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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晚,藍巧月接受公司一位同事羅伯的邀請,一同出去吃晚飯;羅伯去過台灣一次,因其弟被公司派駐在台灣,所以兩人交談基歡,羅伯還熱心提議有時間帶她逛逛紐約市。
  藍巧月輕輕地合上門,扭動一下疲倦的肌肉,嗯,好想睡哦!
  「這麼晚回來,一定玩得很高興?」
  「鮑斯博士?」藍巧月驚魂未定地回頭,望向出聲的角落──艾瑞克·鮑斯正端著一杯酒,坐在落地燈光輪外黑暗角落的沙發上。
  他碩長的身影突然自黑暗中站起進入黃澄的燈光下,身上白色低扣的襯衫與胸膛上髻曲的暗色毛髮形成強烈對比,藍色雙眸散發出一道神秘的光芒投射在她的身上,令她感受到無以名狀的威脅感。
  「為你有個浪漫的夜乾杯。」他譏諷地一笑,舉起手中的酒杯。
  今晚的鮑斯博士顯得異常詭異,她忽然緊張起來。「我……我回房了。」
  他像只狩獵的美洲豹,在一瞬間潛近獵物,炯炯的目光俯眺著她。
  「晚──晚安,鮑──鮑斯博士……啊!」她不自覺地後退,聲音隨著地逐漸迫近的身影而變得乾澀,下一秒她已被他自肩部攫住。
  「你做了什麼事需要逃開我嗎?」他瞇起眼問。
  「沒──沒有──」她瑟縮地向後仰靠,粉紅的舌尖輕舔過微啟的唇瓣。
  他突然表情一變,一把將她拉向自己,近在咫尺地盯著她的唇。「羅伯吻了你?」
  他火熱的氣息帶著濃厚的酒味襲上她,她倒抽一口氣,心跳因兩人如此氣息相近而加速,臉頰自動飄上兩朵紅雲,她慌亂地想說些話打破這緊窒的氣氛。
  「你──你喝──喝醉了……」
  「別迴避我的問題!」他雙眉蹙攏,威嚇地湊到她的眼前。
  「什──什麼問題?」她腦中一片茫然。
  「羅伯是不是吻了你?」他在她耳邊低吼。
  「沒──沒有。」他炙熱的呼氣拂過她的耳際,引得她雙頰臊紅。
  「該死!你臉紅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會忍不住碰你的──」他盯著她的眼神迸出火光,彷彿指責一切都是她的錯。
  「我跟他只是──」
  他猝然甩開她,像只受傷的獅子來回踱步直噴氣。「沒有男人抵抗得了那樣的誘惑的!該死的女人!該死……」他連聲詛咒。
  藍巧月驚煌地直盯著暴怒的他,一步一步地朝後退;他似乎感應到她逃脫的意圖,猛地扭過頭,凌厲的目光像是無形的枷鎖令她不敢動彈。
  「我真那麼可怕嗎?」冰冷的嗓音在她緊閉雙眼的頭頂上低回,她全身顫驚一跳,發現自己又被籠罩在龐大的軀體下。
  他鋼鐵般堅硬的手指猛然扣住她的手臂,將她舉高至胸前,好端看她的表情;她急忙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以保持平衡,過了片刻才察覺她柔嫩手掌下的男性肌肉極富生命力地抽搐且上下起伏著。
  她訝異地往上緩移視線,純稚的眼眸近乎著迷地滑過他因吞嚥而滑動的喉結、冒出青髭的剛毅下顎,最後停駐在線條緊抿的性感雙唇,傾聽他鼻息漸重,她的心跳速度也隨之加劇,一觸極發的電流在環繞四周的空氣中穿梭,感覺彷彿等待了永恆,分不清誰採取了主動,兩人的唇已悄然相觸。
  一聲滿足的喂歎自兩人相吻的口中逸出,他的唇舌尋著記憶采入她輕啟的溫潤唇片,重嘗那熟悉的香甜蜜澤,他體內的酒精隨著每次的鼻息相交,竄入她的腦中激盪發酵,融化她的理智、熏然欲醉,全身軟弱無力地倚靠在他堅硬的軀體。
  他輕鬆地抱起她置於絲滑的椅墊上,半壓著她,需索的唇在她的耳鬢舔舐,新生的鬍渣摩掌細嫩的肌膚上帶來陣陣刺癢,熱流蔓延她的全身,令她的肌膚熱脹敏感。
  他靈活的手指以情人之姿覆上她腫脹的胸脯,他的觸摸像火焰,燒灼的熱力穿透衣料,誘惑地全身血液狂亂奔流。
  他熟練地揉搓柔軟鼓起的峰尖,直到它因刺激緊繃堅挺,不識情慾的她盲目地仰起疼痛的胸脯,挨緊那雙具有魔力的手指。這無聲的請求,令他再也抑制不了沸騰的慾望,他的嘴隨著潮濕的吻而下,逗惹領口與柔嫩肌膚的交接處,輕咬那敏感脆弱的嫩膚。
  她因刺激的疼痛倒抽一口氣,企圖退開;他順勢輕推讓她仰倒在長沙發上,貪婪的嘴持續在她身上製造驚人效果。她張嘴欲吐出抗議的言語,卻化作破碎的喘息聲。他的雙手滑下她大腿後,使力一拉,她便與他昂揚的男性象徵緊緊相觸。
  「不!」她突然感覺到他亢奮的堅硬,渾身一僵,尷尬驚訝地扭身掙脫。
  他彷彿喘不過氣,直吐著氣。「別動!」他用力扣住她。「別動!」
  她輕顫地要求,因他的力道疼痛。「不,求你!」
  天殺的!艾瑞克·鮑斯覺得自己已逼近爆發邊緣,幾乎無法再回頭,他發出煎熬般的呻吟,唐突地抽身退開,深吸著氣平緩身體的疼痛,因飽受慾望折磨而顯得粗暴的眼神扭曲地凝視她。「該死的你,快滾回你的房間去!」
  好久以後,他才尋回自制,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這樣?自他聽到今晚她與羅伯約會起,一場風暴就在他體內醞釀。天殺的!自己對她只可能是單純的肉體吸引,不管那感覺如何強烈、如何令人無法抗拒,他都能克服!他堅定地握緊拳頭,他不是個會逃避問題的人—他會證明自己克服得了!—她那樣的女人不該具有令他失控的能力──
          ☆          ☆          ☆
  「藍──」
  「珍妮!」藍巧月回身難得地開心笑了。
  「怎麼了?剛看你垂頭喪氣的,是不是艾瑞克派給你的工作太多了?」
  一聽到他的名字,初升起的愉悅情緒立即煙消雲散。
  那夜她輾轉難眠、思緒混亂,複雜的心情夾雜困惑與憤怒,最令她害怕的是發自內心深處的震悸──對自己失軌的行為。是她主動的迎合讓事情發展至失控的邊緣,而她甚至不瞭解他、不熟悉他,是什麼樣的因素令她……她怎麼也理不清自己對他懷著什麼樣的情感……直到天明她才疲憊睡去。
  再次睜眼已近中午,她推想他必定到公司去了,決定趁此機會不告而別,不料行李收拾好後,她正打算離開,經過客廳時卻看到他凝視窗外的背影。
  艾瑞克·鮑斯一聽到背後的腳步聲立即扭頭,以刻意維持的平靜表情面對她;兩人目光相接剎那,他眼上閃過一絲情緒但稍縱即逝,使人無法確定看到什麼。
  她不知自己期待看到什麼,但絕不是他慣常冷然的神色;她隱忍住心中受傷的感覺,深吸一口氣說:「我今天回舊金山。」
  「不行!」他的聲音冷淡具有絕對的權威。「我們必須出席今天召開的董事會。」
  「我已經決定……」
  他不容拒絕地繼續說:「如果你是為了昨晚的事,我道歉,那不過是個意外。」他抬起腕上的表,語氣不耐煩地催促:「我們必須走了!」
  「可是,我──」
  「難道你要大家為你耽誤開會時間?限你五分鐘下來!」他決斷地下命令,臨出門投給她警告的一瞥。「別忘了這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董事會完後,隨便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在這之前你都得留在這裡。」
  她不解他如何能表現得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仍是一貫的藐視態度,她不禁覺得昨夜的事彷似一場噩夢,自己兀自介懷,他卻旁若無事。
  也許是為掩飾內心所受的傷害,賭一口氣,她決定留下來。
  「你沒事吧?」珍妮關心的瞼湊近思緒飄得老遠的藍巧月面前。
  她一回神,連忙說:「沒什麼,我沒事!」
  「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不是。」她看珍妮臉神仍有些遲疑,又說:「真的不是,就算是也不要緊,董事會今天下午結束後,明天一早我就回學校去了。」
  「我差點忘了,你只在這裡待到董事會期結束。對了,你會參加今晚的紀念酒會吧?」珍妮看了眼表情支吾的藍巧月,不掩訝異地問:「怎麼,你不去?」
  「那是公司年度紀念酒會,我不是……鮑斯博土並沒說我可以參加。」
  這幾天這個話題被廣泛討論,自公司職員的口中,藍巧月知道B&H 集團的年度酒會在紐約商貿界是一大盛事,官商名流齊集,尋常人是擠不進酒會門檻的,就連集團本身也僅限經理級高級職員參加。
  「你當然可以參加,不說什麼,單憑你能當上艾瑞克唯一的女性助理這點,就資格十足了。」珍妮戲謅地朝她眨眨眼。「覬覦艾瑞克許久的那群女人早就迫不及待想見你了,我們怎麼好意思讓她們失望呢?」
  「珍妮,你知道我只是暫時冒充他的助理。」
  「我知道,她們可不知道,我等不及看這場好戲了。」
  藍巧月直搖晃頭。「我看我還是不去的好。」
  「哎呀,我是開玩笑的!你別擔心什麼,就當是去陪陪我這個老太婆。」看藍巧月一臉為難,她連忙解釋。
  「不是的。」她仍是搖頭。「我本來就沒打算去,而且我也沒合適的衣服──」
  「衣服簡單,包在我身上。」她拍胸脯保證,眼一轉,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似的。「不如這樣,我剛請了假到髮型師那兒,你跟我一道兒去,我順便替你張羅今晚的穿著。」珍妮是個一下決心就立即實行的人,她說著說著就堅持地挽著藍巧月往外走。
  「不行呀,我還得回辦公室工作──」
  珍妮聽了突然停下,快速朝最近的一間辦公室移動,邊走邊說:「你等等我,我跟艾瑞克說一聲就行了。」
  藍巧月尚未會意過來,珍妮已像龍捲風似的又轉了回來,再次拉起她的手,興致高昂地宣佈:「一切OK,我們出發嘍!」
          ☆          ☆          ☆
  位於紐約曼哈頓區的第五街,世界級精品名店齊聚,就連名噪一時、金澄耀眼的川普大樓也在此區。街道兩旁的高級名店雖不若川普大樓般金碧輝煌,但樸素典雅的門面更顯高貴氣派,多數的店家皆設有門禁、警衛,只接受特定身份的顧客上門。
  珍妮似乎經常出入各大名品店,只要她一露臉,原本表情冷淡勢利的店員,立即笑容盈面,她帶著藍巧月暢行無阻地進出數家名店,熱地替她挑選禮服,但都被她一一否決。
  最後她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她早該想到這點的,珍妮暗自責怪自己的粗心大意,藍巧月只是個學生,怎麼負擔得起一件動輒數千美金的禮服?她腦筋一動,決定利用每年公司提撥給她的交際費替藍巧月治裝;上班多年的她,因為工作需要,早備有為數龐大的正式禮服,很少動用這筆款項。
  「藍,別擔心價錢,帳單由公司負責。」她突然出聲,嚇了正為卷標上標示的價錢咋舌的藍巧月一跳。
  「就當是公司付給你這幾天的薪資吧!」她慈藹一笑,招手示意表情怔仲的藍巧月過來,指著手中的目錄。「你看這件怎麼樣?多數人喜歡黑色的宴會服,我倒是認為紅色系宴會服較適宜,你看這件紅色的禮服也不錯,穿上它不必彩粉,臉色自然就映照紅潤。」她側面詢問藍巧月的意思。
  「珍妮,我看算了,我先回公司去好了!」藍巧月倏地轉身,欲往外衝。
  珍妮好笑地扯住她。「藍,你在擔心什麼?都說了一切費用由公司負擔。」
  「這四天來我什麼忙也沒幫上,怎能要求酬勞?而且還是這樣昂貴的衣服,我根本不需要──」她難以相信這是事實。
  「就當是替公司節稅吧!既然都來了,我是不准你半途脫逃的。」她安撫地說,回頭吩咐一旁等待的小姐:「我想看看這兩件……」
  不到片刻的工夫,兩位身材高窕的模特兒進來展示禮服,她沉吟一會兒,替藍巧月決定:「就決定這件短禮服,你的身材迷你,修改起來比較方便。」
  不顧藍巧月虛弱的反對,珍妮和負責修改的師傅合力幫她換上禮服,兩人環繞著她熱烈討論一番,在需要修改的部位做下記號,終於約定好取禮服的時間。
  「我們還需要替你找雙相配的鞋子,我跟髮型肺的約會只剩半個鐘頭了,我們得快點了!」珍妮十萬火急地技著藍巧月繼續上路。
  「哇!我好久不曾有借口這樣大肆採購了!真是過癮!」
  珍妮年近六十,竟然有如此充沛的體力!藍巧月自歎不如。
  唉!她暗自歎氣,那件禮服至少要三千塊美金,僅是一件禮服就足夠讓她背上好久的債了,再加上一雙鞋子……她不敢再想像下去,要是鮑斯博士知道她花了公司一大筆錢,會有什麼反應?
  「藍,你也別愁著臉,掃我的興;東西買都買了,不如放開心,好好享受一次沒有預算壓力的大採購。」珍妮不忘勸服她。
  籃巧月看大勢已去,放棄無謂的抵抗,決心暫時拋開煩惱,享受難得的購物樂趣。
  她跟著珍妮穿梭於百貨公司內的專櫃,試穿了數十雙高跟鞋,待珍妮看到滿意的鞋子,已經又過了一個鐘頭。
  最後兩人匆匆趕去髮型屋,珍妮趁著修剪頭髮的空檔,軟硬兼施逼著藍巧月也坐上美發椅,讓專業的髮型設計師為她梳理一個合適的髮型。
          ☆          ☆          ☆
  藍巧月在珍妮的陪伴下出現時,吸引了無數讚歎的目光;珍妮像個驕傲的祖母,領著地四處為她引見來賓。
  站在高大的珍妮身邊,她就像是精緻優雅的搪瓷娃娃,慣常披肩的直髮,在設計師巧手下,如波似雲地堆砌在頭頂上,耳鬢看似不經意滑落的飄然髮絲,增添些許慵懶浪漫。火紅色禮服緊裡住她纖細的身段,即膝飄逸的蕾絲裙襬妝點出嬌弱、令人想望的氣質。
  她渾然不覺自己已引起的注目,帶著一抹不自在的羞怯,潛意識地尋找艾瑞克·鮑斯的身影,一道目光在她背後引起灼熱的感覺,她屏息轉身,越過阻隔的人群,與他四目相接,她整個人凍在原處,他毫不掩飾排斥的眸光刺痛了她!
  艾瑞克·鮑斯全身漲滿怒氣,因自己不受控制地受她吸引,也因她呈現在眾人前的純潔迷人的性感風情。該死的珍妮,為何帶她參加酒會!文瑞克·鮑斯咬著牙低咒,他好不容易抑制住那股因她而起的強烈情感,現在卻又再次在體內蠱動飆發──他毅然扭頭,不在乎地自身邊極欲爭取他注意的女人堆中扯出一個不知名的女人,在其它女人發出的陣陣欣羨、忌妒聲中,轉進舞池。
  藍巧月愕然地盯著他背棄她而去,與他的女伴在舞池中展耀他們配合無間、精采絕妙的完美舞姿,在那名金髮女伴勢腳熱情地擁吻艾瑞克·鮑斯時,她眼神為之黯然……她驀然領悟,她潛在希冀經由珍妮的精心裝扮,能讓他對自己另眼看待,原來這才是她內心真正的渴望!
  「藍,你怎麼了?」珍妮發覺她不自然的沈默。
  盜巧月勉強擠出笑容,強調地搖頭。
  「你臉色不好,要不要先過去吃點東西。」珍妮關心地建議。
  「我自己過去就行了。」她婉拒珍妮的陪同。
  她只想找個角落藏起,將自己與酒會歡娛談笑的氣氛隔絕。
  一陣閃亮的女子嬌笑聲勾引她的視線──艾瑞克·鮑斯擭著另一名同樣金髮性感的女子,兩人親密交擁,跳奢華爾滋──苦澀的滋味湧上胸喉,揪緊的腹部有種不熟悉的壓力,她不自覺地伸手按摩,恍然發現,自己手中還握著某人遞給她的雞尾酒,她酸楚地盯著色彩瑰麗的酒液……
  一段時間流逝──
  原來喝酒這麼有趣,她嘖嘖啜飲不知是第幾杯的雞尾酒,俏皮的粉紅舌尖輕舔沾著酒味的唇。
  嗯──她慵懶地歎息,腹中燃燒的暖意驅走了抑鬱心情,他與她們跳舞、調情,糾纏的畫面再也傷不了她,微醺的美目焦距不清地睇凝前方,對著移動的人影微笑,間或舉起酒杯做出乾杯狀,渾然不覺自己四周的人影漸漸稀少,連服務生也不再進入那圈真空的地帶。
  一道隱形的藩籬禁止任何人跨越。
  她飲啄一口,秀眉微微瓏起,不悅地發現酒杯已空──
  「奇怪?他們怎麼不過來?」她等不到供應酒的服務生,決定自己去找他們。一站起身,沈甸的後腦令她搖晃傾倒……嗯?為什麼沒碰痛自己?她有趣的露齒一笑,掙扎地回頭,天真地端詳扶住她的男人。
  「我認識你,你是──」她傷腦筋地擰眉。
  強斯·漢伯頓好笑地望著她逗趣的表情,提醒道:「強斯·漢伯頓。」
  「對!你是強斯·漢……漢伯頓。」她打了一個酒嗝,眼神看似清澄地問:「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強斯挑高一道眉重複她的問題。
  他也想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他應該安靜地在一旁看戲,而不是涉入其中;不過事情實在太有趣了!
  在董事會期間始終跟藍巧月保持距離的強斯·漢伯頓,對她跟艾瑞克·鮑斯的關係有相當高的興趣,他直覺嗅出兩人之間有著不尋常的氣氛,但就是找不到一絲端倪。
  今晚,卻讓他大有進展。
  獨坐一偶、嬌憨甜美的她像個發光體,吸引了在場大多數男士的欽慕注視,但只要有人表現出明顯的意圖欲靠近她,立刻會招來會場另一側冰冷恐嚇的怒目。
  坐擁美人堆的艾瑞克·鮑斯大概不自覺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或許是他仍迴避探究自己的真心,才會刻意疏離地據守在與她相距最遠的對角處,卻又在不知不覺中暴露出對她的佔有態度。
  有些多事的人已開始交頭接耳地討論艾瑞克·鮑斯不尋常的舉動,紛紛揣測起這名東方女子的來歷。
  任誰曝曬在他那樣宣誓保衛所有的激烈冷凝的目光下,都會覺得背脊發涼。但強斯·漢伯頓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好阻止艾瑞克·鮑斯繼續在眾自睽睽下出模。
  藍巧月抓住掠過渾沌腦海、關於強斯·漢伯頓的片面回憶,好奇地問:
  「你又要吻我嗎?」
  「不──」
  「他該死的才會吻你!」
  強斯·漢伯頓還不及說完口中的話,背後就饗起艾瑞克·鮑斯足以讓人冰凍的回答。
  「你走開,我討厭看到你!」她突然叱責艾瑞克·鮑斯。
  艾瑞克·鮑斯握緊拳,克制自已扭斷她美麗而脆弱細頸的強烈衝動,深吸一口氣,自咬系的牙關一字一字地邁出話:「跟──我──走──」
  她茫然地眨眨眼,露出迷濛的神情,手指纏繞超頰邊的烏黑青絲,輕佻地說:「你眼花了嗎?你看仔細,這不是金色頭髮,這是你最討厭的東方人才有的黑色頭髮。」
  艾瑞克·鮑斯先不悅地瞥了眼,憋不住笑發出噗嗤氣聲的強斯·漢伯頓,朝她逼近一步,檢視她紅通通的臉頰和不穩的平衡感說:「你喝醉了。」
  「我沒有!」她銜著嘴反駁,偎近強斯·漢伯頓,強斯·漢伯頓則是為了保命,忙不迭地閃開。
  該死!他再也受不了這出鬧劇了!
  「啊!你做什麼──」她的聲音因艾瑞克·鮑斯攔腰舉起、將她扛上肩時,撞擊胄部的疼痛而逸去。
  艾瑞克·鮑斯像個野蠻人,鐵青著臉扛著地穿過愕然震驚的人群,倒懸在他肩上的藍巧月捕捉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求救地嚷著:「珍妮!救我!救救我……」
  沒想到珍妮咯咯地笑著,開心地跟她揮手道別!
          ☆          ☆          ☆
  艾瑞克·鮑斯心情激動地將她丟進車,她倏然安靜下來,酣然渴睡、黑眸低垂,棲靠在椅背上。
  望了眼她恬靜的睡容,他初次嘗到失措、無能為力的滋味,從來沒有女人能這樣輕易左右他的情緒,讓他失控,想將她據為己有。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直到回到了寓所,下了車,他仍在自問。
  被車門聲驚醒的她,迷濛的目光透著亢奮神秘的光采,討好可憐地對他試探一笑;艾瑞克刻意忽視她惹人憐惜的表情,推著她上摟。
  好不容易地將腳步蹣跚的藍巧月送進了房間,她突然抵著房門不讓他離開,嶄露女孩特有的嬌羞態,欲言又止地自顫動的睫毛下偷睨他,突地蹦出話:「你不覺得我今天不一樣嗎?」
  艾瑞克·鮑斯端詳著她心裡納悶思忖,她是否曉得自己說起中文來了。
  「你到底覺不覺得嘛?」她追問,說的仍是中文。
  他一抿嘴,以令人驚訝的標準中文,口是心非地回答她:「不覺得。」他尚未準備好面對自己。
  「你……你好可惡!」她繼續說著中文,語氣無限委屈,忽然撲到他胸前槌打著他:「為什麼這樣忽視我?我渴望能……」她控訴地抬起泫然欲泣的臉蛋。「你跟每個女人跳舞就是不看我一眼!我討厭你!你這個該死的男人!」她激烈地大吼,隨即因子己話中出現的詛咒字眼訝然吃笑。
  「你在嫉妒她們?」他說不出自己為何為這個念頭而覺得快活,迫切想聽到肯定的答案。
  原來那糾結心中與腹部的沈甸緊繃都是因為嫉妒!?
  她恍然大悟,像個好學的學生終於解開一道難題似的,興奮地連連點頭稱是。
  「嗯!嫉妒,我是在嫉妒她們!」
  艾瑞克·鮑斯緊張的神經倏地鬆弛下來,全身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他屏息問著閃現腦中的第一個問題:
  「你也愛上我了?」話一出口,他豁然開朗原來這就是自己內心真正的感情!
  向來在母親面前誇言絕對不娶東方人的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被這個小女人攻佔了心,而他甚至不曉得她是怎麼做到的。
  天殺的!真讓他母親猜對了。他難得不帶火氣地低咒,猛然想起她尚未表明心意,因此難耐地逼問:「怎麼樣?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嗯!我愛上你了!」她沮喪地承認,低低垂下的肩膀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宣稱愛上自己的女人多得難以計算,卻從沒有人像她這樣以不幸的口吻宣佈,彷彿發現愛上他是件天大的壞消息。這樣意外的畫面,令他抑止不了翻湧而上的荒謬笑意──
  「你在取笑我嗎?」他渾厚的大笑聲,引來她不平的質問。
  他發現喝酒的她醉態可掬,禁不住逗弄道:「你說呢?」
  她困惑地眨眨眼,坦白地說:「我不知道。」
  儘管她的腦筋因酒精而變得遲鈍,但仍然感覺得出他變了,變得比較不冷硬:連他的眼神也變了,變得比較……「溫柔」!這是她首先想到卻跟他的形象截然不同的修飾詞。她懷疑地湊近他的眼前,瞪大眼想看清他,赫然證實他的雙眸真的閃爍引人心悸的溫暖情愫。
  「為什麼你這樣看我?」她著迷於他多情的藍眸,令她喘不過氣。
  他近距離盯著她紅潤的唇,只要稍微動一下,他們即會相觸,他直率地凝視她的下唇,下顎緊繃說:「因為我想吻你。」
  她一愣,緩緩彎起嘴角,像似知道什麼秘密般地笑了,俏皮搖頭說:「我不相信,這跟你每次吻我的眼神不同──」
  他揚眉表示疑問,她接著認真地說明:「你要吻我之前都是怒氣騰騰,莫名其妙地罵人,每次都是這樣!」她表情瞬間變得委屈。
  「不是每一次──」他輕刷過她的唇,她因這柔情蜜意地碰觸而輕顫。
  原來只是撫慰輕吻,可是在一眨眼間,他的唇變得熱切。舌尖掠過她的唇線,她驚喘一聲,他便侵入她的口中,探索地、邀請她的舌嬉戲共舞,她不禁渾身發熱,伸手繞在他頸間以免虛軟的雙膝支持不住。
  他的手在她手臂下移動,將她舉離地板,她不覺更攀緊地,酒精的效用讓她拋棄顧忌與矜持,全心地響應著他──
  但,他粗喘地強迫自己抽身退開,灼熱的吐氣沖刷她的耳畔;她不禁輕喊一聲,她不要這吻結束,她圓睜的眼反映她心中困惑情緒。
  「這是你最後阻止我的機會。」
  他的聲音粗嘎,一手不由自主地輕撫她的頸側,她的脈搏在他的手指下跳動著,他的心跳如雷聲在她耳膜中迴響,她無法思考,她的唇狂野地尋找她興奮的來源。
  這次的吻來得狂暴激情,他伸舌長驅直入不讓她有反悔的機會,他挨著她的唇呢喃著什麼,熟練的手解下她的禮服,讓它像翻滾的紅雲飄落腳邊,她覺得胸前一涼,他的手已經佔有地撫摸過,將她抱上床──
  「就是現在。」
  他燃燒火光噬人心神的深邃雙眸俯望著地,解開身上襯衫的扣子。
  她天真好奇的眼眸梭巡著他強壯魁梧、滿佈肌肉的昂藏身軀,他赤裸地走向她,心裡擔憂會嚇到純真的她,不料她仍是一徑盯著他的胸前,令人屏息的岑寂片刻,她快窒息般的呼出一口氣,粉頰上加劇的駝紅,鮮紅的舌劃過下唇的動作,洩漏出她體內的火熱。
  突地,她伸手探向他胸前,若有似無地觸摸他胸前濃密的深色毛髮。「我一直好奇這……是什麼樣的觸感。」
  他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吼,雙手滑過她柔膩的細腰拉向自己裸裡的身體,親密愛撫她隆起的雙峰,激起她體內不知名的渴望,使她本能地挨著他款款擺動。他也無法再等待,急切地佔有了她──
  「好痛!」她忍不住呼喊。
  他沉浸在她的溫暖裡,懸在狂喜的邊緣,極力克制自己律動的慾望,緩緩離開她,她直覺地鎖住他。「不要離開我。」
  「我不想傷害你。」他愧疚地低喃,一遍遍輕吻她,完全佔有著她卻不再移動。
  尖銳的疼痛漸漸逝去,她體內開始聚瓏某種美妙的感覺,不由自主地在他之下移動,她聽見他屏息的聲音。「我做的不對嗎?」
  「不,這該死的正確。」他無力克制,逐漸加快節奏,她拱起身相迎,逐漸迷失在漸高的浪潮中,及至飛越了狂喜的邊界。
  他緊緊擁住她,延長那絕妙的時刻,感到前所未有的圓滿與充實;她發出一聲低語,帶著睏倦的微笑埋向他的肩窩──
  這是他有過最奪人心魂的經驗,她誘發他內心一種從不知的感覺,佔據他靈魂全部。這項認知令他惴惴惶然,他閉上眼摒除不安,接著再度張開,將焦點放在她身上。不假思索地,他梳理那披散遮掩恬美睡容的髮絲,這是他此生未對任何女人做過的事。
  驀然,他不捨發現自己在她佈滿紅潮的光澤肌膚上,留下更深一層的痕跡,自她的嘴唇、頸側到胸脯。她是屬於他的,這個念頭令他血脈加速,他再次擁近那嬌小柔軟的身子,順著自己留下的印記往下吻著,以自信的從容重新喚起她的熱情,將她捲入深黝的激情漩渦中,直到他體內盎然的精力燃燒殆盡。
  一道黎明的曙光自窗廉縫穿射進來,黑夜已經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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