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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大家用力挖,救出他們,人人有賞。鏟深一點,用力啊……」

  靠最後的幾分意志力硬撐著,裴斯洛在朦朧中聽到洞口出現了吵雜的吆喝聲。

  終於,泥牆在眾人合力之下,挖出了一個不算大的洞隙,一線日光射進幽閉的山洞。

  這一線日光讓裴斯洛有如久旱逢甘霖般狂喜不已,他推推倒在他身旁的千雪。「千雪,你要撐下去,你要呼吸啊!」

  他貪婪地吸一新鮮的空氣,那種差點窒息的痛苦終於得到解脫了。

  轟!泥牆突地破了一個大洞,山洞裡頓成一片光明。

  光亮使他看清楚他腳邊幾行寫在細碎石沙上的字——

  「人類是貪婪又無知的,給他一個願望,便要求可以擁有無數的願望。因這些願望,所以我存在。聽見人類貪婪渴求的呼喚,所以我出現。有人憎我如魔鬼,有人愛我如天使,只要人類永遠有貪婪之心,我便永遠存在。」

  裴斯洛用手抹去字形,亦將那個記憶抹去。

  他該算是達成此行的目的了。大概會有很多人將他的際遇說成是神怪小說吧!但外頭的世界不知還有多少件稀奇古怪的神秘事件正在發生呢!而他所遇見的不過是其中一件罷了。

  世界之大,果真是無奇不有。

  他選擇以魔鬼的名號來稱呼黑衣人,因為天使是不會搶走人的東西的,但願黑衣人和他從此不再相見。

  他很慶幸,自己沒有丟下千雪。

  為了千雪,他打算讓這個秘密檔案就此告一段落。

  至於黑衣人,就讓他湮滅在捲起的砂石中吧!

  「裴斯洛,你還好嗎?」拜瓦率先衝進山洞。

  裴斯洛一時之間難以適應刺亮的白光,遂閉上眼躲著日光的照射。「差一點,我就要先去地獄等你了。」

  會開玩笑,表示他的狀況還不是很差,拜瓦鬆了口氣。「你那麼想大鬧地獄,只怕冥王不准。」

  「真有你的!」他笑得嗆了口氣。

  「我一接到消息,便急忙帶人來救你們,好險還來得及;至於卡隆和約瑟芬,我出了重賞逮他們,一定要他們跪著向你們賠罪。」拜瓦拿出他好久沒用的黑幫老大的權威。

  「你又想使狠了?」他有些氣虛地。

  「只是給他們一點教訓而已。」裴斯洛是他的朋友,如今卻在島上出了這種事,他的面子怎麼掛得住?

  「千雪呢?她還好嗎?」他掙扎地捉住拜瓦的手。「她比較虛弱,先救她出去。」他看到有幾個人陸續抬了用樹枝、衣裳搭做的克難擔架進來。

  「好,我先救她。」他隨即吆喝兩個人過來。「喂,你們兩個,過來將這位小姐救出去,輕一點,別讓小姐掉下來。」

  「拜瓦,拜託你了。」他停留在千雪蒼白臉龐的眼神,溢著關愛。

  拜瓦瞭解似地笑著。「我早說過,為了救她,你會賠上你的命,我應該跟你打賭的。」

  「我才不會笨得跟你打賭。」他淡淡地說。

  世上又多了一個多情種!拜瓦感觸萬千,但也不忘指揮其他人過來將裴斯洛扛上擔架。

  「我透過關係,向德國訂的太陽能汽車,前幾天才送到,你們就馬上成了我的車上賓客。」島上沒有汽油,於是拜瓦想辦法弄了兩輛以太陽能做動力的汽車,他十分得意,他是島上唯一的有車階級。

  「你還真會享受。」

  「對了,裴斯洛,你知道這個山洞就是我看到壁畫的山洞嗎?那個只出現一次的壁畫,是真的還是我眼花看錯了?」拜瓦十分好奇。

  他和黑衣怪客的對話,他記得清清楚楚,但隨後他又發現壁畫和黑衣怪客早就不存在了。

  究竟這是真實或是幻象,他不得而知。

  或許是真實也是幻象吧。「那幅壁畫,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他留下模稜兩可的答案,讓拜瓦聽得一頭霧水。

  拜瓦將裴斯洛和千雪送回小酒館。曾經和卡隆狼狽為奸對付他們的人,也因拜瓦以重金威勢搶了卡隆大半的權力,所以現在這些人都棄卡隆而投奔拜瓦的陣營。

  留駐小酒館的人不多,因為大部分的人都被派出去尋找卡隆和約瑟芬。

  拜瓦坐鎮大廳,等候手下人回報消息,而裴斯洛在補充水分、食物後,再加上休息充足,體力已漸漸恢復。

  比較令人擔心的是還未甦醒的千雪,她由溫妮和她的姊妹們輪流看護著。

  溫妮替千雪處理完手臂、手肘及臉上的擦傷,然後俯視正在熟睡的千雪,現在的千雪和幾月前她看到的千雪完全判若兩人,尤其是,她玫瑰般的嬌顏,明顯的多了一份堅毅之氣。

  「喂,你們說,她是不是長得很漂亮?」溫妮不服氣地問她的姊妹們。

  「很多男人會想要她的。」一個個子高挑的女人老實地回答,結果得到溫妮的大白眼。

  「這種溫室裡的花朵,有什麼好的,我比她更適合裴斯洛。」溫妮不悅地說。

  「溫妮,你要接受事實,你不可能把他留在島上的。」

  「如果他愛我就有可能。」溫妮十分倔強。

  「他不愛你,所以不可能的。」睡了好久的千雪張開眼睛甦醒了,雖然全身軟綿綿的,但她仍使力說出這兩句話。

  「你為什麼不乾脆死掉算了!」溫妮看到千雪醒了,心情更惡劣了。

  「因為他不想我死掉,所以我一定要醒來。」千雪用她勇敢的眼神逼退溫妮的氣勢,雖然她身體還很虛弱,不過氣勢絕對不會輸人。

  「你……你憑什麼說他不愛我?」溫妮被她的態度嚇退了半步,不解這個病懨懨的女人怎麼能有如此強大的氣勢。

  「她說得沒錯,溫妮。」出聲的是拖著疲累身子趕到的裴斯洛。

  「裴斯洛!」溫妮奔過去想扶他。

  他客氣地拒絕她的扶持,直奔向床邊。「我們兩個都活下來了,是拜瓦救我們出來的。」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簡單一句話就道出他們從鬼門關繞一遭回來的激動與不捨。

  「差一點他就要帶走你了。」只有裴斯洛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管黑衣怪客是真是假,他自認做了最正確的抉擇。

  果然,她歪頭反問:「啊?誰要帶走我?」

  「沒有,你不是好好地坐在這裡嗎?」只要她平安就好,至於這件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好了。

  她果然越聽越迷糊。「你是不是悶傻了?」

  「看到你好好的,就不傻了。」他又沒頭沒腦地說。

  她仔細地端詳他。「你真的是悶傻了,該叫拜瓦找醫生給你看一看。」

  「不用,看著你,我就不傻了。」他的深情全然寫進眼裡。

  「你是怎麼啦?好噁心咧!」千雪拉拉他的手。

  這時,原本在場的人看沒自己的事了,為了不妨礙他們災難過後互訴衷情,便硬拉著溫妮離開。

  「這趟探險是我遇過最驚險的一次。」其實他指的是山洞裡發生的那一段,而千雪卻誤會了。

  「那你知道了,以後少到處亂跑。」她不許他再做這麼冒險的事。「不然你以後去哪裡,就帶著我一塊去。」

  「啊!」千萬不要啊!裴斯洛大驚失色。

  「不然讓你跑遍世界各地,在每個國家築金屋啊?」

  屋外,雨,開始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我哪有空啊?」他捏捏她的小鼻子。

  「天知道。」她顯然還在為溫妮的事不高興。

  「好,以後都帶你去,可是你一個女孩子跟著我一個大男人到處跑,不太好吧!」他一臉委屈地應允了。

  「那你想怎樣?」

  「既然你變得如此強悍,可能有許多男人會被你嚇跑哦。」

  「那還不都是你害的。」她越想越氣。

  「所以嘍!我做事一向負責任,我會補償你的。」他咳個兩聲,以吊她胃口。

  「怎麼補償?」

  「陪你一輩子嘍!」他看她低著頭,心裡不禁開始著急起來。

  她不言,他不語,只有雨聲打著窗戶的聲音。

  她皺鼻又搖頭,準備再多折磨他一會兒。

  「好啦,千雪,就答應他吧!你答應他,就有一輩子的時間折磨他啦!」出聲的是拜瓦,他上來是想告訴他們,有人看見卡隆和約瑟芬又重回出事的山洞,結果卻撞見這一幕。

  「好啦!你看拜瓦都說話了。」他跟著附和。

  「你們一個鼻孔出氣欺負我,我不管啦!」她又羞又氣將棉被往頭上一蓋。

  「好,你不管,換拜瓦來管,我來辦個熱熱鬧鬧的慶祝會,慶祝你們歷劫歸來,也順便宣佈你們的喜訊。」知道女兒家怕羞,拜瓦打鐵趁熱,擅作主張地替他們拿主意。

  不等待千雪再抗議,裴斯洛便和拜瓦一塊下樓了。

  待兩個大男人的大笑聲逐漸飄遠,千雪才拉下棉被。

  哈,她在偷笑哩!

  那抹笑比糖果還甜哩!

  小酒館的廳堂在拜瓦的安排下,搖身變為熱鬧的會場。

  屋外的雨綿綿不斷,卻澆不息屋內一群人高漲的興致,沒人再將失蹤一天一夜的卡隆和約瑟芬掛在嘴邊,他們只是想放開心胸,享受島上難得出現的熱鬧場面。

  沒有吵罵、沒有打鬥、沒有衝突,有的只是歡笑及對裴斯洛和千雪的祝福。

  縱使有某些人並不情願給予他們的祝福,但在拜瓦的威脅利誘下,他們也不得不陪著笑臉。

  今晚,千雪終於有機會將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她一出現,便讓在場所有的男人酒忘了喝、肉忘了咬,嘴忘了合,眼忘了眨。

  千雪眼一眨,便將這些個男人目不轉睛的豬哥樣全眨掉。

  裴斯洛倚在吧台前,五味雜陳地等著她來到他跟前。「你一定要讓那些男人的眼睛直盯著你看嗎?」那些男人的眼神讓他十分不痛快。

  「我只想讓你一個人看而已。」她明媚的眼裡有促狹的意圖。她是想看他吃酸醋的樣子。

  「那我去將那些人的眼珠子挖掉。」他的醋勁一發,蠻子脾氣又使上了。

  「也包括我嗎?」滿臉笑容的拜瓦,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他倆身後。「千雪,你今晚真漂亮。」他笑著對千雪說。

  「只可惜有人不喜歡我這麼漂亮。」千雪意有所指地看著裴斯洛。

  「誰呀!這麼沒眼光的人,我們就不用理他了。」拜瓦和千雪聯手對付他,拉著千雪就要離去。

  「喂,喂。」裴斯洛急了,連忙將拜瓦喚住。「拜瓦,你不會這樣對我吧!」

  「這是我認識的裴斯洛嗎?你的漠然、你的狂傲到哪裡去了?」拜瓦沒見過裴斯洛這樣著急過,忍不住想多糗他幾回。

  「拜瓦,你就饒了我吧!」裴斯洛可憐兮兮地求著他。

  「先問問千雪要不要饒你吧!」拜瓦撿了便宜,笑得樂極了。「千雪,你說呢?」

  千雪瞇著大眼睛,故意吊他的胃口。「這個嘛……」她故意拖長了尾音,害他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千雪……」裴斯洛難得地低頭。

  「拜瓦,我今天特別為他打扮,他竟然不誇我一句,你教我怎麼饒他?」千雪非整夠他不可。

  「我從來都不敢說你不漂亮。」裴斯洛搶在拜瓦開口前說話。

  拜瓦開懷大笑起來。「你們也別爭了,反正一個俊挺,一個嬌媚,怎麼看怎麼相襯。」

  千雪看看刮乾淨鬍子,換了一套乾淨衣裳的裴斯洛,果然是個英姿煥發、氣宇軒昂的俊逸男子。

  裴斯洛看著千雪,她換了一身朱紅露肩衣裳,香肩誘人,渾身散發出無限誘人的風情。

  兩人相視片刻,而後心有靈犀的一起笑出聲。

  「會笑就代表沒事了。」拜瓦摟著兩人,心裡感觸萬千。

  遠處忽地傳來一陣喚聲——

  「裴斯洛!」

  他們三人一塊回頭,看到的是酒館一朵花之一的溫妮,她在其他女孩的簇擁下走過來。

  「溫妮。」裴斯洛見到溫妮,以為她又要找麻煩了,連忙護住千雪。

  「別擔心,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是來找千雪的。」溫妮在姊妹們的鼓勵下說著。

  「溫妮,今天是個很快樂的日子。」拜瓦沉聲提醒道。

  拜瓦重奪回他的勢力,變成島上最有地位的人,溫妮自然也敬重他三分。「放心,我不會做讓人討厭的事,我只是想跟千雪說幾句話。」

  千雪撥開裴斯洛和拜瓦的手,走上前。「你要跟我說什麼?」她在溫妮臉上看到一些不安。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羨慕你。」溫妮囁嚅地說,當千雪初到時,她只覺得她是個被慣壞的蠻橫小姐,而現在,她見到的千雪,蛻變為受愛情滋潤的幸福女人,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吧!也是她一直渴望得到的。

  千雪被她的話感動了,不管溫妮以前的背影多麼嚇人,她終究也只是個渴望愛情的女人。

  千雪盡釋前嫌地擁抱溫妮。「謝謝你,我也很羨慕你有三個好姊妹。」

  千雪竟然願意擁抱她這個有個不堪一提的過去的女人,溫妮感動得流下眼淚。「你願意接受我送給你的花嗎?」

  「當然願意啊!」千雪用力地點頭。

  溫妮破涕為笑,接過另一個女孩遞給她的嬌艷野花,將紅花插在她的發上,花映人,人映花,兩者皆美。

  裴斯洛很難去理解女人的心態,不知她們為何在哭哭笑笑間,便解決了問題。

  「拜瓦,今天該高高興興、熱熱鬧鬧的,怎麼氣氛有點悶呢?」溫妮說。

  「的確有點不熱絡。」拜瓦也有同感。

  「我們姊妹決定獻上一舞,祝福裴斯洛和千雪。千雪,你願意加入我們嗎?」溫妮熱切地問著千雪。

  「好哇!」溫妮不假思索的,便和溫妮等人走了。

  裴斯洛根本攔不住她。

  連拜瓦都一塊兒起哄,吆喝一些人將長桌子清理乾淨,再指揮一些閒著的人拿起木碗、木盤子,敲擊起音樂,替她們伴奏。

  在簡單原始的樂聲中,千雪和一個女孩子躍上長桌子,翩翩起舞。

  裴斯洛氣炸了,直直盯住紅色裙擺翩翩飛起。

  該死的千雪!他難道不知道那些男人全盯著她的裙底看嗎?

  飛揚的紅色裙擺看得他頭暈目眩,他狂吼一聲後,便直衝至桌前。「千雪,你給我下來!」大庭廣眾下,他多少得先保有風度,所以先用口頭警告。

  「我不要!」千雪不理會他,他的口頭警告多是中聽不中用,她早摸透了。

  「千雪……」他快氣炸了,拳頭早已握得死緊。

  「即使你拿出皮帶,我也不下去。」正好玩著,他說下來,就依他嗎?

  沒關係,他也學精了,她不下來,他就去揪她下來。

  他旋即躍上桌子,霸道地將她舞動的身子摟在懷裡,以減少別人看她的機會。

  千雪沒有預警地親他一個。「你上來陪我啦!」

  「那些男人別想看你。」不自覺地,他的雙腳被她帶領著,一塊兒隨著節奏舞動。

  「你的野蠻人個性怎麼改不了啊!」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地射進她眼底,她的腰也被他摟得死緊。

  「做我的蠻婆子。」他直接挑入正題,他非得親耳聽她說個「好」不可。

  「做你的蠻婆子,有什麼好的?」她又開始在心底偷笑了。

  「讓我做你永遠的蠻老公,這樣不好嗎?」他的眼神緊逼著她回答。

  她羞怯地低下頭,還來不及回答,溫妮和她的姊妹們早有預謀的,拿出花瓣朝兩人頭上灑去。

  「我現在好像沒有退路了。」她偷瞄他的眼睛。

  他高興地喊:「你早無路可退了。」

  其他人開始鼓掌吆喝著,拍手、跺腳、敲木碗,全都一起來。

  他興奮地抱起她,旋轉在片片飛落的花瓣中。

  跟墨西哥人「哈布」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天,所以裴斯洛和千雪還得在島上多停留一天。

  今天,難得雨歇了。

  為免自己悶得發霉,千雪和裴斯洛便一起到酒館外透透氣。

  他們手牽著手,在島上做最後一番巡禮時,早上被拜瓦派出去尋找卡隆和約瑟芬的手下,正好駕著太陽能汽車,載著卡隆和約瑟芬回來了。

  拜瓦被外頭的引擎聲引出來,千雪和裴斯洛也擠到車子旁邊。

  眾人一看到臉色難看,形消影瘦、意識不清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你們在哪兒發現他們的?」拜瓦問。

  「在上次裴斯洛被困的山洞,他們可能在裡面躲雨躲了好多天,結果雨勢加上上次的爆炸,讓洞口的泥塊又坍方了,將洞口封住。我們聽到山洞內有微弱的聲音,才將洞口挖開,將他們救出來。」為首的一人報告著發現兩人的始未。

  「他們不是去躲雨,他們是去挖金礦。」拜瓦判斷。

  「金礦?」眾人的眼睛立刻變大了一倍。

  「大家稍安勿躁,其實根本沒有金礦。」裴斯洛大聲疾呼,他擔心拜瓦此言一出,又會替島上帶來一次腥風血雨。

  「我也一直跟卡隆說,山洞內沒有金礦,可是他不聽,一直以為是我騙他,結果現在反而害了自己。」拜瓦一一解說著。

  「他們實在是太貪心了。」千雪說道。

  「有時候,人的貪婪是不會因為外在環境的改變而減少的。」裴斯洛猜兩人會這麼想挖到金礦,是因為島上是以物易物的生活方式,誰擁有的物資多,誰就是老大。

  忽然間,卡隆和約瑟芬一前一後地跳下車,拜天拜地,嘴裡念著一大串聽不清的話。

  「他們怎麼啦?」千雪見兩人眼神渙散,不禁有些害怕。

  「我們把他們拉出山洞外,他們就是這個樣子了。」拜瓦的手下說。

  卡隆忽然捶胸頓足,還一直掌摑自己耳光,一連二十下,而約瑟芬則是跪了下來,不斷地哭泣求饒著。

  「我想他們是被困在山洞太久了,因腦部缺氧而導致神志不清,才變成這個樣子。」裴斯洛猜測道。

  「但是他們沒有辦法離開島上,去接受適當的治療。」拜瓦說道,這的確是個問題。

  「他們的業障太重,又不積陰德,會變成這樣,應是冥冥中的報應。」千雪為兩人下了最後的結論。

  只是大部分的人都沒有人附和,他們都陷入沉思之中。

  這兩人的下場便是自己的借鏡,人不罰,自有天來懲,無法躲的。

  「千雪,我們進去休息,讓他們靜一靜吧!」卡隆和約瑟芬終於也為他們的罪行而接受了懲罰,接下來的事,就不是他們兩人管得了的。

  冥冥中,一切事自有天注定。

  一望無際的海,遠遠的,一個小黑點往岸邊而來。

  「汽艇來接我們回台灣了。」裴斯洛指著黑點說。

  「你們終於要回去了。」來送行的拜瓦十分傷感。

  「你如果想見我們,我們可以常來啊!」千雪與拜瓦擁別。多日的相處,她發現拜瓦早不是當年拚槍動力的黑社會老大,多年的禁錮生活,早已使他洗心革面,他現在只是個遺憾無法含飴弄孫的老人。

  「這塊是非之地,你們還是少來吧。」雖萬分不捨,拜瓦還是不太希望他們再捲入島上的是非糾紛。

  「那以後豈不是沒有機會見到你了。」千雪眼眶紅了。

  「只要你們記得我,我就很滿足了。」拜瓦再次抱抱千雪,如果他的女兒沒被他的仇家炸死,應該有這麼大、這麼漂亮吧!

  「我會替你去你老婆、兒女的墳上,告訴他們你的狀況的。」裴斯洛拍拍拜瓦的肩。

  「拜託你告訴他們,我正在為以前贖罪。」要不是拜瓦的宗教信仰讓他無法自殺,他早自己了斷,隨家人一塊兒死去。

  「我會的。」他鄭重承諾。

  「如果哪天我想見你們,就會離開島上,回哥倫比亞投案,你們就可以到哥倫比亞來看我了。你們兩個,要好好地相愛相惜一直到永遠啊!」

  「拜瓦……。」千雪數度哽咽。

  「我要走了,我不想看你們離去。裴斯洛,雖然你是個怪人,但是我喜歡你這個朋友。」說著,拜瓦便轉過身,不揮衣袖,只是挺著有些駝的背,漸漸遠去。

  看著拜瓦佝僂而去的背影,千雪不禁一陣鼻酸,她想起爸爸再過幾年,也到了拜瓦的年紀,她想回台灣後,再和賀世元好好談談吧!畢竟他永都是生她養她的爸爸,這個事實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

  裴斯洛摟住千雪,安慰道:「別擔心拜瓦了,他自己會對自己的未來作出決定的。」

  千雪默默無語,直至「哈布」駕著汽艇來,她才因歸鄉的喜悅,而使心情逐漸好轉。

  汽艇載著三人,劃過藍色海洋遠去。

  「喂,裴斯洛,人家查克都送瑾琛一個古董懷表做訂情之物,你送我什麼?」離開歷經幾番險難的島,她的心情也跟著改變了。

  「我早送你了。」他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是什麼東西啊?」她睜著比他更大的眼睛瞪回去。

  「匕首啊!」

  「哪有人家用匕首當訂情之物啊!」她嚷著。

  「匕首可以防身,有什麼不好?」

  「你果然是個怪人!」她嘟高了嘴,顯然很不滿意他的說法。

  「那把匕首跟著我很久了,它的價值不比查克的古董懷表差,你真不識貨。」他神情一黯,氣她不懂得他的用心。

  見他神情有異,她趕緊綻開笑靨安撫他。「好啦!你送的東西,我都喜歡。」

  她的輕聲軟語似魔咒般緩和他的臭臉。

  「對了,你的夢想還是沒有實現,怎麼辦?」她正納悶為何自從在山洞遇困後,他就絕口不提這檔事。

  「放棄了!」他輕輕淡淡地回答。

  「可是你一直很在乎這件事啊!」她訝異地問。

  「我曾經很在乎,可是我發現了更在乎的事。」他將她放在自己的膝上。

  「你還有更在乎的事?」他還有秘密?而她竟不知道,太過分了!

  「就是你呀!」不管那天在山洞發生的事是真是假,他發現他都不再想探究下去了,因為愛她、惜她、照顧她,是他今後更重要的責任。

  「你真敢說。」她摟著他的脖子,燦笑如花。

  「夢想是神秘不能理解的,是沒有重量的,但是你就在我面前,是有血有肉的實體,而且。」他頓了一下。「還很重。」結果他胸前又挨了好幾拳。「兩者比較下,當然你比我的夢想重要多了。」

  「我很重要?」她又在心底偷笑了。

  「很重要。」他十分肯定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這是無人無事可比擬的,幾乎比他的命還重要。

  她低下頭,鼓起了勇氣,轉身回應。「我一直忘記告訴你,你……對我也很重要。」

  就是這種愛的感覺,讓她願意隨他去天涯去海角,踩著他的腳步而行,就因為愛。

  就是如此簡單,愛情它緊緊連繫了兩顆原本南轅北轍的心。

  他想通了,與其一味去追求神秘不可解的事跡,還不如得到她真實的愛那般充實。

  汽艇載滿他們兩人的愛,快速航行在藍藍的大海上,激起片片美麗的浪花。

  「下次記得,你去哪裡,我都跟你去,你不會再是獨行俠了。」她情深意重地說道,像是愛的誓言。

  他感動地緊緊摟著她。

  因為有愛,天涯海角,才能比翼雙飛……

                      —完—

                      後記

  杜若唯五月十七日,不是完稿的日子,是一個可怕的日子。淡水,若唯住的宿舍,竟然先停了電,然後跟著停了水。熱呼呼的夜晚,沒有電風扇已經夠糟了,再沒有水,更是可憐。把門打開,結果又引來蚊子叮咬若唯的小腿腿,又熱又暗又癢,真是悲慘!然後若唯向同層的學妹借了隨身聽,一邊聽廣播,兩隻眼睛則呈呆滯樣。沒想到,蠟燭燭影搖曳,竟然也將若唯催眠到昏昏欲睡。

  結果若唯還是沒睡著,因為啊!隔壁樓層一間房間,竟然藉著蠟燭的光,便開始玩起麻將,「碰,胡了,碰」的,又將若唯吵起來,往窗外一看,赫,四個大男生,一張桌子,四角插了四根蠟燭,就這麼玩起來了,真是能苦中作樂,若唯打從心底佩服、佩服。

  只是,那個畫面看來,真是有點像電影中的召魂儀式,還是有點可怕。

  電沒來,水沒來,又熱又無聊,若唯悶得發慌之際,拿了手電筒下樓去探險。哪知,摸黑到了樓下,卻發現僅一街之遙的學校宿舍竟是一片燈火通明,真是氣極了若唯。所幸,兩個小時後,電來了;雖然水還是沒來,但若唯早有先見之明,先儲了水,一房間的臉盆、鍋子、保溫瓶,都是水,蔚為奇觀。

  那天,當電風扇正吹散若唯身上的熱氣時,突然想到這本書的地點不就是設在沒電沒自來水的小島嗎?因為感同身受,也因此對女主角賀千雪產生無限同情,連帶的,若唯又想到一個問題:我們從小就生長在一個充斥著物質文明的環境,水、電這些都是必備的生存條件,如果剝除了這些物質條件,我們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而我們又剩下了什麼?

  想到此,又替千雪難過起來。

  另外,若唯要告訴你們一件好感動的事,有些讀者來信問我的生日,而我都只在信中答覆,結果有讀者做了一束壓花,還綁緞帶的喔,這束壓干的花捧在手中,真是覺得好溫暖,在此再次謝謝你,艾薇。

  好像一般人對作者都會感到好奇。好吧!若唯就告訴你們。身高呢!差兩公分便一百六十,(恨。)體重:四十七至五十(不一定,吃多就長胖一些)年齡:二十幾(不能洩漏太多)生日:六月二十三日(偏雙子)血型:AB型,喜歡的顏色,絕對是紫色。

  這樣夠了嗎?不夠下次再談。

  有些讀者來信和若唯分享她們的心事,若唯很高興,我只想說,不管是面臨聯考或是其他抉擇,仔細思考,堅持自己的選擇,相信世界是有希望的。

  若唯下次再和你在紙上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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