裡?」雷易重新兇惡的詢問。
  「第……第一手術室。」那護士楞了一下才趕緊回答。
  雷易聽了,護著風鈴向前踏了一步,前方的人群立刻如摩西過紅海般自動讓出一條 道路。
  守著門的警察也退了一步讓他們通過,雷易和風鈴一進那門,就看見風曄孤傲的坐 在長廊盡頭手術室門外的椅子上,那隻大烏鴉則依舊停在他的肩上。
  「小曄。」風鈴輕喚。
  「姨?」風曄像是不敢相信能在此時看見她,一臉訝異。
  「你沒事吧?」風鈴擔心的檢查風曄。
  風曄臉色略顯蒼白,他想強笑顯示自己沒事,但眼中卻洩漏出心底的害怕,「沒事, 媽……在動手術。」
  風鈴模著他的臉頰道:「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
  風鈴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連忙又縮了回來,她不能讓小曄發現她的害怕,這種時 候該堅強的是她,而不是才九歲的風曄。
  風鈴保呼吸了口氣再問:「爺爺奶奶呢?怎麼不在?」
  「他們還在威尼斯,說要在那城市被水淹沒前好好逛逛,所以我和媽先回來。」
  「你和他們聯絡了嗎?」
  「沒有,媽昏迷前交代不要和爺爺奶奶說。」小曄看著她回答。
  「很好,不要他們知道比較好,爺最近心臟狀況不是——」風鈴說著說著一聲哽咽 幾乎就要逸出,她忙用手背摀住,全身卻止不住顫抖,淚水就要落下。
  一雙大手從身後將她轉過去抱住,風鈴把臉埋在雷易胸前,不爭氣的淚珠無聲無息 的濕了他的衣衫。
  雷易一手擁著風鈴,另一手則伸了出來對風曄道:「你好,我是雷易。」
  風曄打量著這位看起來像巨人般的人,雖然他長的並不怎麼好看,事實上一般小孩 見了他那張臉可能會嚇的晚上作噩夢,但小曄卻對他印象良好,因為他顧全了姨的面子, 再說這人很可能就是他老爸呢。所以,他也伸出了手,說:「你好,我是風曄。」
  雷易審視這位應對自如,堅強的不像九歲的男孩,覺得他那張臉看起來有些面熟。
  「吃過飯了嗎?」他淡淡的詢問,眼中透出難得的溫和。
  「在飛機上吃過了。」小曄看著他倆交握的手,雷易的大手足足比他大了兩、三倍, 他以後手也會變得那麼大嗎?
  身後的門在此時打開,風曄很快的回頭,小小的俊臉無意中透出一抹脆弱,雷易伸 手搭在他的肩頭給予無言的支持,風鈴也迅速的擦去淚水,三人靜靜的看著走出來的醫 生,等著即將來臨的消息。
  「你們是病患家屬吧?」那醫生脫下手套,見他們點頭,他深呼吸了口氣道:「她 失血過多,要轉進加護病房。被射中的三顆子彈,一顆穿透左臂,一顆被項鏈擋下,另 一顆卡在右小腿的腿骨中,我們已經幫她取出來了。這三天是危險期,度過這三天,手 術才算成功。」
  「謝謝。」風鈴向醫生道謝。
  「不用謝我,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她的腿被子彈傷及骨頭,將來可能會微跛。」
  「微跛?!」
  「是的,不過經由復健可以恢復到和正常人差不多。」醫生頓了下又說:「現在要 她活下來,這才是最重要的。風小姐將轉入二樓的加護病房,唐氏有最好的醫療設備和 人員,你們最好先回去休息,養足了精神再來看她。」
  風鈴扯出一記牽強的微笑送走了醫生,腦海裡全是那句「微跛」,風琴一向驕傲冷 漠,若是她知道自己的腳……
  天啊,她不敢想像後果會如何!
  風鈴抓著雷易的大手,不自覺的緊握。
  「有話要說?」雷易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面無表情的看著玻璃內病床上的風琴。
  風鈴抬頭看他,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思:小曄累得睡著了,她沒隨後趕來的小飛送他 去休息,他們倆則跟到了加護病房。她轉頭看向雷易視線所凝聚的風琴,那有著和她相 同臉孔的姊姊,莫名的讓她感到一絲妒忌,但她身上插著的管子及醫療儀器讓自己不由 得感到慚愧,若不是自己不在,風琴又怎會受傷,是她的錯吧?如今又怎能因為這種異 樣的情緒而牽及風琴。
  深深的吐出口悶氣,風鈴將額頭貼在窗上,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小飛剛才在家裡的 穿幫,以及自己到醫院後的慌張,早已暴露了身份。她,是欠他一個解釋的。
  「我……是風鈴,她……才是風琴。」
  「為什麼?」雷易仍是平淡的詢問,雙眼沒有離開病床上的女人。
  「我沒有惡意,只是好玩。而且,是你自己誤會的。」她必須顧及老姊的意願,在 事情未證實前,怎麼樣也不能說出真正的原因。
  「抱歉……打擾你這麼久,我會搬回家住。」風鈴低著頭,指甲無措的刮著玻璃, 發出刺耳的聲音,不敢看他的反應。
  「別弄出那種聲音!」雷易微慍,怒火開始在胸中醞釀。他很不爽聽到她想回家住 的決定,他也不相信她所做的解釋,但他卻沒有任何理由能強迫她繼續留在他的地方。
  「對不起。」風鈴很快的將指甲藏進掌心,他很生氣,因為空氣中的壓力變重,她 幾乎有點無法呼吸。
  還是——不敢抬頭看他。
  雷易毫不收斂張狂的火氣,一旋身,頭也不回的離開。她要回去,就讓她回去!反 正他向來就看女人不順眼,他樂得清靜!
  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跟著,是一聲關門的巨響。
  風鈴聞聲不禁瑟縮了一下,半晌,不再有聲音傳來,她手指無意識的攤了開,然後 又開始用指甲刮著玻璃弄出刺耳的聲音,雙眼始終盯著風琴,久久都沒移開視線。
  不應有風的醫院長廊起了一陣小小的暖風,拂過她的臉,吹起了她的長髮。
  今天,就今天,讓她難過一下吧!為了那似是而非的異樣情緒。
  等明天,她就得成為風鈴,風琴的妹妹、風家的老づ、風雲高中的教師,一個冷靜 聰慧的風家人,然後,去接下代理校長這個燙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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